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冷然開口,“不信。”
他眼神沒有絲毫變化,看着蘇綰的眼神冰冷而沒有一絲溫度,只是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卻輕易的讓蘇綰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那哥哥呢?”蘇綰看向蘇言,“哥哥也不信我嗎?”
“蘇綰……”蘇言目光看向她,眼中神色複雜,能看得出他心中激烈的掙扎,他緩緩搖頭,也只說出了兩個字,“不信。”
這一下,蘇綰臉上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她面上的輕鬆不見,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說實話,姬清有些詫異。
拓跋烈毫不猶豫的站在她的身邊,在她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一個說愛她,在意她的男人,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在事情已經如此明朗的份上,還猶豫不決,她會覺得自己是瞎了眼。
但是……蘇言……
姬清微微皺眉,忍住沒有朝蘇言看去。
可是,哪怕不看他,她也能感覺到蘇言平靜之中那深沉的悲哀,還有無奈。這種感覺她也能理解,畢竟此刻站在對立面的是,可是他相依爲命的妹妹。
可是蘇言真的會站在蘇綰的對立面嗎?要知道他們兩兄妹相依爲命這麼多年,是蘇家僅剩的兩條血脈。
不過,現在她也不是在意這些問題的時候。
就算蘇言想要阻止,以拓跋烈的修爲,完全可以擋住他。而她則可以將蘇綰斬殺劍下。
“蘇綰,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你以爲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猜不出你的所作所爲嗎?”姬清冷眸看着蘇綰,冷聲說道,“你還有什麼臨終遺言,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出口。若是不說,我就動手了!”
“呵……”蘇綰輕笑出聲,“你們已經將罪名都加在我的身上了,我還能說什麼呢?難道我說了,你們信了,就會放過我?”
“除非你能證明你是無辜的,但是……你當真是無辜的嗎?”姬清鄙夷的看着蘇綰,“不要說得似乎你纔是受害者一樣,你暗中做了一些什麼,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你心中有多少陰暗的地方,別人不知道,難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嗎?你真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嗎?”
不說蘇綰屢次想要殺她的事情,就說蘇綰將那個叫小清的婢女折磨得脫得形,她就覺得蘇綰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對蘇綰來說,她喜歡拓跋烈,所以想要將拓跋烈身邊的女人都除盡,這樣她才能更靠近拓跋烈一些。雖然這個理由十分的可笑,但是有這個理由,姬清還覺得一切好歹有一個原因。
可是,這個叫小清的婢女又有多無辜?
一個人是不是窮兇極惡,是不是罪大惡極,不用看她做得最狠毒的一件事是什麼,只用看她對平凡人的態度就能分辨。
也許一個貌似和善的人,卻整日裡折磨下人,只是將罪惡醜陋的嘴臉藏了起來。可也許一個滿身血腥的人,卻會將手中最後一塊麪餅送給別人選擇自己捱餓,因爲他之所以沾滿血腥,只是爲了要報血海深仇。
蘇綰沒有理由的將一個婢女折磨成這樣,只是因爲名字和她一樣。
不,也許這個婢女的名字,還是後來才改的。
她純粹只是在這個婢女身上發泄對她的怒火而已,如此的可怕,蘇綰還說她是無辜?
簡直可笑又可憐!
“我陰暗?”蘇綰脣間揚開一絲苦笑,“你說我陰暗,難道是因爲我想要殺你,又或者我折磨小清?”
“不然呢?”姬清反問。
“是……你是有充足的理由恨我。可是你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死嗎?如果不是你出現,我的生活也不會變成這樣!我會和拓跋哥哥在一起,爲他生兒育女,從此過得幸幸福福!如果不是你破壞了這一切,我也不用掃清你這個障礙,不是嗎?”
“真是可笑。”姬清冷諷,“說得好像我不出現,拓跋烈就真的會看上你一般,你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一個人就算外表再怎麼溫柔體貼,內裡若是腐爛不堪,就像是一顆空心的樹,根本禁不起風雨。你以爲你能瞞住他多久?”
“我爲什麼要瞞着?只要你不出現,我永遠會是之前的我,根本不會變。”
“不,你說錯了,我看你也許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蘇綰眼眸陰沉,看向姬清,“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之前表現出來的溫柔善良,都只是僞裝自己的假象而已。真正的你,或許就像是現在一樣,是一個讓人生厭,讓人覺得可怕的人。”姬清冷然說道。
有一句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覺得用來形容蘇綰,怕是再好不過了。
冰凍一尺非三日之寒,難道因爲她的出現,就讓蘇綰變得這麼極端了?
