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知道君子冷素來不喜歡說廢話,現在他又處在心情陰晴不定的狀態之中,自然更加不敢惹他。
不等君子冷再吩咐,柳老當即便將女屍傀儡從木箱之中取出,只是當他看到女屍傀儡那熟悉的容貌,死命忍住了心中的震盪卻還是流露出了一點情緒被人察覺。
“怎麼?”君子冷問道,“熟人?”
“是……”柳老手一頓,老臉上露出一個謹慎的笑容,仿若隨意的說道,“以前的一個熟人。”
“嗯,快點檢查。”因爲柳老還算坦誠,君子冷並沒有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是不一個容不得手下人有秘密的主子,只要女屍傀儡中有他想要的東西,他便可以不追究其他的東西。
若是柳老利用他奪取女屍傀儡,卻只是爲了將傀儡弄到手,那纔會讓他發怒。
柳老粗略的檢查了一番女屍傀儡上下有無陷阱之後,第一時間便將手掌探向女屍傀儡的胸前。女屍傀儡的心臟已經被挖出,胸前的圓洞只要摸上去便能感覺到,不過在她的心臟偏下方的位置卻在血肉之中撰刻着一個陣法,是煉製傀儡的重中之重。
柳老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收回了手,他感覺到他設置在女屍傀儡心臟處的陣法的確被篡改了,還隱約的感覺到另外一股神唸的波動。
他恭敬對着君子冷說道,“回尊主,這女屍傀儡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的意思,便是他們要的東西就在女屍傀儡之中。
“很好。”君子冷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涼薄的笑意,似乎是滿意,“既然這樣的話,你便加快手上的動作,儘快將你徒兒的身體煉製出來,再將他的靈魂導入其中,還有這個……”
君子冷衣袖之中射出一個精緻小巧卻帶着強烈靈力波動的鈴鐺,“這是攝魂鈴,在用於靈魂收集之上,攝魂鈴比拘魂鈴要更爲強大。”
攝魂鈴落入柳老的手中,柳老喜不自禁又試探的開口,“尊主,不知道這攝魂鈴能不能將百年前死亡之人的靈魂攝取回來?”
攝魂鈴應該能將北堂軒的靈魂徹底收集全,只要他能煉製出一個和北堂軒容貌一模一樣的傀儡出來,北堂軒便能用另外一種方式復活,從此成爲他們手中的棋子。
這個沒有任何問題,畢竟北堂軒才死去沒有多久,他的一半靈魂還被困在女屍傀儡之中,收集他另外的靈魂要容易很多。只是,他也有自己想要復活的人。
君子冷清冷一笑,“你若是有能耐,自然能做到。”
“多謝尊主。”柳老不敢再開口了。
他剛纔說那一句也只是試探,看看君子冷允許不允許他用攝魂鈴做其他的事情,現在看來他是允許的,便就放心了下來。
兩人的交談結束,李猛想了想,有些心驚的擡起頭。
女屍傀儡也驗過了,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些人也應該要兌現承諾了吧?
“尊主……”李猛聲音沙啞的開口,“您的吩咐我已經辦到了,還請您放了我的父母妻兒,讓我們一家團圓。我們這些螻蟻身份卑微、修爲低弱,尊主放過我們只要輕輕的擡擡腳。您放心,我們離開之後一定會離開得遠遠的,絕對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
“那東西,你有沒有給拓跋烈服下?”君子冷問道。
“有有有!”李猛忙不迭的點頭,“我將尊主給我的東西擦在了交杯酒的金盃內壁之上,只要將軍和將軍夫人喝交杯酒,便會將那東西服用下去……”
說道這裡,李猛有些沒有辦法說下去。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交給他的玉瓶之中裝着的透明液體有什麼作用,但是想想也知道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對着姬清坦白了一切,但是這個他卻隱瞞了下來。
沒辦法,誰叫他的父母妻兒的性命還在這個魔鬼的手上?
如果他沒有做到的話,他便救不出他的親人了。
“果然有點腦子。”君子冷眼中竟然露出一絲讚許之色,“如此一來,可真是讓人防不慎防。你這麼聰明能幹,我竟然有些捨不得殺你了……”
李猛心中一凜,雙手禁不住的有些發抖,“尊,尊主,小人死不足惜,但是……還請您放過我的父母妻兒,當初您答應過我的!”
