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就像是一頭雄獅,而她……
姬清覺得自己充其量就是一隻小鳥吧。
她氣得慌了的時候會在他的身上啄兩下,叫他也疼一疼,可多半時候她都爭不過他,更拗不過他比她還要堅持的性子。
見到拓跋烈湛黑的鳳眸緊盯着自己,原本心裡就有鬼,再被他這麼一看,姬清更有些打鼓了。
不過她沒有退縮,反倒壯着膽子說道,“給你看就給你看,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清澈的杏眸瞪着拓跋烈,濃長卷翹的長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眼中的神色似乎並沒有什麼閃躲。
誰也不知道,姬清完全是外強中乾,心裡已經有些慌亂。
“最好如此。”拓跋烈淡淡看了她一眼。
壓迫感,不言而喻。
姬清,“……”
拓跋烈會不會看出什麼問題來,她也不知道,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擔心,儘量讓自己不露出什麼心思來。
盤旋在姬清掌心的淺灰色神魂似乎也知道現在是決定它去留的一刻,原本還有些歡喜的模樣在姬清的掌心上空盤旋翩飛,可現在卻老老實實的停在她的掌心,一動也不動,乖巧得很。
觀察了半晌,拓跋烈沉冷的黑眸看向姬清,“她和你一樣。”
聽語氣有些不善,但是卻也沒有反對干涉的意思。
姬清一愣,好奇問道,“什麼一樣?”
“欺軟怕硬,裝乖賣巧,見風使舵……”頓了頓,拓跋烈微眯着一雙鳳眸又頗爲不愉的補充說道,“還又笨又傻,不叫人省心。”
淺灰色的神魂靈性十足,也許是感覺到了他對她的威脅性,所以纔會那麼的老實,甚至顫顫驚驚。
實際上,她怕嗎?
也許不會。
這一點和姬清完全一模一樣。
每次姬清想要討好他的時候,總是會笑得比平日裡更加燦爛,那雙清澈黑亮的杏眸都要比平日裡更溫柔一些,恨不得賴在他的懷中軟聲撒嬌。
可若是惹到她了呢?
嗯,翻臉不認人的時候也是有的……拓跋烈還清楚的記得他的小東西對着他伸出爪子的場景,也不會因爲她現在乖巧柔順就忘記了她渾身帶刺的一面。
淺灰色神魂和姬清之間越是相似,越是讓他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彷彿將淺灰色神魂給了出去,就像是將他的小東西送到別的男人懷抱之中一般。
他很不開心。
姬清,“……”
她有這麼多缺點嗎?
除了“裝乖賣巧”其他的她通通不承認!
不過……
姬清試探的問道,“那我……其實她和我有一點關係,但卻並不大,完全沒有到需要在意的程度……”
她看了看北堂越所在的方向,想要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
“哼。”拓跋烈冷哼一聲,提步離開。
蘇言早在之前就已經安靜的離開,現在拓跋烈一走,便只剩下了姬清和北堂越。
看着拓跋烈越走越遠,姬清知道自己不能耽誤多久的時間。這個男人沉默穩重可偏偏在她的面前有種難得的孩子氣,她多耽誤一刻的時間,等下那個性格彆扭的男人便得要她多花上幾倍的時間才能哄回來。
快步走到北堂越的身邊,姬清將淺灰色神魂從掌心釋放出來,送到北堂越的面前。
“我終於,等到你了……”北堂越瀲灩的墨色桃花眸認真看向姬清,眼中不知道是細碎的日光,又或者泛着漣漪的水光,那雙桃花眸炫目得讓姬清幾乎不敢對視。
“是她。”姬清低聲開口,“以後,你好好的對她。”
“我會的。”北堂越薄脣勾起淺笑,溫淡的聲音像是琴曲滑入姬清的耳中,卻帶着一股十分堅定的力量。
“嗯……”多停不便,姬清目光落在北堂越的下巴處,微微一笑,開口告辭,“那我先走了。”
“好。”北堂越點頭。
姬清沒有再說話,垂眸便想從北堂越的身邊穿過。
哪裡知道,就在兩人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北堂越突地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就這麼突然而然的將她抱在了懷中,緊緊的。
擁抱在懷中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有着淡淡的體溫,能感覺得到心跳,還能聞到女子獨有的、讓他在每個午夜夢迴中都十分懷念的熟悉馨香。
很暖,很香,很想就這樣一輩子不放開。
可是……
北堂越只是這麼緊緊的擁抱了姬清一刻,不等姬清掙扎便很快的將她放開。