不,如果她真的是一個理智的人,能做出理智的判斷,她根本不會得到這個下場。她不僅僅是一個爲了愛而迷失了自己的人,從對小清的態度上來說,她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過?”蘇綰冷笑一聲,質問道,“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拓跋烈是我的男人,我當然有資格!但是,我卻不願意和你再廢話了。”姬清手中的木劍揚起,木劍之上凝聚的淡金色靈力,充分的說明了姬清的殺意已起。
她看向蘇綰,眼中冷色森森,“你殺我兩次,第一次看在蘇言和拓跋烈的兄弟之情上,我退了一步。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過你!”
“放過我?”蘇綰見到姬清毫不掩飾的殺意,竟然笑出了聲,她看向無動於衷,似乎沒有聽到姬清說要殺了她的蘇言,聲音之中帶着濃重的失望,“哥哥,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嗎?”
“你們,你們將這麼大的罪名按在我的身上,能拿出證據嗎?沒有任何證據,就如此冤枉我一個無辜的女子,我何其的冤枉!”
“還用得着證據?”姬清氣極反笑,“你想殺我,只是爲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而我想殺你,爲什麼需要證據?大不了,我也編造一個理由好了。你聽好了,我的理由就是,我聽到你喊‘拓跋哥哥’我就渾身不舒服,吃飯飯不香,睡覺睡不着!”
“你……你無理取鬧!”蘇綰氣得指着姬清罵道,“你說是我佈置了這一切,可是……如果是我佈置的這一切的話,那便意味着解藥也是我拿出來的。你想想,我一個弱女子,上哪裡去找那種能解百毒的解藥?”
“如果不是你拿出來的,你又如何知道那解藥是能解百毒的?”姬清還未開口,拓跋烈卻冷然問出聲。
蘇綰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果然,言多必失。
姬清脣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卻是懶得再和蘇綰多費口舌了。多說無益,她只要將蘇綰殺了,她心中的一口惡氣也就出了。
她給了蘇綰最後的機會用來辯解,可是她說的卻是一些毫無作用的東西,甚至還露出了馬腳。
對於這樣一個女人,她已經給了蘇言足夠多的面子!
姬清眉目一凝,靈蹤步在腳下踏出飄逸的步伐,幾乎是瞬間她手中的木劍便朝着蘇綰的咽喉刺去。
不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她心中怒火無法熄滅!
可是,眼看木劍就快要刺到蘇綰面前,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蘇言卻飛身而動,攔在了蘇綰的面前。
“蘇言!”姬清手中的劍尖差一點就刺傷了蘇言的左肩,她收回木劍怒目而視,看向攔在她身前的蘇言,“你是要護着她嗎?呵……我竟然忘記了,你可是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也曾經三番四次想要對我不利,不就是爲了你妹妹爭取拓跋烈的正妻之位嗎?”
激怒之下,姬清忍不住出口傷人。
“哥哥……”蘇綰也有一絲詫異,卻驚喜的看向蘇言,顫聲而依賴的問道,“哥哥,你還是信綰兒的,對嗎?”
她雙眸含淚,不敢置信又十分依賴的看着蘇言,看得蘇言心中發苦。
在姬清憤怒的視線,和蘇綰信賴的視線之中,蘇言緩緩搖頭。
看向姬清,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姬小姐,還請給我一個面子,讓我問她幾句話。至於她犯下的錯,我……我會親自了結她的性命。”
什麼?
這一下,姬清和蘇綰都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向蘇言。
就連拓跋烈,似乎也沒有料到蘇言會這麼說,淡淡看向了他,眼中含着一絲隱藏極深的擔憂。
“哥哥!”蘇綰驚聲喊道,“你剛纔說什麼?你要親自了結了我?”
“哈哈……”她陡然笑了起來,眼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將她柔美的臉龐終於變得猙獰起來,“你,竟然說要親自了結了我?要殺了我?你忘記了嗎,我是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妹妹啊!你竟然爲了對另外一個女人獻媚,所以你要殺了你的妹妹?哈哈哈哈……”
“我殺你,是因爲你該殺。”蘇言輕輕閉眼,將眼中的沉痛都埋藏在了心中,再次睜開清雋的眸子看向蘇綰,“蘇綰,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你錯得太多了……”
他曾經說過,讓她放下心中執念,不然……他會親手結束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