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站在門口,她隱隱地聽到了歷牟煬說的話。
還沒等歷牟煬開口,沈若水已經撲了過來,她一把抓住歷牟煬的兩隻隔壁,雙眸駭人地看着他的臉,他的眼睛。
“牟煬,你快告訴我,我爸爸他怎麼樣了?怎麼就出了車禍?嚴重嗎?他是不是已經……已經……”
沈若水已經那兩個字,說了幾遍,那句話還是問不出來,她只覺得自己的渾身冰涼,大有天旋地轉的感覺。
心,被抽得緊緊的,透不過起來,她彷彿看到了爸爸躺在牀上,醫生正用白色的牀單慢慢地往上拉着,就要蓋住了爸爸的那張臉。
爸爸的那張臉上滿是血跡……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啊?爸爸……”沈若水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喊,好像爸爸就在自己的身邊,爸爸怎麼就這樣的走了。
歷牟煬被沈若水的狀態嚇到了,他眼睜睜地看着沈若水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她雙眸無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往後仰去……
“若水……若水。”歷牟煬緊緊抱住沈若水下墜着的、冰涼的身子……
“什麼?阿德你說什麼?”林曼妮瞪大了眼睛,同樣駭然地看着阿德。
“沒錯,這個消息絕對的準確,是阿麗剛剛告訴我的,曼妮,這件事情你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阿德的臉色很灰,話語間那明顯的不信任,叫林曼妮發狂。
“阿德,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爲沈浩的事情是我所爲?”林曼妮語氣尖利地質問。
“我沒說是你,但是,不排斥是你。”阿德第一次用這種口氣跟林曼妮說話。
他站在林曼妮的辦公室內,夕陽的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雖然看不清楚他瞳眸中的不滿,但是,他的語氣中已經很是明顯地有了強壓怒火的意味。
林曼妮恨沈若水,想讓她儘快地回國,她每天咬牙切齒的咒罵着沈若水,這些阿德都知道,他更知道,林曼妮後悔了,他知道,此刻的林曼妮恨不能撕碎了沈若水解氣。
可是,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重的,要怪也要怪她自己,是她自己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若水說起來是最大的受害人。
雖然,最初沈若水是爲了錢,但是,她的初衷,她的目的,難道不值得大家同情、敬仰嗎?
她在整個的角色中,一直都在充當着最爲悲劇,又弱弱的角色,但是,沈若水骨子裡的那份倔強,那份大膽的做法,真的叫人佩服。
孩子生下來,沈若水就要跟孩子骨肉分離。
在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更爲悲慘的事情嗎?
“阿德,你真的是這樣看我的麼?我林曼妮,你認識的林曼妮在你的眼中、心中,真的是那麼不堪麼?”阿德的神情跟話語,深深地傷害到了林曼妮。
第一次沈若水她覺得自己跟之前真的不一樣了,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麼,連自己最爲信賴忠誠的阿德都用這樣質問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了。
林曼妮的問話是那麼的無力,透着莫名的疲累跟心酸。
阿德的心被震動了,自己這是在幹嗎?她可是自己喜歡的林曼妮,她是林曼妮啊!
阿德心碎地想着,可是,那場車禍,又怎麼解釋,剛纔自己親自去了現場,沈浩明明是走在人行道上的。
林曼妮看着阿德,看着阿德那張不信任自己的臉,她想了一下,從抽屜中拿出了那份下午,李嫣送給自己的那份文件。
努力地使得自己的聲音看起來正常,她說:“阿德,你看看這個。”
伸手接了過來,阿德就站在林曼妮的面前,打開了文件。
看了一會兒,阿德開始是一臉的不解,但是,當他擡頭,看到林曼妮一臉的淚水,眸中的那份晶瑩,他驀然明白了什麼。
“曼妮……你……這……這該不會,沈若水,我說的是沈若水該不會……是……是……”
“阿德,你說的沒錯,照片中的女孩就是林曼妍,我的親生妹妹,我一直在苦苦地尋找,找了快二十年的親妹妹。”
阿德震驚了,文件從他的手中滑落,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跳動的很快,血液快速地流動,他不能不替林曼妮感到高興。
林曼妮太苦了,她的苦自己全都看在了眼裡,別人不知道,自己全部的都瞭解。
林曼妮每天經受着什麼樣的焚烤,她每天要面對的是什麼,自己都知道,全都知道。
別忘了,林曼妮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着的女人,她柔弱的肩頭要扛起什麼,整個的林家,爸爸一生拼搏着的事業,還要扛起爸爸像是一個孩子般,每日的哄,每日的逗他開心。
還要面對爸爸每天不停地,妍妍地叫着……
阿德想到了這裡,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說:“曼妮,我們真的太疏忽大意了,你還記得林伯伯嗎?”
