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湖湛藍的水。
那晚,王昭在小鎮上找了一間旅館。因爲在風雪中受涼了許久,東子的手腳冰涼的像是石頭。她蜷縮在爐火旁邊,身上披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毛毯。王昭坐在屋子角落的椅子上,他聚精會神地盯着爐火,兩個人又陷入一種沉默。
火柴在火焰的灼熱裡,釋放出爆破的微小的聲響。除此之外,屋裡一片安靜。
“東子,你聽說過貝加爾湖嗎?”
“聽說過,怎麼了?”東子微微斜過身子,看着他。
“明天我們就出發,到那裡去。那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謝謝你,那麼爲我費心。”東子扯了一下嘴角。
“東子,不要那個樣子。我說過,我在乎的僅僅是你的靈魂。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你對我說過的話嗎?我承認,當時我真的很窮,我一無所有。甚至因爲貧窮,我想過要放棄你。因爲我沒有愛你的資格。但是,你一直鼓勵着我,你說你不是因爲錢才和我在一起,也沒有因爲錢而看不起我。那時候,我就發誓,以後要給你最好的生活。我不是因爲錢,美貌,或者其他的身外之物才和你相愛的。唯一讓我愛下去的理由,僅僅是因爲你是你。你是我認識的最善良,最單純的女孩。”
東子皺了皺眉,嘆息道:“我明白,你說的話我都明白。可是,王昭,我害怕。你明白嗎?我害怕。人是善變的動物,情感與想法都太過複雜。我害怕你這一刻說着不在乎,以後對我卻是厭惡,甚至埋怨。其實不用你來厭惡,我早已經厭惡了自己的身體。對於我們這些有信仰的人來說,對聖潔的褻瀆已經是最大的褻瀆。”
“不要這麼說你自己。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你在我眼中永遠是最聖潔的女神。”王昭走上前去,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
“可是,這只是謊言。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了,失去的就是已經失去的了。無論你在怎麼想彌補,也是無濟於事。”
“我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你要幹什麼?”沒等東子說完,她就被王昭按在牀上。
四目相對。東子能夠感受到他強烈的氣息。她的手被他抓的很緊,她掙脫不來。
她已經淪陷了,但意志還在強烈地反抗着。
她正準備開口大叫。話還沒有說出口,王昭就用嘴脣封住她的嘴。他吻的是那麼強烈。像是呼吸對空氣的渴望。世界毀滅,繁星隕落,山河破碎。她的世界已經淪陷。他用所有的力氣向她證明,他願意用生死一搏,在他面前,她註定是必輸無疑。他愛的失去理智,她愛的麻木不仁。
慢慢閉上雙眼,她又看到了那副熟悉的畫面。她躺在葡萄酒釀製的池子裡,慢慢地陷入紅色的流動的酒液中。愛是一杯酒,她已經爲它失去了太多。她從來都是那個被動的人,是愛手中的木偶,沒有選擇的權利。她活的是那麼卑微。
王昭身體的灼熱讓東子的心更加冰冷。她漸漸放棄了反抗,攤在牀上。
忽然,王昭感覺到臉頰處一陣冰冷。他猛地睜開眼,看到東子瞪大了雙眼,他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種深深的絕望。她的眼睛很美,像是結冰的湖水。
一瞬間,東子久久地閉上了眼睛。兩顆碩大的豐滿的淚珠,從太陽穴處迅速地滑落。
她緩緩地,用略帶疲憊的嗓音說道:“你難道要讓你心愛的女人屈辱兩次嗎?”
王昭因爲震驚,呆木在那裡。他像是受委屈的孩子,茫然地瞪大了雙眼。
原來,她把這當做屈辱?
他俯身到東子的耳旁,咬牙切齒道:“原來我在你的心裡,就是這麼一文不值。”
王昭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晚,他們兩個睡在了兩個房間。
窗外的雪在不停地下,東子窩在被子裡。她以爲,這樣也好,與其讓他痛,不如讓他恨。一切都讓她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