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如麻

首席哥哥不好惹

任自己癱軟在牀上,陳果果知道,對於她來說,這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客廳裡靜悄悄的。

旗燁應是睡着了,蜷着身體,躺在沙發之中一動不動。

陳果果輕悄地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看着睡夢中的男人。

就算在他睡着的時候,仍是緊皺着眉頭,不知在與什麼抗爭。

他活得有多累啊,早年爲了生計奔波,現在有了錢,又要和旗家鬥個你死我活。

勞心勞力不說,還要時刻提防着被人謀財害命。

“爲什麼不告訴我呢?告訴我有人要害你,讓我躲遠一點,難道我會不聽你的話嘛?幹嘛一定要用那種方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愚弄傷害過。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所以纔會讓你這麼不放心?旗燁,不要太小看人了……爲什麼就不能試着相信我一些呢……”

她喃喃地說着,雖然這些話現在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實質意義了。可是她仍想告訴他。

不能告訴醒着的他,就在告訴夢裡的他。

想要將旗燁眉間的“川”字撫平,就像是在北海道那時每晚她做的那樣,可是手指離着他額頭,還有半寸的距離,她卻停下來。

物是人非。

她已經不是那時的她,他也不是那時的他了。

忍不住嘆了口氣,陳果果轉身回到房間。

客廳又恢復了寂靜,旗燁睜開眼,黑暗之中從她房間門縫裡泄漏出的燈光,像是末世之中唯一的救贖。

若是可以選擇通往幸福的道路,誰又願意在叢生的荊棘裡前行。

“小東西啊……”他重又閉上眼,眼角有一絲冰涼滑落。

陳果果胸中憋悶,想找個地方發泄。

反正也睡不着覺,她打開電腦,在菜園裡大偷特偷,連蘿蔔白菜都不肯放過。

“這麼晚還不睡?”有人發來消息,是索多瑪。

“你不也沒睡?”陳果果噼裡啪啦地回過去。

“:-) 在忙什麼?還是又做了噩夢?”

這個人倒是有心,和他說什麼,他都記得。陳果果此時特別想找個人聊聊天,一時又沒合適的人選,於是想就是他好了。

“在想事情,想不清楚,所以不能睡。”

“什麼事?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給些建議。”

“如果現在,讓你選,必須和一個人相愛。一邊是愛你的人,一邊是你愛的人,你會怎麼選?”

“不能都選嘛?”

“當然不能,真貪心。:-(”

“呵呵。”

索多瑪打過這兩個字之後,許久都沒有回信。陳果果以爲他下線了,於是鬱悶地也打算關機。可沒想到,他的頭像一會又閃了起來,一大段文字,出現在屏幕上。

“如果是我選的話,我就會選我愛的人。因爲愛我的人,就算錯過了,以後或許還會再遇到。而我的愛的人,如果錯過了,也許就會永遠的失去。但是……如果是你,我希望你可以選愛你的人。因爲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經歷太多的蹉跎比較好。找個愛你的人,讓他好好的待你,可以隨時撒嬌,可以安穩的生活。不用揹負太多的壓力,這不是很好嘛?”

陳果果反反覆覆地把這段話看了很久。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幾乎把她搞暈。

爲什麼我愛的人,就不能剛剛好,也是愛我的人呢?

“可是……如果,我忘不掉那個人,就算是和愛我的人在一起,也無法忘記我愛的人,那又該怎麼辦?這樣對於愛我的人來說,不是太殘忍了嘛?”

“:-) 或許,他並不在意呢。或許對他來說,只要你在他身邊,他就滿足了呢?畢竟在這世界上,無論什麼都敵不過時間。她許你現在並不愛他,可總有一天,你終會被他打動。那時他的陰謀就能得逞啦。”

“不可能有那樣的人。”不知爲何,陳果果看到“陰謀得逞”那幾個字,突然很想笑。

“呵……不試試,怎麼知道?”

可是萬一試了卻不行,那又該怎麼辦?還沒來及說完這一句,索多瑪卻真的下了線。

陳果果也關上電腦,坐在牀邊。遠處黛紫色的天際,被一線桔紅沾染,慢慢地,那線桔色擴大成一片惹人的紅……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清晨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一輛灑水車,從遠處孤伶伶地開了過來。

“咄咄。”臥室房門上傳來試探的敲擊聲。

“陳果果……天亮了,我走了……”旗燁站在門外,低聲地說着。

他多想像在北海道時一樣,可以隨便進出她的房間。趁她沒起牀的時候,抱抱她,摸摸她嫩嫩的小臉,然後胡鬧着把她吵醒。可是這一切,現在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陳果果沒有回答,她坐在牀頭,抱着被子一動不動,烏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鐙黃色的門把手。

門把手在輕輕的晃動着,緩緩地,無聲的,向左旋轉了半圈後,停了下來。

旗燁與她無聲的僵持,他的手緊握着門把手,房門已經被打開,可是卻他沒有繼續動作。

在外面靜靜地等了一會,旗燁終是放開了手,轉身離開。

聽到防盜門傳來的撞擊聲, 陳果果纔打開房門。

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她走以沙發前,用手輕觸着沙發表面。柔軟的棉布上,似乎還殘留着旗燁的體溫。

她把臉貼在沙發上,小心的磨蹭着。淡淡的薄荷味道,還有菸草的味道,像條調皮的小蛇,鑽入她的鼻息。

長長地嘆一口氣,她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