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手中的咖啡喝完了,兩人還駐足在那咖啡機前,雖然彼此都沒有再說話,而陳新只是在一旁耐心等着她喝完,但可以感覺得出來,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是有所不同的。
其實鬱桐就在剛纔心裡都對陳新還有些膈應,可這會不知是因爲陳新一貫幽默風趣,抑或是其他一些原因,那一層原本隔着的尷尬就這樣雲淡風輕了。
“妞妞還好嗎?”鬱桐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想來回到A市發生這一連串的事,鬱桐本就自顧不暇,這會遇見陳新,就自然探詢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記掛的妞妞了。
在臺北的時候,和妞妞還會互通一下電話,但都是通過陳新的,可她和陳新那個時候也和不歡而散稍微掛上了鉤,鬱桐拿捏不準,這個電話到底該不該打,又因公事纏身,這件事也就一直擱置了。
“想她了?”陳新挑挑眉。
鬱桐直言不諱,篤定回答他,“嗯,一直都想的。”
“那爲什麼不給我來電話?”陳新小氣的步步緊逼。
鬱桐目光一愣,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囁嚅着脣半響才含糊不清的吐了幾個字出來,低低地說:“對不起。”
陳新眸光倏地變得複雜,他抿緊脣,良久才重重的舒了口氣,很是誠懇道:“鬱桐,該是我跟你道歉纔對,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我明白的。”
鬱桐的心被狠狠一捏,很是不舒服,那種感覺難以言說,眼前這個男人,真的令她很愧疚,她沒有忘記他的救命之恩,亦沒有忘記,他和妞妞帶給自己的快樂,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新見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心尖都被軟化了,原本嚴肅的臉上,揚起了笑容,他故作神秘兮兮道:“我們做個約定怎麼樣?”
“什麼約定?”對於他態度的轉變,鬱桐懵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她疑惑的問他。
陳新有模有樣的皺眉,“唔,那小傢伙不肯配合住院,等我們結束這邊的行程,你回去勸勸她,如果她聽話了,之前的事,我們都不提了,重新開始過,好不好?”
說實話,鬱桐有些悟不透他話裡的意思,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被他前半段的妞妞不肯住院治療的事給拉了所有注意力,要知道她跟妞妞十分的投緣,自從知道她的病以後,這事一直是心裡放不下的擔憂,所以,之後陳新所說的後半段,她已經沒有怎麼在意聽了,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了。
陳新看着她點頭,心下一鬆,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眸光深深的凝着她,沉鬱多時的心情,慢慢轉爲了晴天。
接下來,兩人便各自回到會場,繼續會議。
而商聯的開幕晚宴定在晚餐時分,會議結束以後,鬱桐收拾好文件就回到酒店房間準備了。
那一條幽藍色的禮服自是被她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而最後選擇了一條大方穩重的黑色小禮裙,除了稍稍小露了肩以外,其他地方都包裹得很密實。
時間還早,鬱桐調好鬧鈴,打算回到牀上眯一會,算是補眠了,晚宴除了吃飯,自然少不了敬酒的,她不得不養好精神赴約。
許是這一段時間沒怎麼休息好,再加上一整天的緊張會議,鬱桐這會枕着鬆軟的枕頭,渾渾噩噩之間,竟真的睡了過去。
直到一陣鈴聲響起,原本安睡的女人,閉着眼皺眉頭
,看樣子似乎還想要繼續睡,條件反射就去夠電話,想要關上鬧鈴,原本以爲可以安靜的再睡一會兒,不成想,那鈴聲不依不饒的還在持續。
鬱桐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意識回籠,是房間門鈴在響。
“鬱總,你在嗎?”這眼看晚宴時間將至,可總經理人還沒有出現,小鄭便焦急的跑來找人了,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應,等不及就拍門板了。
她這下是徹底清醒過來,一邊應門,一邊抓過電話看時間,一看嚇一大跳,她竟然睡過頭了,而且還睡熟到連鬧鈴響了都聽不見。
鬱桐簡直想要撞牆,想想一整個白天都對付過來了,這最後的晚宴要是出錯,那可真是功虧一匱,手忙腳亂出去開了門,交代小鄭讓她先下去會場,自己換了衣服隨後就來。
晚宴會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音樂聲陣陣流淌其中,白天一絲不苟裝束的男女,到了這個時候,集體都換上了亮麗的晚禮服,在宴會上大放光彩,企圖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
鬱桐沒時間弄頭髮,便在兩邊上別上髮卡,任其披肩而下,化了個淡妝,換上黑色禮服,在鏡子前最後看一眼,確定沒有大的問題,馬不停蹄就往晚宴現場趕了。
到達宴廳樓層的時候,鬱桐已有些微的喘,她在原地順了會氣,調整好呼吸,這纔要動身往裡走。
即將到達廳門之時,西裝革履的陳新映入她的眼簾,鬱桐微愣,心裡想着,這人不會是在等自己的吧?
鬱桐一套貼身黑色小禮服極襯膚色,膚白勝雪,身段玲瓏,剛剛一路小跑,臉頰暈暈的紅,微卷的長髮披在肩頭,令那處誘人的肌膚若隱若現,整個人美麗而又端莊。
陳新心底有醉意,脣上噙着一抹微笑朝她款步走近,擡起了手腕,指尖點着腕錶,語氣有幾分促狹,“鬱總,時間掐得準啊!”
