“久聞嚴老爺子富可敵國,可卻安心守道,更是信奉儒家學說,方纔從嚴公子那兩句詩中便可見一斑。”嚴老爺不是無名之輩,薛詩涵也意識到剛纔自己似乎有些怠慢了嚴公子,故而開口道:“嚴公子那兩句詩詞應時應景,倒也算是佳句。不如便做出後面兩句,讓我等品鑑一番如何?”
“啊,啊?啊!這,這,這……” 嚴居正臉色瞬息萬變,秦百川卻是暗爽不已,裝啊,繼續裝逼,擦!
“啊,那個,那個……薛夫子,佳句天成,妙手偶得……小生方纔一時心有所感,這才脫口而出。現在有薛夫子在場,小生激動莫名,又豈能淫出什麼溼來?”事情跟自己預料的方向出現了偏差,嚴居正雖驚不亂:“若論詩詞,嚴某人又豈是秦兄的對手?不如就讓秦兄代勞,諸位以爲如何?”
秦百川詫異的看着嚴居正,說這貨聰明吧,有時候又笨的可以,說他笨吧,這時候卻透着一股聰明勁。秦百川哪裡會知道,嚴居正這麼多年忽悠兼裝逼,這種被揭穿的場面見得多了去,如何因勢利導早就成爲了本能。
偷眼看了看秦百川,嚴居正還有點不好意思,秦兄啊,爲了哥的名聲,只好委屈你了!得了,大不了這事兒過去之後,我補償你幾百兩銀子也就是了!
“嚴公子說得有道理。”嚴居正的藉口合情合理,薛詩涵點了點頭,又輕笑道:“不過,秦先生的高才小女子早已領教,故人在異地相逢本應敘舊,那些詩啊詞啊的倒是可以放在一旁。”
“呼……薛夫子所言極是。”嚴居正深以爲然的點頭,長鬆口氣。
“秦先生,你還尚未告知我,你怎麼在安陽,這又是要去哪裡?”薛詩涵目光又落在秦百川身上,問完第一句話之後,卻不經意的看到了秦百川食指和拇指之間捏着的一顆小藥丸,好看的眉頭頓時皺起。
“錦繡山莊的產業遍佈全國,我家莊主讓我過來談生意。”秦百川不動聲色的將XXXX至尊金丹收好,笑道:“這不,飯後閒來無事,我跟嚴公子出來隨便走走,逛逛集市。”
嚴居正暗中對秦百川豎起了大拇指,還行還行,這秦兄雖忠厚老實,可也知道變通。
“逛逛集市?”薛詩涵似笑非笑。
“薛夫子,你們又怎會來到安陽?”秦百川沒搭理她,事實上自己就算明說去逛 窯 子跟你薛夫子也沒一毛錢關係,故意撒了個謊只是不想大家面子上難看。
“秦先生,你有所不知。”不等薛詩涵說話,凌天兆便搶先開口道:“大頌一共有三個書院,冀州江山書院,安陽沿海將軍府,以及江陵的清風書院。三個書院各有側重,江山書院重治國之策,將軍府重行軍打仗,清風書院重傳承文化,爲歷史人物著書立說。”
“也正是因爲三大書院各有特色,在大頌地位也大致相同,所以三大書院學子誰都不服誰,當今聖上便准許每三年舉辦一次書院比拼大賽。大賽雲集三大書院各路高手,一旦勝出或在大賽上表現驚豔,便有機會破格進入國子監繼續攻讀甚至越過科舉,直接入朝爲官。”凌天兆解釋的極爲詳細。
“喏,高考。”秦百川說了兩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字眼,抱拳笑道:“既然諸位有要事在身,那秦某人也不打擾。你們抓緊時間回去用功,我與嚴兄過去轉轉……咦,嚴兄,你看那裡聚集了一大批人,走,去看看熱鬧。”
“理應如此。”嚴居正點了點頭,跟着秦百川就要邁步。
“秦先生,等一等!”凌天兆有些焦急。
“秦先生,還請留步。”薛詩涵伸手攔住凌天兆,自己卻邁步走了過來,笑道:“書院的這些學生每天每夜都在用功,此時大賽在即,也不差這一會兒的功夫。既是故人,小女子生性也喜歡熱鬧,不如一起如何?”
薛詩涵話說的客氣,可眼裡卻流露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意。這傢伙拿着那黑色的藥丸,分明是想去尋花問柳……哼哼,本姑娘又豈能如了你的願?秦百川,你也別覺得本姑娘多管閒事,說不定待你日後毫無污點的平步青雲之時,還要感謝本姑娘今日的阻礙之恩。
“對對,秦大哥,他鄉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大樂事,若你執意拒絕,豈不是寒了夫子的心?”焦急之下,凌天兆連對秦百川的稱呼都變了。
他這話一出,自己沒感覺到什麼,可薛詩涵卻是暗暗生氣。凌天兆想要拉攏秦百川的焦急心情她能理解,可你說話好歹也注意一下分寸,你跟他稱兄道弟也就罷了,可什麼叫做“寒了夫子的心”?知道的是你凌天兆口誤,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薛詩涵對他有其他心思呢!
