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拓跋烈割裂指尖,一滴殷紅的鮮血滴落在天龍秘境的煉化鑰匙之上,隨機他握住了手中的青色晶體,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如開始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然而他卻仍舊是一副沉穩冷漠的模樣,面無表情的冷峻面容看着有幾分疏離,叫人無法通過他哪怕最細微的表情改變來窺探出一絲情況。
唯一在閃動的,也許是他手心那不斷躍動的綠芒。
拓跋烈將心神平緩下來,慢慢的感覺到天龍秘境的煉化鑰匙和天凰秘境的不同。
天凰秘境是血鳳一族的祖地,也是血鳳一族的隕落之地,不過最重要的是,天凰秘境曾經是無主之物。是鳳凰耗盡最後一絲生命,這纔將天凰秘境變成碎片世界從而讓他煉化的。
對於拓跋烈來說,天凰秘境的煉化鑰匙之前是一張白紙,並且是鳳凰親手送到他手中的,他煉化天凰秘境就如同煉化一件法寶一般,並不算困難。
可天龍秘境呢?
拓跋烈開始煉化沒有多久,便感覺到了極大的不同。
滴落在青色晶體上的血液在緩慢的朝着晶體之中鑽去,速度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像是有個人在朝着目標奔跑,跑了一段距離之後休息一下,又跑了一陣又休息。
一停一動,彷彿青色晶體之中打開了一道道的門,在通過這一道道關卡的驗證一般。
那一滴殷紅的鮮血不斷的朝着青色晶體的中心鑽去,最後在中心位置凝成了一顆血紅的珠子。
隨着血珠的形成,大長老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極度震驚和狂喜之下身子一晃差點左腳踩右腳朝着地上倒去,好在一直恭謹站在他身後的龍星淵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這纔沒讓他一把老骨頭都給跌散了。
姬清看着大長老這激動的模樣,還有其他幾個長老似乎也吃驚不已,頓時好奇的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向了拓跋烈的掌心。
那一點紅色的血珠在青色晶體之中凝聚而成之後,存在了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便猛地在青色晶體之中擴散開來,一瞬間化成了無數道極細的血紅線條,在晶瑩剔透的青色晶體之中勾勒出一個極爲複雜的符篆。
“昂!”
似乎有一聲極爲高亢的龍吟在耳邊響起,又像是直接在腦海之中響起一般,衆人看向拓跋烈的眼中都帶上幾分不可置信又極爲複雜的神色。
終於,當那個青色晶體之中的血紅符篆緩緩消失,拓跋烈也睜開了眼睛。
拓跋烈甫一睜開眼睛,湛黑如墨的鳳眸之中便閃過一絲精芒,猶如璀璨的流星滑過黯藍的天幕,最後消失於深邃的瞳仁之中。
他眯着眸子確認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所有的一切和他煉化天龍秘境的鑰匙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便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姬清,眉目之中似乎帶着幾絲困惑,“用了多久時間?”
他的話語十分言簡意賅,姬清卻很快反應過來,“時間不長,最多不過兩柱香的時間。”
兩柱香時間?
拓跋烈眼中浮現微不可查的疑惑,輕輕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繼續說什麼。
“怎麼樣,怎麼樣?”大長老急匆匆的問道,“您是不是已經煉化了?”
結果很顯而易見,可是人在不敢置信的時候,總是需要依靠更確定的回答才能更清晰的相信事實。
拓跋烈頷首,“是。”
“那……”大長老摩拳擦掌,“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天龍秘境的掌控權了,不如去把大河村那羣人給滅了!”
青龍一族都是彪悍好戰的分子,別說大長老一把年紀了還喜歡喊打喊殺,聽到他這話之後,其他人的眼睛也都被點亮了,偌大的議事廳一下變得有些硝煙四起。
“難道不是先將青龍一族的戰力提升起來?”拓跋烈淡然反問。
大長老瞬間點頭,連聲說道,“也是,也是,還是主人高瞻遠矚!”
大長老再次改了口。
姬清,“……”
大長老這諂媚勁頭簡直一改他之前的道骨仙風和慈祥睿智,叫她有些不忍拿眼睛看。
拓跋烈煉化了天龍秘境的鑰匙,也通過這樣的方式被大長老和青龍一族確認爲是等待的“主人”,不說青龍一族的族人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如何震盪,其實姬清都有些雲山霧罩。
他們並沒有在議事廳呆多久,拓跋烈和青龍一族的幾位長老說了幾句之後,便帶着明顯有些疲憊的姬清回了山洞。
姬清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拓跋烈將她略微有些水腫的腿擱在自己的雙腿之上,手不輕不重的幫她揉捏着,舒服得姬清閉上眼睛,口中發出小貓兒一般的哼哼聲。
閉目歇了會兒,姬清有了精力就開口問道,“阿烈,你剛煉化了天龍秘境便問我時間,是不是在煉化的過程之中碰到了什麼情況?”
