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夔、牛夔,你可知道夔之一字何解?”
牛夔看着身前這個頭一會和自己談論除酒與靈石之外的酒館老掌櫃,尤其所談論的還是自己。
牛夔皺眉,雙眼睸峰極其濃密的牛夔皺起眉頭卻像是兩簇高高隆起的草叢。
搖了搖頭,不是因爲涉及自己大道所在的名諱便閉口不言,而是他牛夔不知,真的不知道的那種。
東州本州修士,有一小部分者極爲怪異,屬於那種生來知之,名諱自落地便就有之,所以這部分的東州修士其名諱皆是屬於那種與自己大道密而不可分的那種,牛夔這個名字,便是這般而來,不是父母長輩所起,就是天生而來。
酒館老掌櫃雙手別後,原地起步,一步前,一步後,仍舊原地,擡頭道:“夔之一脈可是大有來頭,久到了老頭子我都只能是翻翻典籍,如今說出來還怕嚇死你們這些個小輩,所以就不說了。”
愣在一旁的牛夔若不是真的摸不出肯定不凡的酒館老掌櫃丁點修爲底細,只怕此時定讓對方知曉,兩百年前的那個山河霸主是真的脾氣不好、名聲不咋滴。
一旁久久未開口的孔初晟卻是陡然開口道:“神王座騎夔龍?”
老掌櫃轉過頭,依舊是雙手負於身後,說不盡的前輩姿態,對着孔初晟道:“不錯嘛,果然是那東州姓孔的,懂的倒是不少,雖然談不上正確,不過到底只是沾了個邊,若真的是那夔龍,這小子可不會像是如今這般明明想要一拳打死老頭子,卻還在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
酒館老掌櫃突然不再言語,緩慢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櫃檯之後,先是不知從何處摸索而出的一盞與牛夔先前買了整整十餘載“馬尿冤枉酒”一般無二的一小酒盞,盞中有酒液,極淡酒香。
只怕不需要多麼懂酒之人,只要是那種多喝過幾罐酒水的,都敢斷言,不是什麼好酒。
酒館老掌櫃不再笑顏以待人,面龐嚴肅,“時間不多了,老頭子也就不和你多講廢話,一萬靈石一杯,而且還只有這麼一杯,若是覺得太貴不值得,大可不買,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下一杯了,過了現在,別說是一萬靈石,就是十萬靈石,老頭子看都不會看一眼。”
牛夔心中不是沒有猶豫,只是讓他牛夔掏空如今家底,去做一件他這個山巔境修士都絕荒誕之事,別說不知道眼前老掌櫃修爲,就算是知道了,對方又是個玄聖又該如何,大不了載了他牛夔自己拿,山巔境的修士,尤其是武修,豈非沒有點硬氣二字可言?若真是如此還談什麼大道可期。
只是未等牛夔開口拒絕酒館老掌櫃,一旁的孔初晟突然沉聲道:“前輩,買了!”
老掌櫃展顏一笑,道:“果然還是有識貨的,雖然你小子也是半丁點的不識貨,看來你小子真的打算走一走你們孔家老祖宗的那條路了,一條路走到黑啊!”
東州起先有個冠絕一州的第一世家,是那種類似於中州離天宗的存在,只是這已經算是幾千載之前的往事了,現在能記得孔家的東州修士,修爲不夠的怕是死完了,修爲夠的,一隻手五根拇指都湊不齊。
再加上好像除了已經匿跡的孔家東州,整個東州都找不出第二個擺的上門面的世家,於是大多東州甚至於外州修士都覺得東州無世家。
自打孔初晟認定酒館老掌櫃是玄聖大能修士之後,不管其說言的是什麼,就算是他們孔家僅存主脈,最爲束之高閣的秘聞都不覺得是半丁點奇怪了。
孔初晟嘴角苦澀,雙肩微聳道,:“前輩,晚輩沒得選。”
酒館老掌櫃卻是不願意對其多言語,轉頭看向了牛夔,:“小子,看在有人決定掏錢的份上,就多和你廢話兩句,你以爲你這十幾年白喝老頭子的酒很虧?這樣的虧要是讓老頭子碰上,有多少老頭子就能吃多少,先前姓孔的那小子說的夔龍二字雖然不多,但到底沾了個邊,你小子這夔牛之魄也算是整個玄武大陸五大州排的着了。”
“知道爲什麼你早早跨進六境玄皇,甚至於直到大圓滿之境都很順利,唯獨到了七境門檻前,死活進不去,不是你天賦不夠,而是大道轄制,你牛夔只能止步於此,夔牛夔龍,一字之差,天壤別。”
萬年前又萬年,神邸治世,以血脈高低,劃分等級,等級森嚴不可逾越。
“前輩是說我這是血脈所至,不是天賦不夠?”
“天賦不夠倒也是真的,不是沒有逆天而爲成功者,不過對於你這般的平平尋常,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一句大道轄制,不然還能咋辦?”
牛夔無奈,心中暗歎,果然嘛,不像是個會做生意的。
“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能碰到我,千萬不要以爲你花的那點靈石是冤枉錢,若不是我和那孔小子有點可有可無的因果,你以爲你這十來年就能喝到杯中的東西?夔龍血濺買也不止那個價。”
孔初晟倏爾起身,眸光炙熱,:“前輩,當真是那夔龍血?”
酒館老掌櫃瞧了對方一眼,:“也不算是,兌了酒的。”
而後酒館老掌櫃擺了擺手,像是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喝了這杯,你們兩個小子都走吧,等一下老頭子可沒閒功夫搭理你們,一萬靈石先記你孔小子賬上,老頭子日後自取,看在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再送你孔小子一句,趕緊離開這裡,有多遠滾多遠,某個不在乎臉面的傢伙可不管你修爲低不低。”
孔初晟與牛夔滿腦子疑惑不解,相顧而視。
小酒館旁的一件靈藥鋪子掌櫃瞪大了眼睛,嘴裡唸叨着,奇也怪哉之類云云,因爲在外人眼中,重來沒有出過自家小酒館的老掌櫃居然是搬出個小木板墩子,坐在了自家鋪子前,雙眸炯炯的看向了血浸街的另一端。
血浸街正中央,名喚第一樓的五層高樓,走出五人,有說有笑,朝着吳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