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陽,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父母的?”陸父眼神犀利,咄咄逼人,“你就算是翅膀再硬,也是我陸方懷的兒子!”陸母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着。
陸易陽面色不改,對於陸父的這些話,什麼反應也沒有。陸父看着他這種態度,更是來火,大聲喝道:“陸易陽!”
陸易陽擡起眼皮子,懶懶地問:“那麼,你們要我怎麼做?”
陸母指着門外,尖聲道:“那外面兩個沒規沒距的東西,讓他們給我滾!”
陸易陽神色愈加冷淡:“他們滾了,誰來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不待二老說話,陸易陽又道:“媽,你何必爲了不相關的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呢?”這算是服軟了。陸母的臉色軟和了很多,陸父咳嗽一聲,讓她陡然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剛纔一時氣憤,揪着保鏢的事情不放,差點要把正事給忘了。
陸母竟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易陽啊,你看你現在身體不好,而我跟你爸又回國了,所以……”陸母說不下去了,量是她臉皮這麼厚的人,那些話她也說不下去了。於是,便把目光投向了陸方懷,示意他自己說。
陸易陽嘴角動了動,冷冷地盯着他們看:“所以什麼?”
陸父清了清嗓子,臉上還帶着沒有消散的怒氣,卻偏偏要努力裝出一副祥和的樣子。這種非常違和的兩種表情摻雜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顯出幾分怪異。
“我們來之前也問過醫生了,你的身子不適,短時間內不宜過度操勞。而公司那邊,你也沒有信得過的人,所以,我們這次是回來幫你的。”
“多謝!”陸易陽快速地吐出兩個字。
陸母一急,不由又看了看丈夫。
陸父也不死心,繼續道:“易陽,偌大的公司,現在讓一個外人來操持,你放心嗎?今天,我跟你媽去見過那個李什麼來着的……”
陸母搭腔:“李宇峰!”
陸父點點頭:“對,李宇峰!易陽不是我說你,那個人毛都沒長齊,整個人態度又不恭,對人又狂妄。他現在還不過是個總經理呢,就以爲這陸氏是他家的了。易陽,你糊塗,爸媽可不能坐視不理!”
陸易陽看着自己的父母,略帶沉痛地問道:“爸,媽,有一個問題,我一直都藏在心底,現在我想問問你們。”
“什麼問題?”陸家二老竟然異口同聲。
陸易陽聲音緩慢,一字一頓地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陸母身子一震,不由看向自己的丈夫,而陸方懷臉上也是陡然一變。
室內靜了下來,壓抑到了極致。
陸易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漠地道:“我知道了,這個答案,在我二十歲那年被綁架,你們放棄了我的那一刻,其實我就已經清楚了。只是,我在想,就算是一條狗,養了二十多年也該有感情了吧。呵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而你們除了供給我吃飯穿衣上學之外,卻沒有再給我任何溫情。”
陸母脫口而出:“我們免費供你吃穿住,上學,撫養你長大,已經夠對得起你了。而現在,你竟然這麼對我們,你根本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陸易陽臉上的笑意全無,褪得乾乾淨淨。
“如果可以,我倒寧願你們從來沒有撫養過我,就算是在外面顛沛流離,也好過我那麼屈辱地活在有你們
的世界裡。”
陸母張嘴欲要反駁,卻被陸父一手按住:“易陽,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我陸家的子孫。我們也是你名義上的父母,你也應該對我們尊敬點。”
“我還不夠尊敬你們嗎?我生着病,就算是沒有任何交情的人進來,也會問一聲我的病情,表示一下關心。可是,你們呢?”
兩人面色變得難堪。
陸易陽繼續道:“你們的兒媳婦現在還躺在病房裡昏迷不醒,你們可也曾有過一絲的關心?”
“哦,我忘記了。”陸易陽嘲諷地道,“你們連自己所謂的兒子都不聞不問,又怎麼會關心兒媳婦?”
陸父惱羞成怒:“你這麼說,無非就是防着我們,不想讓我們碰陸氏罷了。”
“沒錯。”陸易陽道,“陸氏是我白手起家,一個人打拼出來的。當年我的投資金也是我找高利貸借來的,跟你們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陸易陽的東西,想要給誰就給誰,但是我不想讓別人染指,那麼,別人也休想碰到。”
聲音鏗鏘有力,狠勁十足。
一時間竟然把陸家二老給震住了。
“你……你……”陸母臉色大變,拉着陸方懷道,“算了,我們走吧!”
“畜生!”陸父生氣地罵道,“當初就不該收留你!”
陸易陽的內心在流血,可是他面上卻淡然無波:“不送!”
陸父咬牙:“你真的見死不救?當年我們雖然沒有拿錢出來給你投資,但是,你能找到高利貸借錢,也是靠着我陸家的名氣。不然,誰敢給你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錢?”
