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的靈魂玉簡碎裂了,便意味着拓跋玉已經身隕了。
現在李德貴的心中可謂是一點僥倖都沒有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李陽如果不是確定了又確定,斷然不敢大呼小叫的過來稟告。要知道,若是弄錯了這種事情,那可是隻有一個砍頭的後果。
別說李陽嚇得腿軟,他現在都覺得有些站立不穩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麼突然?
靈魂玉簡能清楚的反應到主人的身體狀況,雖然時間上會延遲那麼一些,但是卻較爲精準,從未出現過太大的差錯。
三皇子的靈魂玉簡前些日子也出現過裂痕,但是過不了幾日那裂痕便緩緩消失了,靈魂玉簡又變化了一塊完整無暇的美玉,很明顯是因爲三皇子的傷勢已經恢復了的原因。
之後的一段時間,靈魂玉簡也並沒有別的異樣,顯示着一切十分的風平浪靜。
昨日皇上還在笑言,不知道三皇子這一次從天凰秘境之中歷練一番,修爲會不會有所提升,性子能不能也被磨練一番。現在三皇子的靈魂玉簡完全碎裂,對皇上來說定然是相當大的一個打擊……
蒼炎國的皇子不少,可是合適選爲儲君的卻不多。
大皇子拓跋風卻雙腿不良於行,甚至不能人道,無法爲皇室開枝散葉,定然不能選爲儲君。二皇子文韜武略都極爲出衆,可是皇上卻不知道爲何就是不願意讓他繼承皇位,對二皇子有些若有似無的疏離和防備。
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除了三皇子之外其他的皇子又還都年幼,因此合適選爲儲君的倒是隻有一個三皇子了。
更何況三皇子雖然有些表裡不一,但是奈何表面功夫卻的確做得很好,又擅長討皇上的歡心,就算偶爾做出什麼腦袋發昏的事情來,過後再哄上一鬨,或者哭上一哭,皇上往往就心軟了。
儲君的位置,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倒是真的很有可能落在三皇子的頭上……
卻不料,三皇子卻在這時候身隕了。
有些人沒有福氣坐上皇位,還當真是沒有福氣,這不,費盡心機的籌劃可是卻早早的死了。
李德貴對拓跋玉並沒有什麼很好的觀感,雖然不至於在皇上的面前給三皇子上眼藥,但是對三皇子那副表裡不一的樣子極爲不喜。
知道了拓跋玉的死訊之後,他的確是又驚又懼,但是卻只是擔心自己遭殃而已。
若是皇上不會遷怒他們這些底下的人,又沒有人看到的話,他纔不會有絲毫的緊張,只怕還會拍手稱慶。
再有,想到前幾日皇上收到的密報,還有皇上隱約透露出來的口風,李德貴更有一個膽顫心驚的猜測,叫他忍不住在寒冬臘月的日子裡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對拓跋玉沒什麼好印象,可是對另外一個有啊。
“等會除了稟告便不要多提別的,知道了?”李德貴叮囑李陽道,“不想丟了小命就聽我的。”
“是是是。”李陽連連點頭。
他現在已經是絲毫沒有主意了,李德貴的提點對他來說簡直猶如救命的稻草一般。
若是皇上遷怒,也只有師傅能保住他了,他當然要乖乖的聽話。
李德貴領着李陽穿過重重的宮帷,走到了龍牀之前。
此時已經夜深,拓跋明瑞歇下有一陣了,剛纔被大呼小叫的聲音給吵醒,此刻正沉着一雙眸子半坐在牀上,面上的神情雖然不說極爲不悅,但是卻略微有些不耐煩。
“何事喧譁?”拓跋明瑞見到李德貴走進來,淡淡問道。
李德貴回稟,“回皇上,是奴才手下的人過來回稟事情。”
“說。”聽到是李德貴的人,拓跋明瑞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瞟向李陽,他看一看覺得李陽有些眼熟便問道,“我記得你是李德貴新收的徒弟,他還在朕面前誇過你機靈。你怎麼今日這麼莽撞?”
“回皇上話。”李陽紮紮實實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膝敲擊地面發出沉悶的一聲響,無端叫人心慌得很,他聲音顫抖的稟告道,“奴才領着看護諸位皇子靈魂玉簡的差事,今晚……今晚三皇子的靈魂玉簡突然碎裂了,奴才心中驚慌便一時失態了。”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死寂一般的沉默。
李陽跪在地上,李德貴在李陽的話一出口之後也沉默不語的跪了下來,在旁邊伺候的其他宮女太監,緊跟着跪了一地。
空氣彷彿都被冬夜的嚴寒給凍住,不僅叫人身子不停的發顫,甚至就連呼吸都不那麼順暢起來。
李德貴放緩了呼吸,絲毫不敢打破這靜寂。
他低低的垂着頭,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甚至不敢揣度聖意。
事實上,又有什麼好揣度的呢?