果然,聽凌天兆這麼一說,嚴居正雙眼微微一亮,一個勁兒的搖頭,看向秦百川的目光當中充斥着猥瑣的羨慕。
“這樣啊……那也好,咱們一起過去看看。”薛詩涵開口勸阻,凌天兆執意要求,秦百川也沒有合適的理由拒絕,只好滿口答應,一行人朝着海邊集市走去。
“秦先生,楚家壽宴之後,小女子又瞭解了一番你的過往,有一事不解。”薛詩涵跟秦百川走在前面,凌天兆和嚴居正一左一右跟在後面,剛走了沒幾步薛詩涵再次開口。
“別說你不瞭解,有時候我也不太瞭解我自己,頭腦容易發熱吧。”秦百川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先生所做的那些事看似頭腦發熱,實則處處都有跡可循,我便只想問,以先生的才華完全可以攀附高枝,揚名天下,即便是封侯拜相似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可你爲何要在錦繡山莊?”薛詩涵咬着嘴脣,道:“難道真像你那天所說,瞿大莊主對你有知遇之恩,而你一生的志向只爲了賺銀子?”
“我想請問薛夫子,封侯拜相有什麼好?”秦百川笑道。
“這……”秦百川的問題極爲簡單,可薛詩涵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問的這不是廢話嗎?自古十年寒窗,爲的不就是金榜登科嗎?要說好處實在多了去,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且不說封侯拜相,就算是七品芝麻官,入有護衛跟隨,出則受人敬仰,吃有山珍海味,穿有綾羅綢緞,睡有妻妾成羣,若是閒暇時邀三五好友遊山玩水,酗酒尋歡,這豈不都是人生快事?”凌天兆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一衆學子以及嚴居正臉上都露出了嚮往的光芒。
“這樣啊……那你看我秦某人,入有車伕跟隨保護,在錦繡山莊勉勉強強也算一言九鼎,受人敬仰,在外面即便不受人敬仰,可薛夫子這等大人物也沒看輕了我不是?”秦百川淡然的道:“秦某人身上的衣服,價值十幾兩紋銀,算是綾羅了吧?妻妾成羣不敢說,可有幾個紅顏知己卻不在話下。至於吃與玩嘛,我想嚴兄會很樂意花費一些銀子請我吃山珍海味,暢飲美酒,笑談風月。”
“我與秦兄意氣相投,求之不得。”嚴居正揚起頭,果斷說道。
“喏,薛夫子,凌公子,這麼說秦某這個普通人跟封侯拜相似乎也沒什麼區別。”秦百川大笑說道。
“這怎麼能一樣!”凌天兆有心想要斥責秦百川說的都是一番歪理,可偏偏又找不出足夠的理由。事實上,在現代大官與鉅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身份是對等的,互相利用,可在大頌這種時代,官員代表着身份,代表着高貴。與其說這是秦百川與凌天兆的爭執,不如說是現代與古代兩種思維的碰撞,沒有輸贏,更無勝負。
“秦先生,你這番話若是傳揚出去,恐怕必被那些儒家夫子斥爲歪理學說,甚至有人說你是瘋子也說不定。”薛詩涵嘆口氣。
“瘋子……”秦百川忽然想起一首詩,順嘴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英雄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哈哈,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秦百川的聲音的抑揚頓挫,薛詩涵臉色當即便是一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是啊,人生不過就是這麼匆匆數十年,何必爲了爭名逐利、爭權奪勢把自己弄得心力憔悴?有人笑秦百川是瘋子,是傻子,可相比之下,誰的生活過的更加愜意?
“不錯,不錯,秦兄的才華已經快要趕上我了。”以嚴居正的水平自是聽不出也感受不出這首詩的深意,見周圍鴉雀無聲,他不放過任何裝逼的機會,傲然的點頭,神色中頗有讚賞之意。
“哈哈,嚴兄,論才華秦某人還差得遠!”秦百川也不跟嚴大公子一般見識,主動放低了姿態。
“這倒也是。”嚴大公子深以爲然的點頭,趁人不注意感激的看了秦百川一眼。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或許秦大哥你說的對,可佛家說,衆生愚昧,不具慧眼,故看不穿這娑婆世界。”凌天兆也知道論口才不是秦百川的對手,苦笑道:“或許我們想法不同,但不得說,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天兆沒有別的要求,只請先生他日有空之際,能與天兆徹夜長談。”
“徹夜長談?可有美女相伴?”話題有些沉重,秦百川開口笑道。
“先生所需,五湖四海任由選取!”凌天兆挺起了胸膛,認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