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婚禮,歸來
月末,奢華隆重的婚禮如期而至,裴牧之站在落地鏡前整理着袖口,眼神翩然落於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在喃喃,卻聽不見聲響。
裴牧之從來不認爲,自己是期待這場婚禮的,或許應該這樣說,他所期待的新娘,不是姜悠。
可是她卻懷了他的孩子,酒醉後的遺落,他甚至根本想不起來那晚自己做了什麼,卻坐實了這場婚禮的進行。
休息室的門從外面被打開,裴牧之側目,進來的是作爲伴郎的嚴啓和唐建,同樣精緻的西裝禮服,卻是沒有裴牧之那樣耀眼的效果,也對,伴郎再優秀,也不能遮過新郎的風頭去。
“同樣是西裝禮服,我怎麼就穿不出你這效果來呢。”唐建瞥了瞥嘴,表示不服氣,卻絲毫不掩飾對裴牧之的讚賞。
“等你和林若結婚的那一天,自然輪到你全場矚目,今天,就甘心做陪襯吧,不過估計要搶,這風頭也不會上你那兒去。”嚴啓忍不住吐槽兩句,勾起三個人的嘴角,輕鬆一笑。
“走吧。”裴牧之輕言,妥貼的扣了西裝的扣子,離開休息室。
裴氏總裁的婚禮,幾乎可以排的上年度盛事,這隆重熱鬧程度便可想而知。
穿行在賓客之間,得體的寒暄問候,聽的最多的,便是恭喜。
不遠處,裴牧之的視線捕捉到了羅奕和紀鈴,羅奕正悉心的扶着已有六個月身孕的紀鈴,那陣勢,儼然皇太后出行,而羅奕,就是太后身邊那個卑躬屈膝鞍前馬後的小太監。
裴牧之微微一笑,淡薄的眼底終於盈上一絲暖意,向身邊閒聊着的衆人致過歉,朝着紀鈴和羅奕走去。
你都成重點保護對象了,居然都還挺着肚子到處跑,那麼多人,小心嚇着我的小侄子。”不用故意在紀鈴和羅奕面前撐起面具,裴牧之覺得輕鬆,輕抹了兩下紀鈴隆起的肚子,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
“喲,當新郎了,就人模狗樣的教訓起人來了,別忘了,姐姐我先你一步結的婚,是你前輩。”紀鈴爽朗的笑着,婚姻美滿又快爲人母,那點照耀在紀鈴頭頂的光輝還不是一點點的燦爛。
裴牧之笑,羅奕更是盈滿了寵溺,滿眼就只看得到紀鈴。
“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嗎?”紀鈴忽而轉了語調,深沉的看向裴牧之。
“紀鈴……”羅奕輕聲喚了一句,對着紀鈴微微搖頭,又略帶不安的看向裴牧之,果然,裴牧之的眼神因着紀鈴那一問暗淡下去。
明明還放不下,卻不得不在今天之後,成爲別人的新郎,裴牧之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現在那種感受,只是木已成舟,他還沒有破釜沉舟的狠戾,逃不開世俗輿論的監牢,拋不開包袱責任的困頓。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收場?”裴牧之輕笑,“就這樣罷。”
紀鈴還想說什麼,卻被忽然暗下來的燈光打斷,麥克風裡傳來司儀嫺熟熱情的開場白,然後一束鎂光燈打來,緩緩追隨,裴牧之放了酒杯款步朝着舞臺走去,紀鈴忽而覺得那個背影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落寞,可是卻尋不到可以安慰的方式,又有什麼理由強大到能夠結束這場婚禮?
司儀的祝福還在繼續,裴牧之微微頷首,將笑容堆在嘴角,是在場賓客看起來幸福的角度,姜悠挽着姜父的手,從紅毯彼端緩緩走來,耀眼的婚紗雪白而耀眼,襯着精緻的小臉越發的光鮮豔麗,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刻,莫過於走上紅毯的那一天。
當姜父將姜悠的手輕放到裴牧之的手心,裴牧之反手輕握置於臂彎之間,心裡有些什麼東西跟着沉了下去,永遠永遠的埋了起來。
“各位在座的來賓,今天,是我們的裴牧之先生和姜悠小姐幸福結合的日子,在這裡,請允許我代表兩位新人,以及他們的家人對各位的光臨表示衷心的感謝和熱烈的歡迎,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爲這對新人送上最真摯的祝願!”
雷鳴般的掌聲瞬間響徹整個宴會廳,裴牧之卻表現的異常淡然,嘴角始終輕笑。
“好的,各位來賓,各位領導,今天是公元兩千零二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瑪雅預言說世界將在這一天被毀滅,而我們的新郎新娘要在世界毀滅攜手他們的餘生,也許五十年,也許只剩一秒,但是隻要心手相連,就算世界毀滅,真愛依舊永存!”
裴牧之側目看向此刻情緒激昂的婚禮司儀,臺下有多少人被這樣煽情的臺詞打動,甚至連他自己都快要以爲,這場婚禮,真的有那樣感天動地,哪怕世界毀滅,真愛依然存在。
“新郎,裴牧之先生,請問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這位姜悠小姐爲妻嗎?並當衆發誓無論富貴平窮,無論健康疾病,都將永遠愛她,呵護她,並忠誠於她決不拋棄,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你,願意嗎?”
裴牧之恍惚,心底有個誠實的聲音在無奈的訴說,裴牧之,你不愛她,如何能永遠呵護着她直到生命終結?
“新郎,請你大聲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你,願意嗎?”
遞到面前的話筒,裴牧之猛然回神,看了一眼有些困惑的司儀一眼,輕啓脣瓣“我,願意。”
“新娘,姜悠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
司儀還在繼續說着什麼,裴牧之卻仿若失聰了一般陷進了自己的漩渦裡。
“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恍然回神,並不知司儀已經將剛剛說的話重複了兩遍,茫然的掃過姜悠靜待的眼神,和臺下所有人的期待,裴牧之走近了一步,拖住了姜悠的後腦,猶豫,卻不得不吻下去。
“啪!”宴會廳的大門,陡然敞開,劇烈的撞擊聲驚擾了所有人的視線,裴牧之的吻,也跟着停頓在半空。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聲響傳來的方向望去,太多人疑惑不知,可鎂光燈聚焦的舞臺上,姜悠和裴牧之的臉色,都因着大門口站着的那抹身影而驟然改變。
突發的情況,打斷了婚禮的進行,不知情的司儀還想要拉回現場的氣氛,可左染就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踩着姜悠走過的紅毯,朝着舞臺上佳偶天成的兩個人走去,目光尖銳而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