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它締結契約吧。”鳳凰說道。
姬清的視線看向小鳳凰,原本在空中張開翅膀飛舞的小鳳凰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歡快的鳴叫了一聲朝着她飛來,落在姬清伸出來的手臂之上。
曾經姬清在驚夢澤的時候有和麋鹿締結過臨時契約,她前世收服過一隻穿雲豹,也締結過主從契約,不過和靈獸之間的平等契約,她倒是真不知道要怎麼做。
就在姬清打算開口問一問鳳凰的時候,一段晦澀玄奧的信息出現在了她的識海之中。
正是締結平等契約的方法。
默默的領悟了一番,姬清眼中露出極爲欣喜的神色。
人類契約靈獸一般用的都是主從契約,因爲人類征服靈獸一般靠的是武力,多數靈獸都不願意屈服,所以就連契約上也存在一絲不平等。
一般情況而言,主從契約對靈獸的限制頗多,甚至會限制靈獸的修爲不能超過主人,使得靈獸不會因爲修爲增長而弒主。
而平等契約則不同,平等契約是建立在人類和靈獸皆心甘情願的前提之下,不存在主從關係,也不會限制靈獸的發展,反而靈獸的修爲增加還會帶動人類的修爲,又或者人類的修爲更強大,也會使得幼生靈獸快速進階。
相對而言,平等契約比主從契約要好上不少。
但是,因爲想要找到心甘情願締結平等契約的靈獸着實困難,久而久之,平等契約漸漸被人淡忘,主從契約成爲了主流。
姬清了解了平等契約的締結過程之後,指尖揮出一點靈力,包裹着她的一縷靈識朝着小鳳凰彈去。
見狀,小鳳凰的眉心也亮起了一道紅芒。
兩點微光在空中撞擊,瞬間猶如火星相撞一般迸濺出極爲絢爛的一片火光,等到火光漸漸的消散,一根根赤金色的脈絡從火光之中延伸,最後在空中延展成爲一副極爲精緻繁複的金色符篆。
這金色符篆流光溢彩,淡淡金芒環繞前後左右,隱隱有一種極爲大氣浩然的滄桑之意。
等到金色符篆徹底成形,約莫有一尺見方的符篆一分爲二,分裂成爲兩份,在空中稍微一頓便朝着姬清和小鳳凰迅疾飛來,直直的沒入兩者的眉心之中。
玄奧而又神秘的氣息從姬清的識海之中迸發出來。
如果說之前她傳送靈力給小鳳凰,和還在蛋殼之中的小鳳凰溝通的時候,只是模模糊糊感覺到了它的意念,那麼現在她便能清楚的感覺小鳳凰的每一個小小念頭,甚至它滿心的孺慕歡喜之情。
小鳳凰啊,估計真的將她當成了媽媽呢。
伸手微微一招,飛在空中的小鳳凰又朝着姬清撲來,乖巧的落在了姬清的手臂上,可愛的歪着小腦袋看向她。
在小鳳凰的腦袋上摸了摸,姬清白淨如玉的臉頰上也露出了一縷欣喜的笑意。
“你們既然已經締結了平等契約,以後可要好好的珍惜彼此。它會將你當成親人看待,也希望你能將它當成親人,這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唯一的心願的。”鳳凰的聲音有些感慨,卻終究是開心大過傷心。
姬清仰頭,對上鳳凰雕塑的眼睛,誠懇的說道,“您給它取一個名字吧。我們人類的小孩出生,父母親都會給小孩取一個好聽的名字,來寄予對新生兒的美好願景。小鳳凰是您的孩子,以後這個名字會陪伴它一生。”
取一個名字,陪伴它一生嗎?
鳳凰的心裡倏地涌上一股暖流。
也許,她選中的這個人類真的不錯,不僅體質極爲的合適,還有一顆柔軟善良的心,一定會善待她的孩子而不是將她的孩子當成利用的工具。
“叫如意吧。”鳳凰說道,“你們人類常說‘吉祥如意’,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以後能事事順心,無憂無慮便好。”
“嗯。”姬清點頭,垂眸看了看眨巴着眼睛的小鳳凰,伸出白皙的手指點了點小鳳凰的小腦袋,輕輕喊着它,“小如意。”
希望這個小傢伙和它母親期待的一樣,能無憂無慮。
不過,現在它也真的不知道憂愁是什麼意思吧。
“此事完結,我們再說說另外一件事。”鳳凰再度開口。
“何事?”姬清驚訝的擡眸。
“你在登天梯上,屢次進入靈魂原石之中,目的爲何?可是爲了找到過去被掩藏的真相,又或者想要報仇雪恨,改變歷史?”