“你逗我玩逗上癮了是吧。”鬱桐瞪着他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憤憤的呵斥一句。
陳新笑容氾濫,她氣鼓鼓的模樣,很是可愛,忍不住想再逗兩句,只是看着時間不多了,只好作罷,“好了,算我錯,進去吧。”
鬱桐又瞪了他一眼,邊咕噥一句,“什麼算是,本來就是。”邊跟上他的步伐,兩人一起並肩往裡走進。
兩人進了會場,俊男美女自然引來不少的目光,不過鬱桐可沒時間理會這些,專注在場內找着秘書小鄭,遠處小鄭正小心應付着宋氏幾位高層,眼角餘光瞥見鬱桐進來,在看到她身邊的陳新時,愣了一下,過後,跟身後的人打了招呼,便朝鬱桐那邊過去了。
鬱桐也看到她了,離開之前,跟陳新打招呼,“你忙吧,我這邊還有事。”不等陳新答應,她就已經提步離開了。
陳新抿着脣看她婀娜的背影漸行漸遠,臉色沉了又沉,顯然不高興,但公開場合不好多說什麼,這個時候,自己的助手戰戰兢兢上來,“陳總,那邊有聯泰的合作客戶,過去打聲招呼吧。”
“走吧。”陳新不捨的收回目光,言簡意賅回答。
助手重重鬆了口氣,原本有些想不明白陳新這兩天心情爲什麼起伏這般大,可就在剛剛看見他身邊的女人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愛情的力量。
應酬場上,酒杯相碰,虛情假意的場面話,這些一樣都不能少,鬱桐跟
着小鄭先與宋氏的幾位高層碰面,灌了杯酒,說些恭維的話,就算是應付過去了。
服務生這個時候適時爲她換上酒杯,鬱桐笑容僵硬的接過,拿在手裡,剛想着找個清靜地方,吞兩片解酒藥的,這個時候,人羣內一陣騷動,衆人目光一致轉移,移至宴會大門。
璀璨燈光下,只見一對十分登對的男女亮相,長得亦搶眼,男的英俊瀟灑,女的高貴美豔,兩人迎着衆人的目光,步履優雅的偏偏而來。
是陸湛和歐倩怡。
鬱桐望着那一對幸福的壁人,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眼看心底深處又要涌起巨痛,她猛地擡起手,就要往嘴裡灌酒,驀地,手臂一暖,動作嘎然而止。
“酒是拿來品的,可不是拿來糟蹋的。”不知何時,陳新已經來到她的身邊,他的目光溫柔如水,輕鬆的一句玩笑話,便輕易地將鬱桐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換上了新鮮的果汁飲料。
鬱桐有幾分訝異,不清楚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來到身邊的,半響無言,心底覺得自己這樣狼狽,看一眼手中的果汁,根本食不下咽。
“看來你很閒?”
“還好。”
那邊兩個耀眼的男女已被衆人包圍,鬱桐心底騰起煩燥,再沒有心情同他寒暄,“抱歉,我還有應酬,你自便吧。”
“我陪你吧,萬一要是喝醉了,這麼多人在場,出了洋相可不好。”陳新不緊不慢的打斷她,一幅爲她着想的體貼模樣,那般的誠懇令人無法拒絕。
鬱桐還在猶豫,他已經自作主張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穿梭在人羣之中。
對於陳新的囂張跋扈,鬱桐是領教過的,就在她要掙脫他手的鉗制之時,他已經適時的鬆開了她,並招來小鄭,兩人一左一右的護送着她,往前而去。
會場很大,人員衆多,鬱桐完全是可以迴避陸湛和他太太的,可陳新一路領着她,不知怎地越靠就越近,鬱桐惴惴不安,但又尋不到理由離場,而一邊的小鄭亦沒有發表意見,他們到哪,她就跟着。
小鄭在前邊做指引,鬱桐心不在焉地跟客戶陪着笑,每一次想要舉起酒杯的時候,都被陳新輕而易舉的搶走,他很大體的爲她喝了下去,而那些商場上的朋友似乎都格外好相處,笑吟吟地一句不滿都沒有。
鬱桐這會身心疲憊,也懶得爭了,就隨他去好了。
“陳總,好酒量啊,還是爲了美人,醉死都甘願?”其中一位老總看着陳新和鬱桐,忍不住調笑一句。
“能夠爲美人擋酒,是我的榮幸,張總,見笑了。”陳新豪爽地幹了手中的酒,朝他舉了舉空酒杯,風流倜儻的半開玩笑着,輕車熟路的應對着。
一旁的小鄭聽着忍不住抿脣偷笑,鬱桐這下是尷尬不已,紅着臉賠着衆人打哈哈,等了一會,趁着大夥不注意,便想着給陳新兩句警告,讓他不要亂說話。
她剛要偏轉過頭,要挨近陳新,這個時候,不偏不倚地與不遠處一雙陰沉冷凝的眸子相撞,鬱桐凝着面目無情的陸湛,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整個人怔怔地愣在那,一時無措。
在她斜對面的陸湛,狠厲的目光越過衆人,他似笑非笑的盯着鬱桐沒了血色的臉,眸中泛着野獸的幽暗光茫,似要吞噬些什麼,彷彿只要她再動一下,她便會立即遭受毀滅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