他俊美精緻的面容上揚開暖融的笑意,那雙桃花眸中的神色認真又真誠,他開口說道,“既然你曾經喊過我一聲哥哥,以後……我會將你當成妹妹來看待。我不會讓你爲難,會祝福你永遠幸福。清兒……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也是我最後一次突兀的親近你。”
他想要的,遠遠不止一個擁抱,不僅僅只是這麼一個短暫的擁抱,因爲她的手並沒有回抱住他,這甚至算不上相擁。
他想要親吻她,甚至……
可是,以後他不會了。
他得到的已經夠多,不能放任自己再進入她的世界。
“快去吧,你男人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北堂越笑着,伸手拍了拍姬清的腦袋,就像是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般。摸摸她的腦袋,丟給她一包清荷凝露,便能看到她的眼睛像是點亮了的燈火一般噌噌發光。
姬清抿了抿脣,點了點頭。
再次從北堂越的身邊走開,走出兩步之後,姬清卻倏地回身朝着北堂越看去,正對上他那雙瀲灩的墨色桃花眸。
他認真的,深深的看着她。
不知道爲什麼,對上這雙眼睛,再回想到在靈魂原石中見到的一幕幕,在五轉迷心陣中見到的一幕幕……開朗的北堂越,笑得一臉燦爛的北堂越,垂眸自責的北堂越,低聲問她能不能照顧她一輩子的北堂越,在靈堂上無聲痛哭的北堂越……
回憶猶如走馬花燈一般的切換,可她的眼中卻只剩下一雙溫和的眼眸,包容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姬清深吸一口氣,努力笑着開口,“哥哥……”
一轉身,眼眶卻溼潤了。
謝謝。
對不起……
到了天帝城,姬清直接回了主院,在主院找了一通卻找不到拓跋烈的人。
只最後回到房中的時候,她看到枕頭上放着一顆……奇木果?
姬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下便清楚的知道了某人在暗示着什麼,簡直不要太明顯。
她心情還有些亂,現在並不想去奇木果山洞自投羅網。
想了想,姬清朝着沐浴間走去。
沐浴間的漢白玉浴池之中常年有着氤氳着熱氣的溫水,一張美人榻在浴池邊上不遠處,可以供人在上面小憩一會兒。
浴池的兩端隔開了兩小塊地方,裡面種着的粉白色的清荷在陣法之力的影響之下四季常開,碧綠的葉子在水中之中微微盪漾,長長莖幹上綻開的粉白色清荷還沾着水霧凝成的露珠,看上去非常鮮活。
在岸邊褪下了身上的衣衫,僅着一件粉色繡着臘梅花枝的肚兜和一條月白色的褻褲,姬清在岸邊坐了下來,先將雙腿伸進了浴池之中感覺了一下水溫。
暖暖的水彷彿讓她渾身的毛孔一下都舒張起來,身心疲憊似乎都被水流帶走,她便再也沒有猶豫的滑入了水中。
在水中脫去了身上僅剩的衣衫,姬清舒服得從口中溢出一聲喟嘆。
在驚夢澤之中呆了太久,雖然到了萬壽境之後能辟穀,也能用靈力保持身體的自我清潔,但就算再怎麼幹淨也抵消不了泡澡的舒服。
姬清仔仔細細的將身上洗過一遍,直到身上滿是香胰子留下來的月季花香味,這才從水中躍出,用搭在屏風上的帕子擦乾了身上的水珠。
換上一套藕粉色的衣裙,這種顏色襯托得剛剛出浴的姬清更加脣紅齒白,膚色如玉中沁粉,看上去那雙清澈黑亮的杏眸都變得更加的水靈剔透,有一種能看到人心裡的感覺。
沐浴出來,姬清便去看了鬧鬧和靜靜,和他們玩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最後一個藉口也沒了,姬清知道自己不得不去奇木果山洞了。
進入陣法之境,姬清調動陣法之力,直接從主院瞬間移動到了奇木果山洞之中。
可她還是低估了拓跋烈的行動力,高估了他並不算多的耐心。
甫一出現在奇木果山洞之中,還沒有站穩腳跟,姬清便感覺到有一道勁風朝着她襲來,天旋地轉之中她被狠狠的扔在了牀上,男人湛黑如墨的鳳眸緊迫的盯着她,猶如一隻終於捕獵到手的雄獅,似乎馬上就會將她吃幹抹淨。
姬清,“……”
“終於肯來見我了?”拓跋烈沉聲開口,低沉悅耳的聲音帶着沙啞的磁性,像是羽毛一般撩撥着姬清的耳垂,讓她情不自禁的一下變得臉紅心跳起來。
“我沒有拖延時間……”姬清分辨。
此地無銀三百兩。
“嗯。”拓跋烈勾脣淡笑,拆穿她,“陪鬧鬧靜靜也就算了,沐浴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我想洗乾淨一點……”
“哦?”拓跋烈的手搭在姬清的腰間,伸手去扯她纖腰上繫着的硃紅色絲絛,“那讓我仔細看看,到底乾淨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