三皇子死了,哪怕皇上不是一國之君,哪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聽聞親子的死訊,這心裡定然也會因爲這噩耗而翻江倒海。
只不過,皇上會不會想起別的什麼,這纔是他關注的重點。
“你剛說什麼?”拓跋明瑞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在問李陽,“你剛說什麼,朕沒有聽清楚,再說一次。”
“回皇上話,奴才剛說,三皇子的靈魂玉簡今夜突然碎裂……”
“嘭!”
一聲沉悶又清脆的響聲猶如驚雷一般炸響在衆人的心間,卻是拓跋明瑞不等李陽回完話便將龍牀上的玉枕給砸在了地上。
“你說,三皇子的靈魂玉簡碎裂了,他已經沒了?”拓跋明瑞再度問道。
可他並不需要人再回答他。
玉兒沒了。
這些奴才又怎麼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坐在龍牀之上,拓跋明瑞眼中帶上了一絲狠辣又隱怒的神色,低沉的吩咐道,“李德貴,擺駕御書房,朕倒要看看是誰殺了玉兒!”
最好……最好不是那個人,最好不要是他!
李德貴聞言連忙去安排御輦,快速的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後,恭謹小心的伺候着神色莫測的拓跋明瑞上了御輦,一行人在靜寂的夜色之中朝着御書房而去。
到了御書房,李德貴伺候着拓跋明瑞走進內室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中,又規矩的將內室的房門給帶上。
御書房之中應當有密室,皇上偶爾會有需要在內室之中獨處的時間。
在這個時候,作爲奴才的自然不是去窺探主子的秘密,而是忠實的在門口看守着。
御書房內室空無一人,拓跋明瑞在房中靜靜站立一會兒,剛纔還挺直的腰背驀地彎了下來,露出一絲令人唏噓的沉重感覺和難以言喻的沉痛。
他面無表情的啓動了機關,原本光滑的地面一陣波動,豁然出現了一道瑩白色的,猶如湖面一般波動的光門。
拓跋明瑞跨入光門之中,瞬間失去了蹤跡。
佈置在御書房之中的密室,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密室,而是一個碎片世界,只是將碎片世界的入口設置在了皇宮之中的御書房內室罷了。
蒼炎國曆屆的皇帝都會煉化這個碎片世界的鑰匙,然後掌握碎片世界的擁有權,也有權查看碎片世界之中的東西,或者將新的重要之物存放其中,關鍵時刻還能作爲避難之所。
拓跋明瑞跨入光門之後,便出現在了一個極爲狹小的空間之中。
這個碎片世界並不算大,十分的小,約莫比蒼炎國皇宮的面積還要小。
在碎片世界的中心立着一處龐大的宮殿,拓跋明瑞輕車熟路的朝着宮殿走去,走到了他所用的房間之中。
他煉化了這個碎片世界之後,便在這個宮殿之中選擇了一個房間作爲自己的地盤,平日裡有什麼東西他也歸置在這一個房間之內。
拓跋明瑞的房間淡雅別緻,並沒有太多帝王的奢華之氣。
檀香木古香古色的書架靠牆擺放着,紫檀木的書桌厚重大氣,牆上掛着幾幅水墨山水畫,畫面清淨悠遠,看題注並不是什麼名家手筆,而是拓跋明瑞自己的得意之作。
都說看一個人房間的佈置能看出那人的心性,拓跋明瑞便明顯是一個較爲淡泊溫和的人。他的性格的確也十分的和善,勤政愛民,是一個讓人敬愛的好君主。
可是,這樣淡泊溫和的人,若是一旦認真起來,便會將平日裡都用不到的執拗全都激發出來。
他面色陰沉的走到書架邊上,將書架暗盒之中的一個一尺來長半尺寬的木盒拿出來,打開木盒古銅色的精緻小鎖,頓時露出了裡面鎖着的東西。
在木盒之中,並排放着一排更小的木盒,每一個木盒上面都刻着名字,粗略看去都是蒼炎國皇子們的姓名,只是很奇怪的是並沒有刻着拓跋烈姓名的木盒。
沉沉的靜靜看了半晌,拓跋明瑞從木盒之中拿出刻着拓跋玉姓名的小木盒,將木盒給蓋上。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手上的小木盒。
木盒甫一打開便傳來一陣極爲濃郁的異香,然而這種香味極爲的詭異,並不能令人覺得喜歡,反而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沉重感覺,讓人覺得難受。
隨着異香從木盒之中逸散,一道光幕從木盒之中展開,緩緩在拓跋明瑞的面前呈現一幕幕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