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姬清傳喚,蘇言匆匆收拾了一番,便朝着後院走。
雖然內院和外院十分的涇渭分明,但是蘇言卻是深得拓跋烈和姬清信任的,因此並沒有收到阻攔便輕易的走進了內院之中。
爲了避嫌,姬清打算在雲景亭之中見蘇言。
雖然彼此信任,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下人也都對蘇言十分的熟悉,並不會猜疑他們兩人。但是,關於男女大防的事情,姬清還是十分注意的。
雲景亭四面空曠,在裡面說話不會被人聽到,但是卻一目瞭然,知道在裡面交談的人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情。
夜色之中,雲景亭的柱子上掛着一盞燈,燈裡散發出來的柔和光線將雲景亭中照亮一片。
姬清身後靠着一個軟枕,光線散落在她的身上,在她如水如緞一般的黑髮上撒下一片淡淡金色的光,讓她看上去十分的寧靜,令匆匆走來的蘇言不由得遠遠停住了腳步,似乎生怕打擾了這片刻靜默。
還是春曉先看到了他,提醒了姬清,“小姐,蘇軍師到了。”
“好。”姬清起身,轉身朝着蘇言的方向看去,淡淡吩咐春曉,“你先下去吧,我有要事和蘇軍師商量。”
“是。”春曉福身退下。
姬清看向蘇言,卻發現蘇言並沒有再朝前走,不由得不解的蹙眉。
月影,暖燈。
站在雲景亭中的女子俏臉瑩潤白皙,五官精緻美麗,一雙清澈杏眸之中帶着淡淡的不解,薔薇色的雙脣輕輕抿着。如水的墨色長髮披散在她的身後,被風兒柔柔吹起,彷彿吹在心上,絲絲纏纏的叫人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
長髮襯托得她的身形纖細窈窕,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被腰封勾勒出極爲動人的弧度,猶如春水盪漾,叫無情之人都不免沉醉其中,更何況是有情之人?
似乎是發現了姬清蹙眉的動作,原本視線落在她身上的蘇言這才恍然回神,提步繼續朝前走。
等走到了近前,蘇言行了一禮,“姬靈師找我可是有事要吩咐?”
頓了頓,他神情有些微的不自然,改變了稱呼,“姬清。”
姬清倒是笑了,“的確找你有事。”
上次在書房的時候,蘇言便說要和她以姓名相稱,沒想到他這麼在意,喊錯了……也不算喊錯,還要特意改口。
“有什麼事?”
“先坐吧。”姬清指了指雲景亭中依着欄杆建的長凳,看着蘇言說道,“我想問問你,關於女屍傀儡的事情。”
“女屍傀儡?”蘇言依言坐下,“你有什麼疑問嗎?”
“女屍傀儡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不妥是說哪一方面?”蘇言又問。
他用問題代替回答,明顯心中有着自己的考量。
當時和拓跋烈猜測女屍傀儡可能有問題時,他們便商量了一個逼出女屍傀儡異常的辦法,果然探知了女屍傀儡其中的秘密。但是,爲了避免姬清受驚,他們也決定將這個秘密瞞着姬清。
她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奇問問。”姬清搖了搖頭,看向蘇言,“你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似乎那女屍傀儡裡面藏着什麼秘密。”
她打算套一套話。
只不過,她的道行遠遠沒有蘇言的深,問了半天,也並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反倒越問越能清楚看到蘇言眼中的笑意。
蘇言的神色淡淡的,只一雙清雋的眼睛彷彿能看透她的心思,帶着淡淡的笑意包容的看着她。似乎無論她怎麼試探他,他雖然不能滿足她的要求,卻也不會厭煩她,會耐着性子陪她。
無奈之下,姬清也只能作罷了。
送蘇言走的時候,姬清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蘇言,女屍傀儡現在可是你收着?”
“是。”蘇言點頭。
“你收在哪裡了,可穩妥?”
蘇言清俊的眉間之間十分的自信,淡淡說道,“就在我的書房之中,但若不是我親自開啓陣法,無人能將女屍傀儡從我的書房帶走。當然,也不會讓女屍傀儡作怪,你大可以放心。”
姬清心中一沉,卻笑了笑,“嗯,那就麻煩你了。”
“爲你做任何事情,都不麻煩。”蘇言拱手行禮,“如果無事,我就先告退了。”
“好。”姬清也福身行禮。
看着蘇言的身影穿過院門離開,姬清眉間的思量更濃了幾分。
蘇言的陣法極爲的厲害,估計拓跋烈也沒有辦法,更別說她了。
女屍傀儡,她要怎麼才能拿到手中呢?
