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少女嘻嘻一笑,躲開了北堂越的手。
“你還沒有說想不想嫁給我。”
“可是清兒才十歲,離及笄還早呢。”雖然是拒絕,可是少女眼睛卻眼巴巴的看着北堂越,似乎又是不捨得拒絕一般。
“我不想只有一隻醜醜的小奶狗陪着我,以後清兒自己陪着我,好不好?”
“不醜……我繡了很久的。”少女爲自己的努力辯解。
“嗯,不醜。”北堂越看了看手中的繡品上被繡得亂糟糟的一團,看起來胖嘟嘟的、像是一隻小豬一般的小奶狗,脣角勾起一抹縱容寵溺的笑,“但是沒有清兒可愛,我想要清兒答應我。”
少女垂眸想了想,忽的綻開一朵微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吧!”
除了姐姐之外,就越哥哥對她最好了,其實她也很想答應。
她覺得這是一個能提點小要求的好機會,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又補充了一句,“那越哥哥可以天天給清兒買清荷凝露嗎?”
“可以。”北堂越勾脣,“等你長大了就嫁給我,以後你想吃什麼,越哥哥都給你買。”
“越哥哥不是說清兒再也長不大了嗎?”少女好奇問。
只這一句,錐心之痛。
北堂越喉頭哽塞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死死的閉上眼睛,將頭埋在少女沒有溫度的頸側之中。
緊緊的抱住她。
緊緊的。
被勒得發疼的少女有些緊張,“越哥哥,你是不是又難過了?我把清荷凝露分你一半好嗎?”
“好。”
滿足的吃完最後一顆清荷凝露,少女終於乖乖的躺到了牀上。她害羞的讓北堂越離開她的房間,畢竟她已經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了。
北堂越如她所願的離開,卻在少女睡着之後又回了房中。
他輕輕拉開了少女搭在胸前的薄被,伸手覆蓋在她的左胸上。這個動作他做得十分的嫺熟,並且不帶有一絲褻瀆的情色意味,只是有種濃重的悲傷從眼中溢出。
如水一般的藍色水靈力從他的掌心亮起,緩緩流入少女心臟處的傀儡控制陣法之中。
因爲有了靈力的注入,少女就像是一株被澆了水的植物,欺霜賽雪一般的肌膚似乎變得越發的白皙剔透,雙脣也變得越發的嬌嫩。
等到做完這一切,和以往的每一個夜晚一般,北堂越坐在牀上凝視着牀上的少女,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他的清兒,他的柳清。
當他從太子府找到一具被重重封印的棺木,憑着一股直覺將棺木之上的封印解開,發現裡面已經被煉製成爲傀儡,面色蒼白的少女的時候……他竟然生平第一次感謝北堂軒。
他從沒有想過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和她再相處最後一段時光,雖然這段時光有種並不完美的遺憾,雖然這段時光像是從老天爺的指縫中無意漏出來的一小段,但他已然滿足了。
其實也說不上滿足。
但是命運往往由不得他選擇,能偷來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是奢侈,雖然這偷來的幸福像是見不得光,除了要自欺欺人之外,還要欺騙她。
房間裡沒有鏡子,因爲擔心她看到鏡中的人不是十歲的模樣。
她不能出門,因爲她現在的身份不能讓別人發現。
他只能將她藏在這件小小的屋子裡,猶如曾經柳府禁錮她一般將她留在這裡,不能讓所有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然而,現在……也許連這種自欺欺人也都只能放棄了。
北堂越正凝視着安靜躺着的少女,忽的見到少女眉頭皺了皺,整個人像是做了噩夢一般的變得不安極了。他凝眉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在她哭出來之前將她緊緊的抱住。
“越哥哥,我怕,我怕……”
“不要欺負越哥哥,越哥哥發燒了,他……疼,你……你們吃了我吧,我比越哥哥的要好吃……”
“走開,走開!”
“啊……”
“……”
少女尖銳的叫喊聲之中夾雜着猶如小獸一般的哭聲,不知道夢中是有多麼的絕望和恐懼,但聽這哭聲便知道她嚇得不行。
而這一切,是因爲他而起。
北堂越緊緊將少女纖細的身子抱在懷中,回想起曾經那場改變了他們兩個人的人生的遭遇,眼中的澀意將眼中染上了血絲。
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他不會狠心離開她而去劍宗。
如果不是他愚蠢的將她一個人留在淩水國,他也不會失去她。
如果不是他連挽回她的機會都沒有又想留她在身邊,他也不用讓她現在還承受這樣的痛苦……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對着拓跋烈的時候他說得言辭篤定,說他根本不敢將殘魂送回原位,因爲他不敢讓姬清回想起和他之間的一切。可是,他自己又何嘗不害怕?
