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連峰，糊塗啊！”穆國慶臉色灰暗的看着穆連峰。
穆連峰倔強的不發一言。
“連峰，你，你以前不是說，最崇拜的人是向晚歌，還那麼堅定的站在她身後，怎麼現在？”穆浩辰一臉的不可思議。
曾經多麼簡單的弟弟竟然隱藏着這麼深的心計。
想想都令人膽寒。
穆冰凌沒說話。
他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震得不知所措。
給穆連峰求情？或者支持爺爺繼續打？
哪一個他都說不出口。
穆老爺子還在用鞭子抽着，很快，穆連峰整個身體都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你的血還是紅的，我以爲都黑了！”穆老爺子這回是氣的夠嗆，把人打的全身是血之後扔了鞭子。
面色冷凝的坐下來，平復自己胸中的怒火。
這次的事，就是他也保不住穆連峰。
何況，這事也是穆連峰自己作的。
“浩辰，通知安全局，把人領走。”偏過頭，穆老爺子從今以後就當沒這麼個孫子。
“爺爺……”穆浩辰不忍。
“浩辰，別忘了他都做了什麼！”穆老爺子頭一回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孫子。
穆浩辰一驚，低下頭：“是。”
是啊，這種事不是護短，或者不忍心就能解決的，儘管他們是華夏第一家族。
做錯了事就要有被抓的覺悟。
從始至終，穆連峰一聲不吭。
艾修背叛了他。
他的腦海全都縈繞着這一句話。
在安全局來人把他拖走之後，穆連峰強忍的堅強終於鬆懈，忍不住哭了起來。
愛人的背叛是他整個人生中最痛苦的挫折。
爲了愛人，他背叛了家族，背叛了自己最崇拜的人，甚至，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十多年時間，也只不過就是這個結局。
呵，哈哈……
忍不住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
負責押解他的安全局人員面面相覷，眼中流露的都是嘲諷不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要求見向上將。”下了車，穆連峰收拾了自己所有外露的情緒，站在原地，側頭看向押解他的安全局人員。
“向上將行蹤保密。”安全局人員直接給了他這麼一句。
出了這麼一件大事，還想着見向上將？不管是誰都要多想。
現在所有人都在找向上將的行蹤。
這一點，沒有人比他們安全局更清楚。
只要向上將出現，明面上、暗地裡就會被人牢牢的監視，到時候，損失不是他們安全局能夠承擔的。
“我要求見葉陵君。”
“這……”
“好了，先進去，我會幫你轉達消息。”另一外安全局人員不耐的揮揮手。
見向上將不可能，但見葉陵君，他們還是可以同意的，但也不會掉以輕心。
向晚歌兩人躲在距離京都不遠的地方，說是躲，其實也就是恢復成以前那種修生養性的生活。
“安全局來了電話，回京都？”
“自然。”
“轉明面？”
“放長線釣大魚。”
“這麼自信？”
“不是我自信，而是我根據線索得到了另一條消息。”
“哦？”
向晚歌測過身子在葉陵君耳邊輕輕的解釋着，半響，兩人同時沉默。
這件事情，原來是這樣。
嘆口氣，好在他們沒有偏離原來軌道，算是誤打誤撞。
三天後，在一行人的陪伴下，向晚歌和葉陵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安全局一個密室內。
“穆連峰。”葉陵君拉着向晚歌進門，兩人直接坐在穆連峰對面的椅子上。
這幾天穆連峰一直被關着，不是嚴刑逼供就是心理折磨，但他整個人都沉默的詭異，讓安全局的那些人也是束手無策。
好歹也是軍中的名人，有這樣的能耐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這樣的人不爲國爲民所用，而是敵人。
聽到聲音，已經發呆很久的穆連峰終於緩緩擡頭，當看到葉陵君旁邊站着的向晚歌時，眼中的平靜掀起了小小的波瀾：“向上將，葉總。”
“聽說你找我們？”向晚歌道。
“是。”
“說吧，什麼事？”
“向上將，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閉了閉眼，穆連峰說道。
他的聲音剛開始還有些艱澀，應該是許久不曾說話的緣故，說了幾句就恢復了正常。
面對向晚歌的時候，不需要嚴刑逼供。
該他欠下的債，他從來不怕，以前還怕過，但知道了那件事，沒什麼好怕的。
左右不過一死，怪只怪他看錯了人，錯把野狼當家貓。
