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陽剛下達追查與徐千兒約見過幾次的私家偵探的指令,不久,就傳來他因爲闖紅燈被車撞死的消息。
巧合到不能再巧合,詭異到不能再詭異。
然而,那個肇事司機卻真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外籍人。在S市生活了多年,拼搏了許久才自己開了一個鋪子,這次他是因爲在老鄉家打通宵麻將,疲勞開車,纔會撞死人的。知道自己撞死人了,這個小雜貨鋪的老闆都要嚇尿了,抱着頭痛哭失聲。
陸易陽不放心,又讓手下去查,卻是找不到任何可疑點。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徐千兒這邊的線索斷了。派出監視貴嫂的人來報,儲公館因爲出了兇殺案,所以臨時被封起來了。貴嫂做完口供,當晚就一個人回了鄉下,沒有跟任何人聯繫過。
南北天因爲身體不好,南諾一直在醫院裡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沒有任何動向,就連工商跟稅務部門已經坐班坐到他的辦公室裡去,他也沒有露面,只是吩咐公司的其他人好生配合。
陸易陽不由也嘆息一聲,雖然心裡很清楚這兩起兇殺案跟南諾脫不了干係,可是,卻也只能乾着急,南諾佈置得太好,竟然找不到漏洞。
第二天剛好是個週末,陸易陽坐車去小紅花幼兒園。這個孩子是儲夢琪的寶貝疙瘩,現在他無父無母無人疼愛,陸易陽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他。
然而等到他到達幼兒園後,學校老師告訴他,儲苑傑小朋友已經被南先生接走了。
陸易陽臉色有些不好看:“南諾跟儲苑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學校怎麼可以隨便讓人把他給接走呢?”
“陸少,不好意思。”幼兒園老師說,“南先生是拿着苑傑媽媽的委託書過來接苑傑小朋友的,所以我們才……陸少,不好意思了!”
陸易陽心底一沉,無比懊惱,這次又讓南諾那混蛋搶先一步,可是面上卻一派溫和:“好的,我知道了。”
陸易陽離開幼兒園,就讓司機開了車直奔南北天所在的醫院,捧着鮮花,他面色沉寂,深色的眸透着微微的寒意。走廊被清空了,南諾竟然請了兩個保鏢守在門口,陸易陽還沒靠近,那兩人就已經出聲制止:“不好意思,南老先生現在不方便探望。”
陸易陽腳步不停,已經走到門邊。
那兩人被他的氣勢壓倒,一人已經朝着裡面望了望,另外一人不着痕跡的往前走了半步:“不好意思,南先生他……”
陸易陽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身形一動,手臂一揮,已經將那人推出幾步遠。
那人一愣,隨即擺出了架勢,後面的人也握緊雙拳,滿身戒備。
這時候,裡面傳出一把略顯滄桑的聲音:“讓他進來!”
兩個保鏢客客氣氣的推開門,把他迎進去。陸易陽一看到南北天,還是吃了一驚。他比上次見到的時候,要憔悴,瘦削,老邁多了。
鼻子裡還塞着面紗,鼻翼下儼然還有乾涸的血跡。
“南總,祝您早日康復!”陸易陽把獻花給他擺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南北天對他是沒有什麼好感,神情淡淡:“謝了。因爲身子還沒康復,所以,不能起身迎接你,怠慢了。”
“南總客氣了。您是病人,也是最疼愛夢琪的長輩,
當然也是我的長輩,我怎麼能讓您起身迎我呢。”
陸易陽注意到自己提到夢琪的時候,南北天的眼裡閃過複雜的神情,有痛苦,愧疚,糾結……還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東西,蘊藏在眼眶裡,久久不散。
陸易陽不說話,南北天亦閉着眼,許久,他才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又悲涼:“你們的婚禮後,夢琪失蹤,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我一直很恨你。我也恨自己當初怎麼沒有再勸一勸那個傻丫頭……”
陸易陽抿着脣,眼眸有些溼潤,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氛圍,兩個後來一直不對盤的人,談起了他們同樣關心的人,竟是感慨良多。
南北天打了一個頭,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陸易陽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靜靜的聽着。
南北天說:“可是我沒有想到,造成這一切根源的人,竟然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那個傻丫頭,她怕我知道後身體吃不消,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跟傷害,竟然一聲不吭。真是傻姑娘!”南北天淚珠滾滾。
“南總有何打算?”陸易陽臉上有一絲動容,聲音卻是冰冷。
南北天漸漸平靜下來:“陸少,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呵呵……”陸易陽輕笑,“南總曾經當着公衆的面,大義滅親與自己的兒子斷絕父子關係,是有果敢而又有魄力的人。易陽十分欽佩的。”
南北天有些自嘲的道:“有時候,人往往是身不由己!”