姬清一怔,點頭,“是的。”
“你融合血脈之時,我便察覺到你的內心有許多的陰霾仇恨,這些負面情緒對你的影響極大,你也許一時感覺不出來的,但是它們卻會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你,也許以後會成爲極爲可怕的心魔,對你造成極大的傷害。以後,你可要多注意,不要讓心中的執念影響了自己。”
陰霾仇恨,執念心魔?
姬清猶如被一盆冷水被澆溼了一個透徹,從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仇恨,所謂的放下便是不被仇恨所左右,報仇但是卻並不會失去理智。可是她卻忘記了,她心裡對姐姐仍舊有着許多的執念。
她想要姐姐過得平安喜樂,想要姐姐不遭遇那些悲慘的事情,不願意回想姐姐在自己面前自殺身亡的往事便拼命的想要改變……也許,這樣就成爲了執念?
執念也會變成心魔嗎?
“一念成魔,一年成佛。執念很可怕,若是不盡早看開,很有可能後患無窮。”鳳凰彷彿察覺到姬清心中所想,聲音和緩的耐心解釋道,“心淨無垢,這纔是修煉者最佳的境界。你們人類雜念雜欲太多,道心不穩從而走火入魔的機率比其他生靈要大太多。”
“您是爲了讓我將這些心魔祛除,所以才讓我進入了幻境之中,藉此來剔除心中的負面情緒的嗎?”
“是。”鳳凰的聲音很淡然,“報仇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執着於其中。你要報仇,能做到冷靜淡然和置身其外才算不影響自己。若是報了仇,但是卻因爲沉浸於仇恨之中導致報仇之後心靈空虛,那纔是得不償失,很容易便會遭致心魔。”
報了仇而內心空虛?
姬清微微想了想,似乎她殺死北堂軒的時候,就是那樣的感覺。
報仇了原本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她也的確是痛快了,可是痛快過後,看着北堂軒那森森的白骨,她卻感覺心中彷彿被空了一塊。
現在想想,那一塊的名字應該叫做仇恨。
不僅僅愛能在人的心中佔據一角,恨也能。
她恨了北堂軒那麼久,刻骨銘心,當這種恨意隨着他的死亡而終結的時候,心上的那一塊便也隨之而空。
她想她懂得了鳳凰的意思。
不過,她還有疑問。
“我還想知道,我所經歷的幻境,僅僅只是幻境而已嗎?”姬清問道,“爲什麼我覺得一草一木都那麼的真實,甚至我覺得在幻境之中發生的一切影響了我之後的人生?”
“你的感覺沒錯。幻境之中的一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其中的差別置身其中的你應該能感知到。”
“不,我感覺不到。”姬清搖頭。
“你能。”
“我……”話未出口,姬清垂眸沉思。
是啊,她的確隱隱有猜測。
她在幻境之中重生回到八歲,在其中影響了姐姐對她的判斷,覺得她身體之中有怪物是真。
而她殺了柳府那麼多人,定然是假。
細微的事情也許能僥倖影響,可天道倫常,又如何允許她在一個幻境之中便通過某種手段輕易更改生死?那未免也太輕易了一點。
“你是怎麼做到的?”姬清問道。
她對鳳凰的手段很好奇。
“血鳳一族的王族有一個天賦技能,名爲‘時光回溯’,使用時光回溯能逆轉時光,影響過去。我用時光回溯將你送到過去,但是我的力量卻無法支撐你改變歷史,所以便造就了幻境的虛虛實實。再說,我做這一切的本意也不是讓你改變過去,而是希望你從執念之中脫離。”
原來如此。
姬清點了點頭。
其實她也早就猜到了幾分,現在鳳凰給她解惑,她也並沒有什麼失望之色。
和柳家的帳,她總會再去清算一番的,能殺兩次還更加痛快不是嗎?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我。”姬清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道。
“如果你想要讓我再次使用時光回溯,我只能說我愛莫能助了。不過小如意是我的孩子,它也繼承了血鳳一族的全部天賦技能,你若是對過去的事情好奇,可以尋找方法解開你的記憶封印,也可以等小如意成長起來之後,讓它給你使用時光回溯。”
姬清的確是這個意思,聽到鳳凰如此說,便也沒有強求。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鳳凰話音一落,巨大的鳳凰雕像竟然開始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竟然緩緩化作光點消散在空中。
這……
姬清目瞪口呆,小如意也仰着小脖子看着巨大的鳳凰雕像,口中發出稚嫩而悲傷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