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深深的閉上眼睛。
他覺得懷中這個該死的女人天生就是過來氣他,過來折磨他的,偏偏他竟然還甘之如飴的想要留她在身邊,彷彿生怕她折騰得他不夠多。
“所以……”他睜開一雙漆黑如墨染的鳳眸,冷冷的看着懷中女人的嬌顏,淡聲問道,“你要想我對你道歉,是嗎?”
“也……不是。”姬清搖頭。
她纔不敢讓他對她道歉,她只是希望他明白他也有失誤,能站在這個角度多多體諒一下她的衝動冒失。然後,他稍微對她溫柔一點,不要這麼兇,不要這麼冰冷冷的像是一塊冬日裡的巨大寒冰。
“真的不是?”拓跋烈冷哼一聲。
“真的不是!”這一次姬清立即搖頭,目光堅定,簡單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沒有這個膽子。”
“不,我應該跟你道歉。前世是我將你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你恨我是應該的。只是,我從沒有想過,你竟然會藏着恨意在我身邊呆這麼久,我以爲……”聲音低沉下去,拓跋烈眸色越發沉暗起來。
他以爲他瞞得很好,以爲她一無所知。
他從來不知道她早就清楚了這一切,卻仍舊選在留在他的身邊。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心中除了震驚、傷痛,有種被愚弄的狼狽之外,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不知道姬清究竟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留在他的身邊,日日夜夜的陪伴,夜夜日日的耳鬢廝磨……從來都乾脆果斷,可這一次他竟然有些不敢深究。
姬清怔住。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我從沒有恨過你!我怎麼可能恨你呢?阿烈,你這麼瞭解我,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會做勉強自己,虧待自己的事情。如果我真的恨你,我怎麼可能勉強自己留在你身邊?”
他怎麼說得她好像是忍辱負重的女人,埋藏了心中的恨意留在他身邊伺機復仇一般?
“呵……”拓跋烈冷笑一聲,“說起來,你的越哥哥纔是對你癡心不改,從一開始便陪在你的身邊對你寵愛有加,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不是嗎?從我的身邊離開,跟在他的身邊也許對你纔是最好的……你更不會勉強,更會心甘情願。”
“怎麼可能?”姬清急了,清澈的杏眸之中滿是焦急之色,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拓跋烈,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從跟了你的那一天,我便沒有想過會離開你的身邊,你現在是在剜我的心嗎?”
“既然你沒有想過要離開,爲何在北堂越的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姬清,你有一千種揭開此事的方式,有一萬個可以說出這件事的時間。爲什麼你獨獨選了在他的面前掀開過往,並且還是用和我針鋒相對的方式?難道不是因爲想你告訴他你過得並不幸福,讓他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北堂越帶着少女過來,在他看來是完完全全的挑釁。
特別是當他看到少女那對北堂越全心依賴,依依不捨的模樣,便會想起姬清平日裡也是那麼對他充滿依賴,兩人如出一轍。
他說了氣話,因爲他根本不可能將少女當做是陌生人。
少女的身體是前世的她,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姬清的影子,他怎麼可能做到將她當成一個陌生人?
“放手!”下意識的,他伸手去扯姬清環在他腰間的手。
說起這些,他覺得胸腔裡像是塞滿了一塊塊的石頭,滿滿漲漲的,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女人依偎在他的懷中,更讓他無法冷靜下來。
也許,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凝視着姬清,拓跋烈精緻的面容冷硬無比,像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堅冰,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眸之中也沒有絲毫的溫度,彷彿沾染了山風的涼意,那麼的寒意入骨。
姬清感覺到拓跋烈要將她雙手扯開的力道,先是下意識的反抗,雙手握得更緊不想讓他得逞。可是當他冰冷的眸子看向她,那雙不帶有一絲溫度的眼眸冷得像是最暗沉的黑夜,讓她一瞬間有些怔忪。
他的眼睛極爲漂亮,略微有些狹長的鳳眸湛黑澄亮,她平日裡最喜歡他這一雙眼睛,更喜歡他看着她的時候那拿她無可奈克又偏生寵溺的模樣。可是,平日裡溫柔凝望的眼眸此刻卻冰霜一片。
他看着她,他漆黑如墨的瞳仁之中倒影着她小小的身影,可是……
卻投入不到他的心底。
拓跋烈還在用力,姬清卻愣怔的鬆開了手,他力道收不及時便將姬清嬌小的身子直接甩出幾米遠,踉蹌後退了一步之後,便狠狠跌倒在地上。
男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力道本就極難自控,拓跋烈又是素來大開大合慣了,力道更是一點也沒有收斂。姬清被狠狠摔在地上,嬌嫩白皙的手心被地面粗糲的石子磨破,幾乎是瞬間便滲出血來。
“清……”
拓跋烈想要上前,可剛吐出一個字,雙腳卻像是被釘子給釘住了一般,竟然邁不開步子。
他剛纔做了什麼?