“這麼說,南總最後還是決定犧牲夢琪了。”
南北天痛苦的閉上眼睛,老淚縱橫。
陸易陽坐下來,緩緩的道:“南總,我今天到這裡來,主要是代表夢琪過來探望一下您。其次,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南北天張開眼,無力的道:“你說!”
“我請您勸解一下您的兒子,讓他把夢琪的弟弟帶出來。”陸易陽頓了頓,道,“苑傑是夢琪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而我也是苑傑的姐夫,也是苑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苑傑由我來照顧,不需要外人代勞。”
南北天錯愕的張大了眼,正要開口。
病房門大開,南諾大步走進來:“儲承志與我爸爸乃是八拜之交,我爸爸把儲夢琪當女兒對待,自然是要把儲苑傑當作兒子看待。而我跟徐千兒的關係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徐千兒生前親筆寫下委託書讓我代爲照顧他的兒子,我又怎麼是個外人了?陸易陽,別說儲夢琪不在了,就算是她在這裡,也輪不到你來趟這潭水。”
“南諾!”南北天又動了氣,當即氣息就有點不穩。
南諾一驚,狠狠的瞪向陸易陽:“你還不出去?”
陸易陽動都不動,鄙夷的道:“我在這裡待了將近20分鐘,南總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而你這個‘孝順’的兒子一來,就把自己的老爹氣得要吐血。你還真有能耐啊!”
“陸易陽!”南諾怒喝,“你到底走不走?”
他按了牀頭鈴,把南北天放好,手伸向陸易陽,陸易陽身子一避,兩人眼見着要動起手來。南北天低吼道:“南諾,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爸!”南諾隱忍的道,“你別動氣,你身子不好。我們之間的事,你就別操
心了。”
“你把苑傑弄到哪裡去了?”南北天指着南諾,手指發抖,“給陸少照顧。”
“不行!”南諾堅決,卻很快又低軟的道,“爸,你先躺下來成嗎?這事兒你別管,我自有分寸。苑傑那孩子,我也很喜歡,我真的會好好照顧他的。”
南北天大口大口的喘息,醫生跟護士奔來一大羣,給南北天輸了氧之後,南北天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陸易陽在外面等着南諾。
兩個男人相貌在伯仲間,陸易陽偏清冷,而南諾卻有些邪魅,陰柔。但是氣場都很大,兩人對站着,雙眸都是不動不動的盯着對方。
你不移,我也不動,在無聲的做着較量。
很久,南諾開口道:“陸易陽,你覺得你會贏,但是,你還是一敗塗地。”
“對,論那些卑鄙手段,我確實是不如你。”陸易陽道,“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你做了這麼多的缺德事,每天就真的睡得那麼心安理得嗎?”
“我做再多的缺德事,都抵不上你的一次心狠手辣。那麼殘忍的事,你都做得出來。嘖嘖嘖,陸易陽,你在我爸面前裝出對儲夢琪深情的樣子,叫人噁心,你知道嗎?”
陸易陽渾身一震,他的眼裡閃現出痛楚的神情。儲夢琪已經變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痛!
“南諾,儲苑傑你到底交不交出來?”
“徐千兒是我女人,她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你說,我會把兒子往外人身邊推嗎?”南諾亦真亦假。
陸易陽壓抑着怒氣:“你到底要對一個小孩子做什麼?”
“你在意嗎?”
陸易陽不語。
“如果你在意,那麼我贏了。”南諾忽然邪魅一笑,“如果你不在意,那麼你可以走了。”
陸易陽邁步:“好,那咱們法庭上見!”
“奉陪到底!”
陸易陽回到辦公室依舊怒氣未消。這個南諾,簡直不可理喻!
手握拳,重重的擊在辦公桌上,電腦已經打開,skype窗口的電話,是關子俊。
“陽,那女人我帶來了。”關子俊大喇喇的躺在老闆椅上,身子微微一轉,喬橋被兩人押着,坐在他後面的板凳着,像個犯人一樣低垂着頭。
“她招了嗎?”陸易陽煩躁的拉扯開了領帶。
關子俊一雙桃花眼勾魂:“招了!”
“好,立刻帶她回國。”陸易陽關掉視頻,仰面躺在椅子上,長吁了一口氣!
喬橋失蹤了。雖然儲夢琪已經對她失望了,可是,她心底還是擔心她的。然而,目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只能拜託王子聰讓人去找她。
萍嫂生日在即,喬橋又失蹤,這邊的身份證件還要幾天才能準備齊全。儲夢琪陷入了兩難,心中乾着急。
最終她還是決定幫萍嫂過完生日後,再回國。但是,她每天都趴在網上,時刻注意着S市的動向。
現在S市最熱門的新聞,當屬兩商業鉅子爲爭取儲苑傑的撫養權而要對簿公堂。儲夢琪放不下小杰,現在小杰無論落入誰的手中,她都不放心。南諾跟陸易陽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啊,他們要撫養小杰,絕對是不安好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