“是。”拓跋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姬清嬌軟的身子攬在懷中,清冷發沉的聲音響在姬清的頭頂,“我在煉化的時候看到了一段信息,也許是之前擁有天龍秘境的人所儲存在晶體之中的。”
之前擁有天龍秘境的人,和拓跋烈一樣的血脈……
姬清忍不住詫異擡眸看向拓跋烈,對上他清冷湛黑的鳳眸,他沉沉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當就是我的生父。”
父親……
姬清心中一驚,並沒有開口,等着拓跋烈繼續說。
她並不算絕頂聰明,但是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相處這麼久,她知道他的性子,也知道什麼時候默默的傾聽比較好。
“拓跋明瑞並沒有說謊,我的確不是他的親子。他養了我二十年,我就算爲了報養恩也不能搶了蒼炎國的皇位,這點我從來不曾遺憾。但是……”拓跋烈話音一轉,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複雜的感覺,“我曾經問過他關於身世的問題,他閉口不談,我以爲他只是不願意讓我得償所願,是因爲對我有心結所以纔不願意告訴我。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什麼原因?”姬清問道。
“我的母親是蒼炎國的真寧公主,也是拓跋明瑞一母同胞的親生妹妹,兄妹兩人關係親近,真寧公主也極得拓跋明瑞的寵愛。只不過好景不長,真寧公主在新婚之夜被人從婚房之中擄走,婚房之中只留下一大灘血,大家都說真寧公主遭遇了不測,被人暗殺了……”
“真寧公主沒死,其實是被你親生父親帶走了,對嗎?”
如果真寧公主死了,根本不會有拓跋烈的出生。
“是。”拓跋烈沉沉點頭,“他將真寧公主帶走之後,便一直沒有回蒼炎國,好幾年都杳無音訊,拓跋明瑞怎麼也找不到真寧公主的行跡。直到拓跋明瑞就快要放棄,或者已經放棄的時候,他才帶着我出現,將我丟在了蒼炎國的皇宮,又抽身離開了。”
“這是你生父留在青色晶體之中的記憶告訴你的嗎?”
拓跋烈聲音清冷,“他告訴了我一部分,我結合之前瞭解的一些事情,推測出來剩下的一部分。”
“他當初爲什麼帶走你的母親,還是在她大婚之日?”
“因爲他覺得她看着順眼,他剛好又需要留下血脈。”
“既然他需要你的存在,爲什麼在你出生之後卻將你丟在蒼炎國?”
“蒼炎國安全,他斷定拓跋明瑞縱然不喜我,卻也不會害我性命。”
“所以說……若是你留在他身邊的話,反倒是不安全的,他纔將你送到蒼炎國是嗎?”姬清黑亮的杏眸看着拓跋烈,輕聲問道,“那他……現在還活着嗎?”
“沒人知道。”拓跋烈脣邊勾起一絲笑意,帶着淡淡的苦澀,又像是冷嘲,“我能肯定他二十年前還活着,因爲是他將我送到拓跋明瑞的手上,又回到天龍秘境在煉化鑰匙之中留下這麼一段信息……可是,現在卻不能肯定了。”
二十多年,對於血統尊貴、高高在上,擁有悠長生命的那人來說並不算長,但是也絕對不算短。
過去的二十多年之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那人做出將拓跋烈送到蒼炎國的決定,定然是有什麼原因在其中,而這個原因,很有可能導致他殞命。
生命來之不易,但失去往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姬清心中輕嘆了一聲,反手環上拓跋烈精悍的腰際,柔柔的依偎在他的懷中,“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既然已經煉化了天龍秘境,青龍一族的責任便落在你的肩頭了,我看大長老似乎還有很多欲言又止的話沒有說。還有,大河村那些誤入天龍秘境的修煉者也不能不管,雖然人數並不算多,但是也發展成爲了一股小勢力,讓他們自生自滅並不是好辦法……說起來,事情真的很多。”
姬清聲音低低柔柔的,還帶着幾分不滿意的嬌嗔。
原本心裡並不好受,可是聽到她這帶着幾分抱怨的聲音,拓跋烈卻低笑出聲,眸光寵溺的看向她,“那你想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