他這條賤命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不死在君子冷的手上,他也會將這條性命交給將軍,死在誰的手上並不是問題。
但是,他卻只希望能看到父母妻兒平安,他這輩子讓他們吃了很多苦頭,沒有做好一個兒子丈夫和父親的身份,更不希望因爲自己連累他們的性命。
“本尊沒有辦法放了你的父母妻兒,但是卻能讓你們團聚。”君子冷忽的一笑,脣角上浮的寒意極爲冰冷,看得李猛心中一驚。
他不會是想要……
念頭還沒有轉完,李猛便看到一道冰冷的劍光朝着他襲來,猶如銀蛇雷電一般的快速,眨眼之間便到了他的面前。
“啊!”李猛目疵欲裂,只覺得喉嚨上一涼,意識很快沉淪在一片黑暗之中,重重的身軀倒在地面之上,殷紅的鮮血不甘的染紅了地面,源源不絕。
“賞你一個煉製傀儡的材料。”君子冷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將用過的帕子嫌惡的丟在地上,淡淡轉身。
柳老看着地上李猛的屍體,卻並沒有什麼得到材料的欣喜。
不過是一個才堪堪修煉到先天的修煉者,算得上什麼好材料?不過……看在這個可憐人被尊主殺了全家,自己也逃不過一死的命運,他就勉爲其難將他當成材料,消磨一下時間吧。
“去將毒夫人叫過來。”君子冷淡淡吩咐。
“是,尊主。”柳老拖着李猛的屍體出了門,將門給輕輕掩上。
“你們將這東西送到我的修煉室去。”出了門,柳老隨意的喊了一個侍衛,將手中李猛的屍體丟給了那個侍衛之後,便徑直沿着長廊離開。
朝前走了不過半盞茶時間,柳老便見到一個清麗溫婉的女子穿着一襲鵝黃色的衣裙,在長廊的另外一頭朝他緩緩走來。
“毒夫人。”柳老笑着開口,“剛巧尊主讓我去找你,你就過來了,可真是深諳尊主的心意啊。”
女子手上拿着一條月白色的絲質帕子,掩脣一笑,“聽柳老這話似乎帶着酸意,難道尊主喜歡我的身子,不喜歡你的身子,讓柳老有些失落了?”
柳老,“……”
“好了,不和柳老玩笑了。”毒夫人眼波流轉,“若是讓尊主等久了可不好。”
“那夫人快去吧。”柳老拱手告辭。
兩人錯身而過,柳老卻在走出兩三步之後又回身叫住了毒夫人,“毒夫人,還有一事……”
“何事?”毒夫人嫋嫋娉娉的轉身,一雙溫柔的眼眸看向柳老。
“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有一個哥哥留在拓跋烈的身邊,且精通陣法吧?”柳老說道。
毒夫人蹙了蹙眉。
“你哥哥也是一個人才,陣法上的造詣竟然和尊主不相上下,剛纔尊主在解開他設置的陣法封印的時候被陣法所傷,怕是對你哥哥起了殺心。”柳老自嘲的笑了笑,“這消息我也不是白告訴你的,我們都爲尊主賣命,但是以後也不一定有善終,我只希望以後在我需要的時候,你能伸出一次援手就可。”
“我哥哥?”毒夫人卻溫柔一笑,笑容猶如蜻蜓點水而盪漾開來的水面漣漪,清清淡淡,溫溫柔柔,她緩緩說道,“我自從跟了尊主之後便忘記前塵舊事,什麼哥哥或者妹妹的可都記不清了,柳老的這個人情我可不要。”
說完,她便扭着腰肢轉身,款款的沿着長廊朝着前方走去。
留着柳老面色難看的站在遠處,眼中透着幾分陰狠,低聲罵道,“不要臉的小賤人!既然已經忘記了忘記了前塵舊事,怎麼處心積慮要害了拓跋烈和姬清?還不是自己得不到的男人,也見不得別人好,仗着自己進入了夜皇殿便囂張起來了?哼!”
罵完之後,柳老拂袖離開。
他的聲音雖然低,可也是能讓毒夫人聽到的音量,就是故意要讓她聽到的。
聽到柳老口中罵出的這些侮辱人的話語,毒夫人腳步頓了一頓卻並沒有回身罵回去,而是擡頭看向陰沉的天際。
天空之中陰雲密佈,厚重的烏雲壓在低空,有一種暴雨欲來的沉重。
這裡,總是這樣的鬼天氣。
沉沉的,叫人心情暢快不了。
夜皇殿……
“呵……”毒夫人脣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誰都不知道夜皇殿的宗門在哪裡,誰都不知道爲什麼夜皇殿的尊主們行蹤詭異……夜皇殿在碎片世界之中,而每一個在浩渺大陸上活動的尊主手中都有一塊夜皇令能隨意出入夜皇殿,他們的行蹤又怎麼能不神秘呢?
現在,她就在夜皇殿之中,這個令人窒息又安全極了的牢籠……
至於,哥哥……
毒夫人伸手在身邊的硃紅色廊柱上輕輕寫下一個名字,眼中帶着嘲笑。
這個名字,她早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