付出的感情收不回，那就拉着他一起進地獄，這樣，生不能讓他一心一意，死了，大概就能綁在一起了。
穆連峰的想法很極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算是艾修，此刻仍舊老神在在的待在蓮霧，完全不擔心穆連峰會泄露任何有用的東西給官方。
這麼多年，艾修別的沒看到，穆連峰對他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
攤上他這麼個男友，也是他穆連峰倒黴。
艾修冷冷一笑，抓着秦珊滾到大牀上，誰還管遠在京都的穆連峰。
死了更好，死了他也就不用遮着掩着了。
對秦珊，艾修是一百二十個滿意。
知趣，識大體，是朵合格的解語花，不像穆連峰，整天就盯着他身邊，不允許有任何曖昧的存在。
或許一開始他是喜歡穆連峰的，但這麼多年，當初的那點喜歡早就消磨在了時間的洪流中。
男人，重要的還是紅顏知己和江山地位。
密室裡就向晚歌、葉陵君和穆連峰三人，所有的監視以及各種設備都被撤了出去，穆連峰的生硬並不大，剛剛好夠向晚歌兩人聽見。
“你很強大，強大到所有人都仰慕，但是……”苦笑一聲：“道不同不相爲謀，不管我心裡什麼想法，我都是站在你們的對立面。”
“十年間，我爲艾修做了很多事，蓮霧那裡我罩着，誰也不敢輕易得罪。爲了他，我和組織聯繫，把他乾乾淨淨的摘出去。”
說着，穆連峰看着向晚歌：“向上將應該查到那個組織了吧，是的，我是那個組織的成員。當年我加入是因爲艾修也是，爲了愛情，我幾乎放棄了所有。”
“所以我有時候很羨慕你，羨慕你和葉總的愛情。每次都沒見你們怎麼樣，有時候還聚少離多，可你們每次在一起都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那個時候我就一直在想，爲什麼我和艾修每次見面不是上-牀就是冷戰，後來，他在蓮霧，我就在軍區。”
“一直以爲有慾望就代表還在乎，但是看了你們，我就忍不住嫉妒，但又忍不住羨慕。向晚歌，你知道麼，好像全世界都圍着你轉。你太耀眼，耀眼到，只要有不滿足的人都想親手毀掉你。”
“可同時，你也該死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向晚歌和葉陵君聽着穆連峰的敘說，誰的神情都沒變化。
就當聽故事好了。
生氣，或者嘲諷，震怒，放在穆連峰身上，明顯顯得多餘。
這個人，不需要這些。
他說的話也只是心理話。
沒人明白另一個人的心裡到底想什麼。
就像一個癡-漢，看着變-態，但也有他們最純淨的一面。
穆連峰的敘說只是他內心的表現。
“我幫助艾修，藉助軍隊的力量，藉助當地官員的力量，把他推到了鮮有人企及的地位。我還幫着他在軍隊裡安插內鬼，在官員任免上動手腳。有穆家的招牌在，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這麼多年，我做了太多的事，有些事連我自己都忘了。”
“一開始是感情的驅使，時間一長，就成了習慣。不想改變，也就這麼着了，只要那人還是自己的。”
“黃建林是我安排上去的，想來你們應該懷疑了吧。他的故事很好聽，也是事實，不過，當年那個人其實是他的哥哥呢，告訴他蓮霧萬人坑故事的那個人。”
“至於秦風凌，就是他哥哥的孩子。他們黃家一家，只剩下四個人，黃建林的老伴，秦風凌，秦珊，還有黃建林。”
“除了黃建林和秦風凌在京都，其他兩位，都掌握在組織手裡。而且他們，也成爲組織手中的利刃。”
“白族黑族的勢力整合是我暗中插手的，我給隱世家族許諾了很多的好處。唐康是個玩心很重的人，只要夠刺激，他就敢做。”
“藍風也不錯，就是暴露的太早了。”
“你們還記得李蘭新麼？他在組織裡的地位可不低，不過還是要聽我的。”
“本來他是個閒人，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詬病，可就是某一天，我知道他和向上將你有接觸，就讓他設計了一出又一處的精彩戲碼。”
“很精彩不是麼？給了向上將一次又一次難忘的經歷。”
“小叔麼？當年的事情孰是孰非，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天意都站在我們這邊，沒有理由不順水推舟。”
“可惜，現在天意變了。”
說到最後，穆連峰解脫似得的笑了。
“真好，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向上將，其實，你可以把調查的方向往上面任屆的首長身上調查。”說完這句，穆連峰整個人從椅子上倒在了地上。
嘴角帶着笑，安靜的永遠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