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本想手搭劍柄上,畢竟那樣看起來更像是個江湖遊俠客。
只是最後還是攏於身前。
自己蜻蜓點水一般的蕩過水麪,果然是激起了陣陣微波。
低於眼前這個不管是怎麼看都只是個山下俗人,卻知曉一點,可能不多山上事的世俗山下人,慕容玉也不算是奇怪。
畢竟他慕容玉這位要求極高,從來不願意勉強自己半分的離天宗慕家大公子,年輕一輩當真無爭議的第一,爲何偏偏會選擇那家極小極其簡陋的酒仙樓酒館?
他慕容玉什麼模樣的山上佳釀,中州乃在於五州皆稀有的沒喝過?正當他慕容公子就是貪圖那一杯孤煙烈了不成。
當然,一些個,即巧合又不是巧合的不算,更多的還是路過那條極爲有意識的小巷子,感知到了一位極其有意思的存在,而後擡起頭,看到了酒仙樓酒館正大門的那面山上氣息極其重的匾額之後,便下定了決心,邁進了自己原本壓根就沒打算邁進的小酒樓,至於最後又在酒樓中碰到了那些山上修士,甚至於還包括着自己那位論資排輩還要喊上自己一聲小師叔的司家女子,和那位他慕容玉無法看透絲毫,甚至於還有些個道不清的微微懼怕的白衣男子。
都是在他慕容玉選擇邁進這間小酒樓之後的事。
一前一後,代表着心境之上的大不同。
慕容玉不知道玄掛在酒仙樓的那些個故事真假,那位留下筆墨,並且順帶着還給酒館留塊門匾,起了名字的那位讀書人是不是爲身居帝都城之中的大玄文壇執牛耳,但一個山上登峰修士是跑不掉的。
想了想,慕容玉便輕聲言語道:“其實我是來自於哪裡的。”
擡手指向了天。
只不過面龐聲色,再配合上指間動作活脫的像是個經驗老練,行騙老道的那種騙吃騙喝的大騙子。
小李剩極爲不搭理的輕咦了一聲,慕容玉言語在他李剩心中不過就是個瘋瘋癲癲的江湖騙子,
然後指了指地上道:“小爺我還是從着地底下轉出來的,有什麼了不起的。”
然後慕容玉極爲配合的抻出了大拇指。
悠閒悠閒的慕容玉突然不在悠閒,暮然轉過了身子,遠眺遠方天際邊,眉頭擁簇,大大的八字形高高堆起。
天際處的雲平表面下,似乎是在洶涌澎湃,逐浪擊石。
好一會兒的慕容玉轉過身子,看向了大小掌櫃二人,不再有先前的悠閒悠閒。
於是不見慕容玉開口,二人耳邊卻是陡然間響起了猶若驚雷炸響的喊叫聲。
只聽那聲音在說着,“想好了沒有!婆婆媽媽慢慢悠悠,何談登山跨險阻?”
李剩轉頭看向李漠,李漠滿臉笑意,心中糾結着輕點頭。
只不過李剩心中依舊是放心不下。
於是耳邊聲音繼續乍現,“放心,只要你李剩點頭,保他無礙至終死。”
李剩不言語,慕容玉卻是有了答案。
手掌之中,平白的出現了一方木紋佩,其樣式倒是和在大玄王朝與中州山上大門口所一人一塊的木紋有些個的相識。
只是又有不同,其上的花紋刻字更加的繁多複雜難以辨別。
慕容玉單手握緊木牌後高高舉起,頂天大聲道:“但求一縷神魂,以求山下世俗人李漠,平穩度日,不受旁雜危害。”
一道光柱,隨着慕容玉言語過後,那塊在離天宗當中都沒有幾塊,能換得山下的天道法則一條合理要求的木牌,便消失不見。
倏爾,李漠只覺的渾身微微一顫,什麼也沒改變,好像又是什麼都已改變。
而後,慕容玉一步跨出,站在了李剩身旁,伸手緊握住李剩小手,又是一步跨出,猶若登天漫步,暢遊無限制。
兩步邁出,慕容玉與李剩的身形愈發模糊。
三步邁出總歸是身形消匿而不見,空留他李漠立於原地,怔怔出神。
李剩不知道自己是得了一份怎樣的山上機緣,又是認了個怎樣的山上師傅,又該看到怎樣的山上風景。
山裡娃進城趕集,半大小子李剩的登山大道總歸是艱難而不平凡。
李漠像是失去魂魄一般的漫無目的,沒了李剩其實跟丟了他半條命沒什麼區別。
其實李剩爲何喜歡遊俠客?他李漠又豈非不知道。
李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不限於這一城一地的外面世界,不在從那些吃酒的往來酒客嘴中所聽到的世界。
而是由他李剩走了很遠的路見識到了很多綺麗風景後,隨意的走進了一間不大不小的那種酒館。
生意要好,拼桌而坐的那種。
於是這樣走過很遠路的李剩就能向同桌的酒客,遊俠最好,武夫也不賴,尋常好酒的沒走過多遠路的平平百姓家也行,這樣他李剩就能要上一大罐子的尋常酒水,先喝上一大口,面龐不紅不躁,畢竟酒量不好的遊俠客怎麼敢說下海口,自己走了多遠路看過了多少風景?
喝了整整一斗碗的李剩這才尋着話語間隙,挑挑揀揀的講述着自己的一路見聞,奇異怪事不能少,拔劍憤然的也得有,這樣瞅着或羨慕或驚奇,或嚮往的眸光之後,李剩就能再喝上一大碗酒水。
酒量極好的連喝幾碗之後,罐中酒盡。
於是便起身,壓了壓草氈帽檐,道上一句抱歉後,起身牽馬,江湖路途遠,他李剩才走多久?纔出過幾次劍?只能是繼續策馬,畢竟下一處,下一地的酒館中,還有着幾個“小李剩”,“大李剩”等着他李剩這個已經走過不少路,喝過不少酒,已經是有了不小名頭的江湖老客,繼續在講着越來越厚的江湖故事。
李漠知道,這樣纔是他那個小李剩心底裡隱藏最深的心思,最嚮往的生活,若非是他李漠,世間早就是多了個跨劍遊俠客,是他李漠耽誤了這個應該走過很遠路,見過很多風景的遊俠。
另一旁,吳塵問向了祖境之靈的武二一個問題。
恆峰半山腰的亂石林中,一個獨腿漢子,登山前行,時不時的擡首遙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