陸易陽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爲人父母的。
“到底要有多深的仇恨,纔會讓你們這樣對我?”陸易陽忍不住,眼中還是帶上了一抹傷痛。
“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陸母說道。
而陸父的眼中也閃過極度複雜的情緒,他用力握緊自己的雙拳,在剋制着自己。陸母面色有些紅,眼裡閃着癲狂和不受控制的嫉妒:“你是那個下賤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你爲什麼不死?爲什麼?”
啪!出乎意料,陸父卻抽了她一記耳光:“你說什麼?”
“哈……那個女人那麼下賤,你還對她念念不忘?”陸母尖聲哭鬧,“她寧願跟那麼多男人睡,也不願意跟你啊。哈哈,你倒好,還收養了她跟別的男人生下來的賤種……你給他吃給他穿,又有什麼用?現在你的生意出現問題了,他還不是不肯幫你。陸方懷,你就是一個傻子啊!”
陸母說得激動了,竟然撲上去,對着自己的丈夫又捶又打。
陸易陽斂住眼簾,收起眼中的震驚,對着門外喊道:“大飛,把他們兩位給我請出去!”
兩人出了門,都很狼狽。陸母的頭髮都散了,臉上的粉哭花了,流下一道道的溼痕。陸懷方臉上被抓破了,幾道長長的指甲印顯露在臉上。
兩人站在電梯旁,陸方懷直接一巴掌就甩上去:“你今天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心中是暢快了,那以後這個小畜生還會管我們嗎?”
陸母雙眼赤紅:“我說了你心裡想說的話,你現在反而來罵我?這個小賤種本來就是一頭白眼狼,我就算是今天什麼都不說,他也不會管我們。”
陸父氣得身子發抖:“蠢貨,都被你害死了。以後
你還想穿金戴銀,還想吃山珍海味?等着吃屎吧你!”
電梯門開,陸父率先走進去,陸母捂着臉跟在後面,臉上難看極了,但是嘴裡已經服軟:“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陸父眼裡閃過一股嗜血的光芒,握緊拳頭,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道:“既然他不死,那我們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是說……”陸母一驚,身子不由前傾,“可是他手下有那麼多的人,怎麼辦?”
陸父雙目狠戾陰森:“那個人,一定可以做得到!”
陸家二老走後,陸易陽疲憊地靠在牀頭。心頭一片荒涼。
悲哀涌遍他的全身,他竟然感覺到了冷。想着剛纔那兩人的對話,他的身世瞭然。原來,他真的不是陸方懷的兒子。
那他的親生母親,現在在哪裡?想來已經不在人世了,否則,他也不會“好心”的收養了他。
而他的親生父親,聽起來……似乎並不能確定身份。
而他的母親……
他搖了搖頭,強制讓自己不要去想。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當自己沒有父母,像是一個孤兒一樣的活着。二十歲的時候,遇到了莫蘭,他的心底燃起了希望。可是,最終還是破滅了了。那個女人,不如外表那麼純真和美好。
一年前,他有了夢琪,而他也意識到自己她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和美好的那個人。
對,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還有夢琪!想到這裡,他的精神一振:“大飛!”
大飛走進來:“陸少!”
“扶我去看看夢琪!”
“可是……”大飛爲難了,眉頭蹙起來,“你的身體還沒好,關少吩咐過,不讓你出去。”
陸易陽板起臉:“剛纔是誰說的,你只服從我的命令的?”
大飛臉皮一紅:“那我扶你去吧,不過,就待一會。”
“那個救了夢琪命的兄弟,我也想去看看。”陸易陽神色溫和,對着護理道,“你推部輪椅來,我坐着輪椅去,不就省事了?”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陸易陽去看了儲夢琪,病房裡還有兩個醫生,正在幫她檢查腦部。
見陸易陽過來,都恭敬地與他打招呼。
陸易陽點點頭,眼神卻定定地看向那個躺在牀上的人。有些日子沒有見面了,她的臉色愈加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薄如蟬翼的眼皮緊閉,卷而翹的眼睫毛卻也一動不動。原本嫣紅的小嘴,此刻也無一點血色,竟然乾涸得有些翹皮了。
“我太太的嘴巴這麼幹,怎麼不給她潤潤脣?”陸易陽眸色一深,有些不悅地道,“你們醫院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嗎?”
醫生趕緊道歉:“不好意思,陸少。剛剛纔潤過水,只不過陸太太她身體內缺水,所以,一會就又幹了。我現在再讓護士給她潤一潤……”
“好了!”陸易陽皺眉,搖着輪椅靠近儲夢琪,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貼在自己臉上,細細摩挲,眼裡頓時柔情一片,“夢琪,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夢琪,你早點醒過來,好不好?那些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一個也不會!”陸易陽面色溫柔,言語裡卻帶上了厲色,“早點醒過來,不要再睡了。”
儲夢琪的手冰涼,神色依舊冰冷。
就像一個石雕像,冰冷得沒有氣息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