他也怕她會想起……
“城主,在天帝城盯梢的人剛纔過來了。”安風在書房門外稟告。
拓跋烈擱下手中的筆,“有消息?”
“是。”安風回道,“雖然盯梢的人沒有跟上,但是北堂越的確已經回到了天帝城。”
“嗯。”拓跋烈聲音淡淡的,“退下,通知他們不用盯着了。”
“是。”
安風的腳步聲遠去。
書房中的拓跋烈被幹擾了思路,剛剛擱下的筆沒有再拿起來的暗算,所幸放下了書中的公文,開始思考起北堂越的事情來。
他知道北堂越沒有這麼容易放棄,只是,他現在還並不清楚北堂越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北堂越的行爲似乎很好猜,又似乎並不好猜,唯一能推測的依據便是他對姬清的感情。
從椅子上起身,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思量。
想了良久,他決定按兵不動。
若是北堂越有什麼目的的話,他會自己再找上門,根本不需要他到處去找他的痕跡。
他當然也能動用碎片世界的控制權對付北堂越,可是拓跋烈卻並不想利用外物戰勝對手……特別是當這個對手闖入他的地盤,妄圖想要奪走他的伴侶,他更不屑動用小手段,而是要堂堂正正的將他擊敗!
夜幕四垂。
拓跋烈並沒有回房,因爲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這一次城主大人派出來的人似乎不怎麼熱情,難道城主大人篤定了我會過來找你?”穿着一身紫衣的北堂越猶如閒庭信步一般的走進書房,他斜睨了拓跋烈一眼,聲音嘲諷,“城主大人這可不像是歡迎我的樣子,也許我要去清兒那裡找一找安慰?”
拓跋烈聲音冰冷,“如果你能活着走出這間房,你可以試試。”
“我覺得我不僅能活着走出這間房,還能活着見到我想見的人,除非……你不想要我手中的東西。”北堂越自在的在矮榻上落座,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看向拓跋烈,“上次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
“你既然說你不會干擾她的人生,爲何要見她?”拓跋烈皺眉。
姬清拿出的“永結同心”並非沒有作用,雖然拓跋烈捨不得她使用永結同心的符篆,可是不得不承認因爲姬清這樣的舉動,他心中的焦躁平息了很多,現在也很較爲平心靜氣的和北堂越周旋。
“你不讓我開心,我也不想讓你好過,這個理由滿意嗎?”
“難道不是你心有不甘?”
“我心有不甘?”北堂越輕笑,“的確有些心有不甘,畢竟曾經嘗過她的味道,很美好,我很想一直嘗下去……”
“北堂越!”拓跋烈的俊臉一瞬間黑沉,整個人猶如迅疾的獵豹一般伸手掐住了北堂越的脖子,將他死死的摁在牆上。
牆壁被砸得凹陷下去,靠牆擺放的書櫃上也掉落了不少的書籍砸在地上,強大氣勁猶如暴風一般刮過,書桌上的公文在房中飛舞成雪白的蝴蝶。
整潔乾淨的書房一下變得狼藉一片,完全看不出剛纔的模樣。
“怎麼,這就受不了?”北堂越的眼眸發沉,眼神莫名叫人覺得心裡沉重不已,他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既然我說了這麼一句話你便受不了,那你能不能想象一下,當我得知她的死訊而趕到她的靈堂,將她從棺材裡抱到懷中親吻的心情?你猜我當時在想什麼?”
拓跋烈沒有回答,只是手中的力氣越發的大了起來。
就像是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威脅一般,北堂越絲毫沒有反抗的打算。
他只是輕笑,看着拓跋烈震怒的臉,艱難的從喉中發出沙啞的音節,“那……時候,我在想,真軟啊……和曾經,吻過的一樣,就是……涼了……”
涼了。
這兩個字充滿了澀意。
拓跋烈曾經經歷過同樣的、差點失去姬清的痛苦,自然能想象到那種絕望又憤怒的心情。只是最後他用天靈龍血將他的女人救活了,而北堂越卻並沒有把握好最後一個機會。
當初若是北堂越發現棺材之中的人並不是真的死去,而只是被人做出了假死的假象,也許根本不會有這輩子的姬清,她也不會成爲他的女人。
好在,他並沒有發現。
拓跋烈並沒有被北堂越的情深意重給感動,他湛黑的鳳眸幾乎黑得能沁出墨來,死死的盯着北堂越一言不發,雙脣抿成一條直線,手中的力氣逐漸地加重。
若是北堂越一直不反抗,他勢必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