剛纔對蘇言試探一番,她發現蘇言應該知道女屍傀儡中有些什麼秘密,但是並不願讓她過多的瞭解女屍傀儡的事情,似乎是怕她受驚。
這也許是拓跋烈和他商量好了的,是爲了她着想,她爲了不打草驚蛇也不能多說什麼。
可是,想要拿到女屍傀儡便難上加難了。
究竟要怎麼辦呢?難道要直接去找拓跋烈?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隱隱覺得此事不能告訴拓跋烈。沒有原因,僅僅只是直覺而已。
姬清有些犯難了。
……
姬清和拓跋烈大婚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五,是一個不錯的吉日,甄氏算了又算,將八字合了又合這才選出來的。
待嫁的日子之中姬清十分的悠閒,悠閒之中又帶着幾分心不在焉。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可是她卻依舊沒有想到辦法,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從蘇言的手中將女屍傀儡拿到手。
她旁敲側擊,沒用。
她明示暗示,沒用。
最後,她甚至偷偷潛入過蘇言的書房之中,卻發現鎖着女屍傀儡的陣法的確猶如蘇言所說,她根本拿那個陣法沒有任何辦法。
若是想要強行拿取,很有可能不僅拿不到女屍傀儡不說,一旦觸動陣法她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只能無奈放棄。
在這反覆思量之中,姬清也想過要放棄,卻在冒出放棄這個念頭的時候,再一次收到了背後那人的提醒。
姬清的大婚之前,是春曉和安風的喜事。
春曉一直立志成爲最頂尖的貼身婢女,現在想要嫁人了,志向便從“成爲最頂尖的貼身婢女”變成了“成爲最頂尖的管家娘子”。
春曉和安風提早匆忙成婚,也是春曉的意思,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一直陪在姬清的身邊,等着姬清成婚了,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爲她的管家娘子。
春曉的心意,姬清自然是懂的。
她從姬清還勢單力薄的時候便陪在姬清的身邊,那時候就一心爲着姬清着想,衷心自然是不用考量的。安風也是拓跋烈身邊的得力助手,成婚之後讓安風做一份穩定的差事,而春曉管着內院,倒是也不錯。
春曉出嫁了,甄氏提了提,說以後貼身伺候的婢女得再找一個,可姬清卻並沒有再要。
修煉者本來就習慣了四處闖蕩,就如同在天凰秘境之中一般,闖蕩歷練的時候可不能帶着婢女到處走。大部分的人都習慣親力親爲,早就鍛煉出了一身照顧自己的本事,姬清也是一樣。
甄氏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便也作罷了。
雖然她更希望以後姬清能陪在她的身邊,不再出去闖蕩,但是卻也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父母限制太多往往並不那麼的好。
再說,以後姬清若是嫁人了,便要以拓跋烈爲天,再不是他們嬌寵在膝下的小女兒了。
春曉出嫁,姬清念着過去的情分,將她的嫁妝弄得厚厚的,鳳冠霞帔也是特意去上京城最好的繡莊採辦的。並且還特意在天帝城中準備了一處位置極好的宅院,讓春曉和安風以後可以留在離城主府極近的地方。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十分面上有光的,喜得春曉不行,看着姬清的眼神十分的激動熱切,如果背後能跟紫狐一般伸出一根尾巴的話,定然要豎起來搖一搖。
這丫頭激動得恨不得一完成婚禮儀式就跑回來伺候姬清,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考慮一二。
不過,自然是被姬清阻止了。
開玩笑,她纔不想安風找她拼命呢。
春曉的出嫁讓姬清感嘆之餘,又有一種由衷的喜悅,沒有什麼比看到身邊親近的人幸福更能讓她開心的了。
從新房之中出來,姬清剛一走下臺階,便感覺手被牽住了。
擡眸一看,男人堅毅沉默的側臉十分的英俊,不由得笑着打趣,“安風也是你身邊的得力下屬,對你忠心耿耿的,怎麼他成婚你連一個笑模樣都沒有?難道你捨不得安風?”
拓跋烈,“……”
捨不得?
恨不得將那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差點眼睛看不見鼻子的傢伙丟出天凰秘境,叫捨不得?
呵……
他只是不開心安風這傢伙居然能比他早娶親。
垂眸看向身邊嬌俏的女人,他眼中涌動着寵溺,又浮上一絲淡淡的愉悅。安風那傢伙童子身不知道留了多久,今日才能破了,可他卻早就嚐到了身邊嬌人兒的美好滋味……
算起來,還是他技高一籌。
“這裡太吵了,我們換一個地方。”不由分說的將姬清攔腰抱起,拓跋烈身形一縱便掠上了高空。
“去哪裡?”
“你知道。”
姬清,“……”
看了看四周變換的景色,姬清懂了。
見到姬清乖順,拓跋烈很滿意。
奇木果山洞現在算是成爲了他們兩人的秘密基地,因爲甄氏不允許他們晚上睡在一起,拓跋烈便只好偶爾將姬清拐過來一趟,好打打牙祭。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成親,想到以後能光明正大的將姬清留在身邊,便覺得美好。
今晚得到機會,自然又是一番雲雨糾纏。
憋屈久了的男人簡直是一頭在籠子裡面餓了一月的野獸,將姬清折騰得不輕,當姬清回到閨房之中的時候,還覺得腰痠腿軟的,只想要倒頭就睡。
可是,偏她坐上牀的時候,卻見到枕頭底下隱隱露出一角紙張。
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