“我爸?我爸怎麼了。”林曼妮擡起淚眼,看着阿德那張比自己還要興奮的臉,愕然問。
“曼妮,你忘了嗎?前些日子,林伯伯每天若水,妍妍地叫着,若水,妍妍,原來林伯伯早就發現了沈若水就是林曼妍,曼妮,你想想,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林伯伯是不是這樣的說。”
阿德由於興奮,他衝動地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支着桌子,身體前傾,那臉上眸中閃爍出來的光芒感染到了林曼妮。
曼妮猛地站了起來,擡手抹掉眸中的眼淚,跟着,聲音便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他跟着阿德的聲音,衝動地喊着……
“是,是、是,阿德你說的沒錯,我爸爸一直這樣的對我說,在他清醒的時候。”
“是,林伯伯這樣說話,我自己都聽到了很多次。”阿德興奮地附和着說。
“爸爸他早就認出來了,沈若水是我的親妹妹沒錯。”林曼妮一把抓住了阿德的手,用力地晃着。
“當然,沈若水就是你的妹妹,是你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妹妹。”阿德說。
“原來,阿德,原來我的妹妹就一直在我的身邊,是我笨,我不認識,是我笨……”
房間內兩個人興奮的大聲說着,完全沒有顧及到門外的那個秘書小姐。
今天下午,李嫣信守承諾,帶着秘書小姐到了自己的店裡,看着,幫着她挑選了一件,當今最爲新潮時尚的皮草,一件價值五萬元的翠綠色的長及到臀下的皮草大衣。
秘書小姐,喜從天降,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明明打賭輸了,還得到了李嫣這麼貴重的禮物。
秘書小姐,看着李嫣那真是猶如看到了女神一般,現在秘書小姐想到李嫣,那崇拜敬仰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
手伸進袋子中,摸着那皮草光滑細膩的觸感,秘書小姐的心,還是喜滋滋的呢!
現在,林總裁辦公室裡,傳出來的那興奮聲音,秘書小姐不能不引起了驚覺。
因爲,在跟李嫣分手的時候,李嫣可是在三地叮囑自己,一定要把林曼妮的一舉一動都彙報給自己,當然,包括林曼妮的家事。
因爲,嗅覺靈敏的李嫣,她隱隱地感覺到林曼妮跟沈若水之間,一定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按照林曼妮的脾氣做法,她那麼強勢的林曼妮怎麼會忍受得了,自己老公,她深愛着的老公跟沈若水堂而皇之地在一起呢?
醫院,陳靜還守在手術室的門口,望着那盞已然還頑強亮着的紅燈。
陳靜的身邊坐着的是阿麗,阿麗雙手緊緊地握着陳靜阿姨的手。
“陳姨,你別抱着沈叔叔的衣服了,你還是讓我拿着衣服去洗了吧?”阿麗說着拉動陳靜懷裡緊緊抱着,如寶貝一般的那已經乾枯,凝着黑色刺目還散發着血腥氣味的衣服。
猛地發現有人搶自己的寶貝,陳靜驚悸地看着阿麗,目光漸漸聚攏了焦距,她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誰,那神智也逐漸醒來。
話還沒等開口,便是一陣悲痛的慟哭……
“是阿麗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阿麗愕然,剛纔自己來的時候,陳姨明明跟自己打過了招呼,而且還大概的跟自己說了車禍的大概事情。
怎麼……
才這麼一會兒,她都忘了?
阿麗定定地看着陳姨,她不僅一陣心疼起來。
陳姨這個女人的命真的是太苦了,年輕守寡,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兒子還沒等結婚,就撒手人寰了,更讓人可憐的是她還欠下了那麼多,還也還不清的鉅額債務,如果不是他的兒子心地善良,如果不是沈若水心好。
眼前的陳姨能過上不到一年的安穩日子嗎?
可是,這好日子怎麼就那麼的短暫,短暫的還沒讓陳姨醒味過來,這災難就又找上了她。
看着陳姨那雙失神的眼睛,阿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此刻說出什麼話來,能夠化解陳姨心中的悲痛。
阿麗無語,她能夠做到的只有緊緊地抱着陳姨的肩膀,用自己身上的體溫,化解陳姨的孤獨,給她一點溫暖。
夜越來越深了,醫院走廊裡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夜露濃重了起來,帶着一股遏制不了的涼意。
阿麗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空,中午自己就沒有吃好飯,自己知道了這事,自己馬上就跑了來,現在看到陳靜阿姨這樣,想必她也沒吃東西。
可是,阿麗卻不敢開口問,她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陳姨這樣的狀態,你就是給她吃鮑魚燕窩,她也不會看一眼。
忍着吧!平時從來就不能餓着,喜歡美食的她也只能忍着,跟着陳姨眼巴巴地看着,盼望着那個紅燈滅掉。
“阿麗,陳姨,你們餓了吧!”醇厚的男聲,叫阿麗的精神一振,特別是這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話,其次,纔是這個男人是誰。
現在,美食當前,阿麗真的是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她的肚子裡面早就唱空城計了。
“阿德,你怎麼來。”阿麗猛地站了起來,幾乎是掠奪着,搶過了阿德手中拿着的東西,然後是笑臉,接着纔是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