他等了三天,纔等到他的小東西過來對他軟語相求,不在意他曾經對她的傷害甚至還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了頭,剛纔竟然將她摔到了地上……
想要去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可是他現在過去,她應該會更生氣吧?
姬清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她居然被這該死的男人給丟在地上了,還摔得她這麼疼?
手疼,更氣得慌。
“拓跋烈,你以爲我非你不可是嗎?”白皙俏麗的臉一瞬間變得漲紅,姬清從地上飛快的站起來,清澈黑亮的杏眸之中噌噌冒着怒火,瞪向站在不遠處冷着一張臉看着她的男人,“我告訴你,早知道你有一天不僅會對我冷若冰霜的擺臭臉,甚至還會對我動手,早在大婚之前知道你就是前世那個刺殺我的刺客的時候,我就應該離得你遠遠的!”
“我纔不會跟你大婚,纔不會爲了你擔驚受怕還去無盡之海找你,也不會給你生孩子……我纔沒有那麼傻!”
“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我現在就去找北堂越,告訴他以後我要跟他在一起,以後我要給他生孩子,再也不陪在你的身邊了。哼,你以爲你有多好,我纔不稀罕你!”
“你不是想要我離開嗎?如你所願,我現在就走!再也不會礙着你的眼了!”
“你等着,我回了城主府就會給你一封休夫書,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氣沖沖的說完,姬清轉身欲走,可是剛走出一步便被狠狠拉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男人低沉隱忍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我不許,你不準走。”
“我留在這裡又什麼用?被你教訓,被你欺負嗎?”姬清氣極反笑,“還是你覺得對我懲罰不夠多,還想再來一次,讓我多流一點血?”
“不會。”
“不會?”姬清將被擦破的掌心送到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轉身瞪向他,“你自己看一看,這叫不會嗎?”
“你可以千百倍的還給我,但我不准你走。”
“哼。”姬清冷哼一聲,“你剛纔不是還說我是故意和你針鋒相對,爲的就是讓北堂越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我混賬。”
“哦……你還說北堂越對我癡心不改,我留在他的身邊纔是真的心甘情願。”
“我錯了,那都是氣話。”
“哼!”姬清又是冷哼了一聲,到底沒有掙扎了,任由男人緊緊的抱着她。
剛纔對她那麼兇,那麼過分,現在倒是老老實實的……不過聽着他服軟,她莫名的有些想笑。
“清清……”拓跋烈的聲音低沉,能聽出裡面蘊藏着的澀意,“我這三天都在等你。”
“什麼叫你等了我三天?分明是我整整找了你三天!”說起這個來,姬清就覺得生氣。
這個該死的男人,不僅將她對碎片世界的控制權收回了,甚至還躲到了龍魂谷的結界之中,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她找到他!
“你找我的時候,我都在看着你。可我不敢走到你的面前,我沒有信心能讓你原諒我。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是導致你前世落得那麼悽慘下場的罪魁禍首。如果沒有我對你出手,你也許現在還好生生的活着,和北堂越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不敢確定,你能不能原諒我……”
“你……”
“可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在這裡站了整整三天,我只想明白想清楚了一件事。”男人的話語聽起來強勢又專制,可是偏偏說得這麼的理所當然。
“什麼事?”姬清問道。
“哪怕你恨我,你這輩子也註定要和我糾纏不休,我不會放手。”拓跋烈說道。
他語氣沉沉的,十分的堅定認真,認真得像是在立誓一般。
姬清,“……”
男人從背後將她抱住,緊緊的,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頭頂,能清楚感覺到他說話的時候胸腔在輕輕的震動,能感覺到他的心臟在強有力的跳動……
抿了抿脣,姬清俏麗的臉上綻開笑容。
唔,算他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