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不被期待的壓力

排練廳裡火藥味十足。林幼一和樑雪嬌針鋒相對,各執一詞,都將自己對於劇本的理解和自己的角色在音樂劇中所佔有的比重和重要性闡述的有理有據,氣場十足的自圓其說的同時,恨不能將對方貶低到塵埃裡。

林幼一是從古典傳統,源遠流長的音樂劇學術專業闡明自己的論點論據,說明自己有着高層次的審美並且瞭解前來觀看音樂劇的觀衆們想要看什麼。覺得自己木秀於林。

相反,在伯克利音樂學院進修流行演唱專業的樑雪嬌也是氣勢洶洶,覺得林幼一的表演過於陳腐死板,而自己靈活生動,其實用不着照本宣讀,應該增強與觀衆的互動性。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駱鈞仁煩躁的站在排練廳的窗臺邊吸菸,聽着二人看似都有觀點,有道理的自我申辯,其實不過就是想要突顯自己在演出中的地位,爭取更多的表演機會而已。竟然帶着虛僞的藝術假面,謀求最惡俗的熱度名利。不過是打着爲了整體,爲了大局的立場滿足一己私慾,附庸風雅罷了。

音樂劇演員需要野心,可是當這兩個強勢、名利心重、個人主義的女人湊到一起,相互攀比打擊,就造成排練的難產,根本無法按照流程進行下去。

他們如同灰姑娘的姐姐,季鬱就好像是灰姑娘一樣,成了她們的出氣筒。一上午在排練廳裡被她們頤指氣使,吩咐來,指揮去的季鬱,按照她們的要求,在九月份被關掉空調的卻因爲防備記者從窗外偷拍,拉着厚重的窗簾,門窗緊閉造成的密不透風,從而悶熱無比,更加令人心情煩躁的排練廳裡,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用水盆放置裝滿的清涼的清水,以此降溫。(由於演員們還需跳舞,所以不能夠在地板上撣水。)

之前季鬱已經一個人打掃了整間將近八十平的排練廳,又被二人指揮買飲料,換水桶,在白板上抄寫她們接下來的臺詞。又被指揮到服裝道具組覈對數據,量尺寸......總而言之,沒有一秒鐘可供喘息的空隙。

就在樑雪嬌和林幼一的不滿情緒徹底爆發的時候,季鬱默默地抱着第七桶水走了進來。誰知林幼一和樑雪嬌一語不合,動起手來。

嬌小的樑雪嬌被林幼一向後一推,剛好撞到了吃力的提着水桶向角落裡走去的季鬱。

季鬱跌坐在地板上,她避免將水桶裡的水撒到樑雪嬌的身上,反而全部扣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間化成落湯雞。

樑雪嬌從林幼一那裡還帶着火氣,煩躁的站在狼狽的跌倒在地板上的季鬱埋怨道:“你是怎麼搞的啊?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看看我的褲腿和舞鞋都被你弄溼了!你給我道歉!不然今天就沒完!”

季鬱蹙着眉,擡頭看着怒氣衝衝,趾高氣昂的樑雪嬌,心中覺得無比疲憊。她今天只是想要做一個隱形人而已,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爲什麼又把自己弄成了尷尬窘迫的衆矢之的?什麼都得到的人,那些有能力足夠優秀,足夠了不起的人,爲什麼總是要讓失敗者在她們的陰影下感到自卑呢?

季鬱想要化解矛盾。低下頭,輕聲道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從溼滑的地板上,狼狽的站了起來。畢竟還需要她去收拾這一灘黏膩的水漬,不是麼?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不要去管別人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自己。我想要爭取的,不過是自己在自己的眼中所應得的尊重。

季鬱這樣想着。

樑雪嬌並不心滿意足,將季鬱再次推倒在水中,尖聲尖氣的喊道:“你這算是哪門子的道歉?大點聲!還有,把你反省的錯誤說出來,這樣才能夠證明你的悔改之心!”

一邊說着,一邊撕扯着胳膊杵在地板上的季鬱的耳朵。

就站在一旁的秦東旭一把打掉樑雪嬌肆意妄爲的拉扯着季鬱耳朵的手,厲聲道:“樑雪嬌,你的’悔改之心‘呢?明明是你撞翻的水桶,把小鬱撞倒的,你還義正言辭的責備她的不是?那麼請問你打翻了我奶奶的骨灰盒,然後逃之夭夭,你是不是應該千刀萬剮,罪大惡極呢?”

說着,便拉起地板上的季鬱站了起來。季鬱吃痛的捂着自己挫傷的手肘,輕聲對秦東旭道了聲:“謝謝。”然後俯身拾起水桶,剛欲離開。

樑雪嬌便惱羞成怒,報復性的攻擊道:“誰看不出來你喜歡這個比你大,你應該叫做姐姐的賤女人?成天僞裝成姐姐弟弟親親絡絡的模樣,還裝成熟,想做人家的黑騎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幼稚?不過是讓人玩弄你的感情而已?她不光和你一個人眉來眼去的,她和所有男人都眉來眼去的。男女之間哪裡有純淨的友誼?她打着處的名義四處招蜂引蝶,誰知道她是不是貨真價實的?不過是一個綠茶女表,一個下三濫的賤貨而已!”

