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旅程纔要開始
暮色拉上厚重的帷幔,夜已靜,寒風微瑟,屋裡卻是暖和的。
裴牧之已經熟睡,左染卻沒有睡意,坐在牀頭一直一直看着鵝暖色燈光映照下他俊朗的臉,他眉心有微微不安的褶皺,她伸手去撫平,他就真的安心下來將眉頭舒展。
左染微笑,望了一眼窗外瑟瑟的樹影,起身往離開房間,直到走廊的盡頭,纔拿出手機撥通了祁穆風的電話。
按下那一串熟悉的數字,手指放在撥通鍵上,竟莫名的覺得忐忑。
“……”電話那頭被接起,卻是無聲,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穆風,是我。”左染輕聲開口。
“嗯。”祁穆風隱隱察覺到了左染的躊躇,猜到了幾分這通電話的來意,卻要等她自己開口跟他說。
“下個月中,林若和唐建會舉行婚禮,一個月的期限,能不能延遲到我參加完他們的婚禮?”突突的心跳聲,都快要掩過她說話的聲音,有種做了壞事心虛被發現的感覺。
“好。”祁穆風沉默了片刻,只吐出這一個字。
掛斷電話,左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是開心,可愧疚的感覺又那麼強烈,祁穆風從頭到尾只說了兩個字,而那兩個字裡所包涵的,太多太多。
算了,不要去想了,還是抓緊有限的時光及時行樂吧,收好手機往回走,左染並不知道其實早在她從牀上站起的時候,裴牧之就已經醒了,她講的電話,他站在門邊都聽到了。
她邁步往回走,他冷峻着眸子往牀上去,她開門進來的那一刻,他背對着門口躺着,假裝睡着的閉了眼。
既然她不說,他又何必去點破,如果她給他的時間只到林若和唐建的婚禮結束,那麼他就在這一段時間裡,給她大到無法轉身離開的眷戀。
他說過他不會再放她離開,那不是說說而已。
晨光初現,他比她先起,溫柔注視着她慵懶睜開的雙眸,在她脣下輕輕一吻,然後再擁着她在溫暖的被窩裡賴上十幾分鍾才起牀,那一日他所營造的驚喜,從見到已經爲他們準備好早餐的織淚開始。
“織織!”樓梯的轉角,左染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驚呼。
當織淚轉過身對着她輕喚染姐,左染便立即上前抱了她一個大大的滿懷,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對於織淚,左染有太多太多感謝的話想要說,那一段難熬的日子,是她一直陪在她身邊溫暖守候,一句謝謝,根本不足以表達左染的心情。
“大清早就哭鼻子,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欺負了你呢,萬一等下少爺一個怪罪把我給開除了,染姐,我就賴着你要你養活了!”
左染的記憶中,織淚從不會向現在這樣調侃玩笑,安慰人的心意她卻真實收到。
細細的看着織淚,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似弦月,泛着柔柔的光亮,長髮柔順的披在肩頭,多了一絲成熟嫵媚之氣,左染有點想感慨,自己都老了。
“織織,我一直都欠你一句謝謝,那段日子,謝謝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左染拉着織淚的手,像個緬懷歲月的老人時隔數十年再見到故人時的感慨。
“我從沒想過要你的感謝,那是我自己決定要守護的,我反而要謝謝你,謝謝你終於回來了,謝謝你讓我一直以來懷揣的希冀不致破碎到連殘渣都不剩,只要你們可以幸福的在一起,我就高興!”
眼淚,並不一定是因爲悲傷,它也可以源於感動,就像此刻被裴牧之擁進懷裡的左染,明明淚流滿面,可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美,那麼好。
“好啦,別哭啦,乖乖的把早餐吃完,旅程纔要開始,你要是一早就把眼睛哭腫了,我還怎麼帶你去繼續要給你的驚喜!”裴牧之柔柔的將左染臉上的眼淚抹去,哄孩子一般的溫柔慈愛,將她推至餐桌前坐下。
用完早餐,裴牧之只朗朗一笑,把左染塞進副駕。
“要去哪裡?”繫好安全帶,左染轉過連看向裴牧之輕聲詢問。
“噓,別問,到了你就知道了。”裴牧之神秘一笑,發動引擎朝目的地飛馳。
原本韓正跆拳道館的舊址上,已經被宏壯的高級會所所替代,左染跟着裴牧之去到三樓,竟一整層都是教習跆拳道的場所,裝修硬朗,設施齊備。
應了裴牧之的話去更衣室更換了道服,左染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裴牧之來到一間教室,席地而跪,左染不解的詢問,“就我們兩個人?”
裴牧之笑着搖了搖頭,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左染擡頭,竟是看到了韓正一身道服的颯爽身影。
“館長!”左染連忙起身迎向韓正,“你怎麼會在這裡?”
“要謝謝裴先生,這裡落成的時候,他找到了我,說這一整層的空間,都留給我繼續開設道館。”韓正看向裴牧之的眼神裡,滿含感激之情,當然,左染和祁穆風的事情韓正也知道一點,所以看向左染的眸子裡含了半分擔心,“穆風知道你和裴先生在一起嗎?”
韓正的聲音很輕,所以兩步開外的裴牧之並沒有聽到韓正說的這一句,當然,也沒有看到背對自己的左染臉上僵硬尷尬的表情,和她眼底停滯了片刻的眼神。
韓正自然懂的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左染的表情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了他答案,煥上笑容,拉着左染往教室中央去,“來,很久沒有陪你練兩手了,有沒有生疏啊?”
左染也揮散了煩擾的情緒,擺開架勢,擡腿飛踢,凌厲又飛速,韓正雙臂一擋,面露讚許,因爲左染跟祁穆風對練了兩年,腿法和身形相較以前更是精煉,所以一來一往間,酣暢淋漓。
香汗淋漓,左染卻並不覺得累,還想繼續,卻被裴牧之打斷,“好了,可以了,你要是在這裡累趴下了,接下來的安排就要泡湯了。”
韓正也罷了罷手,“去洗個澡吧,小心別感冒了,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裴牧之和左染均是點了點頭,爾後各自去到更衣室,洗了澡換回來時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