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炙熱的纏綿中變得緩慢而凝稠。
那樣持續而深的一個吻,在兩人幾近窒息之中,終於落下帷幕。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染上深沉難懂的墨黑色,今天,格外的晴朗,星星點點的光輝鋪滿,照耀霓虹閃爍的都市,繁華昇平。
兩人靠得那樣近,額頭相抵,鼻尖幾近相觸,還有那紊亂的呼吸相纏,難分難捨般。
顯然鬱桐的肺活量並不好,她還在呼呼的喘着氣,並且,鬱桐感覺頭這會真的是有些暈,半闔着眼睛,細密而長的睫毛,顫顫的,垂着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飄紅的臉頰,不再是往日的蒼白色澤,被自己滋潤過的凌脣,泛着晶瑩剔透的光,晶亮晶亮的,微微啓開一條細縫,能看得見細白的齒,甚是可愛。
可愛?
陸湛爲自己有這樣的念頭而感到好笑,可他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加深沉,比那窗外的夜空更甚,無法令人猜透。
半響,他眼睜睜的看着掛在自己脖頸上女人的手臂鬆開,垂下,不再觸碰,她往後退了一小步,拳頭捏緊,顯然在腦力控制頭頂的暈眩。
那並不是一杯普通的紅酒,陸湛明瞭,雖然只是餵了一口,但足夠令眼前這個不甚酒力的女人產生暈眩。
可她現在的動作,是說明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你給我喝的什麼?”果然,她已經恢復過來了。那一雙令他愛的眼睛,又在述說倔強,將所有的脆弱努力壓制,真是一個執著得過份的女人。
“既然猜到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的發問。”陸湛不屑的勾勾脣角,那模樣狂野而又富有致命的邪魅,如同劇毒的罌粟。
溫情消散,或者,剛剛的溫情,完全只是假像。
鬱桐咬着脣死死的瞪着他,胸口氣得劇烈的上下起伏,嘲他歷聲的尖叫,“你這個混蛋!”
緊隨而至的是她揚起的手,她要狠狠打向那一張道貌岸然的臉,可掌心還沒有來得及觸到,已被男人有力的大手穩穩架住,他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怎麼?這是惱羞成怒了?剛剛不是挺享受的麼?”陸湛冷眼看着她因疼痛蹙緊的眉心,不疾不徐的說道,眼睛裡沒有半分笑意。
此刻的鬱桐只剩後悔
,後悔自己爲什麼要來到這裡,給這個男人騰出羞辱的機會。
“陸湛,你無恥,給我放手!”鬱桐奮力掙扎着,想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只是都是以失敗告終。
手臂一個收力,這個滿身豎刺的女人又一次栽入他的懷中,陸湛眼疾手快,轉眼,已經控制住她另一隻手,將之繞到她身後,任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他的掌控。
“享受完了,應該要說謝謝,而不是出手打人,這是沒有禮貌的行爲,懂嗎?”陸湛看着她的眼睛,貼着她的脣輕喃,每說出一個字,彼此的脣就會輕輕觸及,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
鬱桐一雙手臂似乎要被擰斷了,疼痛加掙扎,令她額頭處沁入細密的一層汗,不管她此刻有多想開口罵這個男人,但都不得不生生忍住,只要她一動,彼此的脣就會觸到一塊,她不敢動了,她真的害怕。
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的心。
“不說話,嗯?”他又開始的邪惡撩動她,不顧她吃人的眼神。事實上,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利爪,都變得不堪一擊。
鬱桐再也無法忍受,她想要轉開臉,避開他,同一時間,陸湛另一隻手野蠻的固定住她的下巴,阻止她的意圖。
“我發覺這張嘴,還真的是不說話的時候我更喜歡一些。”
“……”
“如果真的要說話的話,那就只在我身下發出滿足的喊叫,這就夠了。”
“……”
陸湛惡意欣賞着她有氣出不得的窘迫樣子,他垂下眸光,落在她的脣上,這個女人無法朝他發火,只得拿自己出氣,那脣上已經有血絲在滲出了。
他黑瞳驟然一縮,紅色的血剎那激發這個男人體內最原始的獸性,毫無預警的再一次覆上她的脣,腥甜的味道迅速進入他的口腔,那是她的血,帶着倔強的獨特滋味,比酒更烈,讓他上癮。
鬱桐被他強勢的力道控制,下巴上很疼,疼得她幾欲落淚,比之更疼的是她的心。
陸湛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寶貝,這一天不會太遠,我等着你來求我,求我要你。”
新的一個月到來,而假日酒店建築方新一月的龐大的各項費用支出也隨之而來。
窗外綿綿的春雨,似沒有休止般,沒日沒夜的飄落。
鬱桐心裡說不出的燥鬱,看着面前一堆的費用申請單,只感覺這一輩子,從沒像此刻這樣,這麼恨這些數字,恨不能把它們通通撕毀。
可撕毀了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了嗎?不能的,就像她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要忘記那一天陸湛說過的話般,越是想要忘,越是忘不掉,烙了印般。
陸湛決定的事從不會輕易更改,鬱桐明白,假日酒店這件事不必再去做無謂的掙扎,她該恨他嗎?可恨又能解決什麼?她只知道她不會輕易認輸的,整個A市有這麼的企業,大不了她一家一家去談。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打破了這一室的安寧。
尖銳的鈴聲刺得鬱桐神經一個繃緊,近來她對所有的聲音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深恐懼感,異常的害怕。
鬱桐坐在皮椅上,盯着那一臺叫囂的電話,不知爲何,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幾近失控。
她有些不情願的伸出手去夠電話,手心冰冷而僵硬。
“啪啪。”倏地,身後玻璃窗上傳來響重的聲音,不知何時,雨勢開始加大,大朵大朵的烏去佈滿整片天空,壓得人的心臟很不舒服。
鬱桐拿起聽筒,電話鈴聲消失了。
“轟隆”,一道悶雷驀然響起,下一刻,遠處天空被劈出一道猙獰的閃電,雨勢驟然加大,如一個傷心哭泣的孩子般,擁有流不盡的淚水。
鬱桐身子跟着一抖,從小她就怕這樣的天氣,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是躲在房間裡,哪都不敢去。
她擡手按着心臟,將話筒放置在耳邊,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立即刺入耳膜,急促的,混亂的,惶恐的,不安的。
雨,嘩嘩地都往她的心裡下着,她的世界,在聽完電話裡頭的人說話時,亦“轟”的一聲,分崩離析,散落的碎片,模糊了她的視線。
“大小姐,你快來醫院,你柯叔叔出了車禍,醫生說,情況很不好,怕是凶多吉少了,夫人她聽到這個消息,受了刺激,現在也被推進了手術室,正在搶救。”
疾速奔跑中的鬱桐,腦海裡反反覆覆都在迴響着這一翻話,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她沒有聽錯,連姨落淚的聲音還猶言在耳。
鬱桐拼命擦去從眼眶掉落的淚水,可這些淚水,就如窗外的瓢潑大雨般,怎麼都擦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