一旁的林幼一抱着雙臂,帶着嘲諷的目光冷笑着觀戰。

秦東旭忍無可忍,擡起手掌摑了樑雪嬌一記耳光。

季鬱用體力透支而顫抖的手拉住秦東旭,制止道:“東旭......不要和她計較。“

樑雪嬌憤怒的不行,擡起手就還了季鬱一記耳光,盛怒的喊道:”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打過我!“

範雲想上前護住季鬱,蘇桐拉開樑雪嬌,教誨道:”打你的人又不是季鬱,我看你這種傲慢無禮的富家大小姐,就是因爲沒人教訓你才慣了你一身的臭毛病!“

”夠了!全都給我住手!“

駱鈞仁爆發的吼道,伴隨着午休的鈴聲響起。

駱鈞仁對着鬧劇般的排練現場下達命令:”樑雪嬌,林幼一,如果你們二人再起衝突,配合度不強的話,我也只好考慮換人!還有,以後誰還在我的排練廳裡面動手,直接作爲開除處分!樑雪嬌,林幼一,我準備看你們二人下午的表現。看看你們的實力是不是隻是引發一場騷動與混戰。別自以爲有才華就不守規矩,佔用其他同樣有才華的人的時間。不要認爲自己是搞藝術的就做什麼都可以被諒解。首先,你們還都不是所謂的‘藝術家’,其次,真正的藝術家也要遵守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們真是自大的可笑!等到世界真的認可你們,在讓我們所有人按照你們的規矩來吧。季鬱,留下來把水漬清理乾淨,不要讓我的演員因爲你的清潔不到位而滑倒,或是受傷。“

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排練廳。

樑雪嬌和林幼一相互怒視了一眼,都不屑的輕哼了一聲,然後各自走出排練廳。其餘音樂劇演員也一一走出排練廳。

範雲想對蘇桐說道:”你先撤吧,我陪小鬱在排練廳裡,幫幫她。她一上午都已經累壞了。“

季鬱牽住範雲想的手,說道:”雲想哥,我沒事。你和蘇桐姐都去吃午餐吧。因爲現在,這是我的工作嘛,所以我應該不依靠你,獨立完成的。“

蘇桐看着渾身溼透的季鬱,說道:“小鬱,我櫃子裡有一身乾淨的運動裝,你先換下來吧。”

季鬱感激的點點頭:“謝謝蘇桐姐。”

蘇桐看向範雲想,說道:“行了,既然小鬱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先去吃飯,快點回來給她打包一些午餐,這樣纔是最明智的選擇了吧?”

範雲想疼愛的摸了摸季鬱溼淋淋的頭髮,說道:“那好吧,我不讓你擔心,你也不要讓我擔心。我很快回來。你要是做完事情,就休息一下,不要太拼了。我知道你做事認真,有責任心。可是如果他們都不尊重你的勞動成果,我不想讓你把自己弄得太疲憊。”

季鬱明媚的牽起笑容,點了點頭。

範雲想和蘇桐向排練廳的大門走去。範雲想有些不安的回過頭,看向季鬱,對她叮囑道:“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和蘇桐就在工作室不遠處。不要自己扛,我的肩膀會幫你承擔。”

蘇桐受不了的拍打了下他的胳膊,說道:“真受不了你成天口吐情書的,這麼酸腐還需要我爲你的譜曲填詞嗎?”

範雲想和季鬱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蘇桐和範雲想也走出排練廳,諾大的排練廳空空蕩蕩,只剩下季鬱自己。季鬱掏出手機,戴上耳機,播放出自己歌單裡面的音樂。唯有音樂能夠幫她舒緩情緒,放鬆全部的壓力。她開始清理地板上的水漬,準備先將這灘水漬清理好再去換下溼透的衣服,不然萬一有先回來的演員,豈不會遭殃?

失去角色的第一天,季鬱覺得自己和這裡面所有的人格格不入,如同一個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她甚至覺得範雲想和蘇桐都離自己很遙遠。他們的身上都是被藝術的光環所籠罩,而自己的身份和懦弱好欺連自己都覺得屈辱。

感情是糾結一生的重負。當一切浮雲散盡後,死乞白賴的留下來忍受責難,倒不如讓她瀟灑的離開。所謂眼不見爲淨。自己如今煢煢孑立,當然也只有自己煢煢孑立,沒有輕蔑或是同情的目光宛若悲憫的施捨般降臨在她的身上時,她才能夠自如一些。

不被期待的壓力要比被期待,被鞭策施壓的壓力要沉重的多。

輕浮的東西往往都很沉重。沉重的事物又因它內在的質感而變得柔美輕盈。

並不是想要成爲多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想還有人會對她給予一些期待,讓她感到自己不是那樣卑微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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