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比賽往後延了一日,姬清的第一反應是欣喜,畢竟她又能多出一日時間來鞏固修爲,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多一日時間,她對爭奪前三的名額便多一份把握。
可是聽到拓跋烈說讓她拿他練手,她便覺得他是傻了。
“蘊靈和啓靈大不相同,你必須先要習慣。”拓跋烈說道。
“真的?”姬清驚訝的瞪大了眸子。
在歸元界的三日,她一直在鞏固蘊靈師的修爲,卻忘記了看看蘊靈和啓靈有什麼區別,這絕對是一個極爲重大的失誤!若不是拓跋烈細心提醒,比賽之時她定然會措手不及。
不過,真的要用拓跋烈練手嗎?
她雖然已經是蘊靈師二階,但是卻並沒有爲人蘊養過初始靈力,萬一失敗了呢?
“失敗了也無妨。”彷彿看懂了姬清眼中的神色,拓跋烈淡淡說道,“就算失敗了,也只是耽誤一點時間而已,我時間十分充足,你可以拿我一直練習到成功爲止。”
話音一落,沈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將軍,國內快馬加鞭送來了一些公文,需要你批覆。”
剛說自己有大把的時間,空閒得簡直無處消遣,便就這麼無情的被拆穿了。
拓跋烈,“……”
姬清,“……”
“將軍?”沈曦又喊了一聲。
半天沒等到回覆,沈曦將腦袋探進門裡想看看到底什麼情況,哪知道腦袋剛伸進去,一隻白淨素雅的茶杯便朝着他的腦袋砸來。
沈曦靈活的一矮身,躲過了茶杯的偷襲,納悶的撓了撓頭。
這是什麼情況?
“噗嗤……”姬清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你時間很充足?趕緊去忙吧,我到時候找李猛他們試一試就好,不用勞煩我們堂堂的修羅戰神啦!”
他的女人,居然要拿別人當試驗品,對他沒興趣?
“不行。”拓跋烈斷然阻止了姬清的打算,冷聲衝着沈曦吩咐,“將公文都送到蘇言那邊,讓他看着處理。”
沈曦,“……”
“還不快去?”又是一聲冷喝。
“是是是!”沈曦趕緊轉身朝外跑。
他可是知道了,剛纔丟那個茶杯想要謀殺他這個忠良下屬的,就是他的好將軍!
看着沈曦飛快跑遠的身影,拓跋烈滿意的收回目光。
“現在沒事了。”拓跋烈的聲音十分愉悅,“我有很多時間。”
姬清,“……”
涼亭之中,垂落的竹簾擋住了習習涼風。
姬清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面前的琴桌上放着梅影浮香。拓跋烈在她對面靜坐,一雙湛黑的鳳眸看着她,極爲認真。
“不要這麼看我,我會緊張。”姬清撥弄了兩下琴絃,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的目光太過直接灼熱,簡直讓她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這要怎麼給他蘊靈?
拓跋烈嚴肅開口,“你必須習慣。”
“……”姬清,“爲什麼?”
爲什麼要習慣這種奇怪的事情?
“因爲我喜歡看你。”頓了頓,拓跋烈又說道,“以後夫妻歡好之時,我也要看着你。”
姬清,“……”
呵呵。
這個該死的男人!
俏臉幾乎是瞬間就飛起了緋紅的顏色,姬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靠自己的意志力來忽視面前這個男人的灼熱目光。
剛纔的話,就當她沒說好了!
靜了靜心,姬清默默調整着狀況,等到心情緩緩的平靜下來,她輕輕拂動了面前的古琴。
梅影浮香是拓跋烈收藏的一把靈器,琴形靈器很難得,梅影浮香甚至比一般的靈器還要貴重。
可是,這樣一把難得的古琴,卻在姬清手中綻放出了它的光彩。
琴音清越,嫋嫋如風。
姬清調動着天地之間的靈力,用靈力感應拓跋烈的情況。
拓跋烈是五靈根俱全的資質,並且是極爲難得的玄靈根,而他的初始靈力也達到了九十九道之多!
姬清知道,古往今來,有天縱之資的修煉者在啓靈之時,能凝聚的最多初始靈力數量便是一百道,比如她自己便是如此。由此可見,一百道就是極致了。
不過,姬清這一百道初始靈力的來由也十分的神奇,甚至是在她自己不知不覺的時候,便凝聚而成的,她也並沒有瞭解到這其中的玄機。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天靈龍血有關。
她啓靈之時差點經脈寸斷而亡,幸好拓跋烈爲她取來了天靈龍血,不僅讓她身體重塑,還給了她如此之大的一個驚喜。說起來,她數次面臨險境,都是面前這個男人將她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
若是能將他這最後一道靈力培育出來,也算是爲他做了一點小事吧。
姬清脣邊帶上一絲淺笑。
天靈龍血能重塑身體,也等於有着洗髓的作用,而拓跋烈在這麼多年的修煉過程中,經脈裡殘留了不少的雜質,姬清便打算先爲他洗髓,嘗試一下看看洗髓是不是對培育初始靈力也有好處。
琴音拂動,姬清引導靈力進入拓跋烈的體內。
“癢!”一直沉默的男人,突地開口。
“……”姬清,“閉嘴!”
給那麼多啓靈者洗髓過,就這一個說癢的!
拓跋烈,“……”
他脣角緊抿着,額角隱隱有青筋在跳動。
該死的!
靈力如風從他的經脈之中一寸寸吹過,萬壽境強大的實力讓他對身體之中的每一個變化都極爲的敏銳,拓跋烈只感覺竄入他經脈之中的靈力,猶如一根根惱人的羽毛輕輕拂動着,讓他幾乎忍不住冷笑出聲。
如果不是男人強大的自尊心在這裡撐着,他只想將所有送來的公文從蘇言的手中搶過來。
就算不能反悔成爲試驗品的承諾,好歹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可惜……
“閉上眼睛,好好配合。”姬清開口說道。
拓跋烈,“……”
等到洗髓完成,拓跋烈經脈之中的雜質幾乎全部都被清除掉。
因爲拓跋烈是五靈根俱全者,對五系的靈力都有着極爲強大的感應,姬清便用琴音將天地之間遊離的靈力元素都調動到拓跋烈的身邊,期望着他能在這個過程之中能孕育出靈根。
但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拓跋烈先蹙緊了眉頭,“這個方法應該錯了。”
“錯了?”姬清皺眉問道,“爲何這麼說?”
拓跋烈開口,“啓靈者之所以需要啓靈,是因爲他們自身無法清楚的感應到天地之間的靈力元素,所以你需要將對應的靈力元素送到他們的身邊,並且引導他們凝聚初始靈力。但是我已經是修煉者了,你再這麼做,等於只是爲我創造了一個靈力充足的修煉室。”
是這樣的嗎?
如果出了問題,問題出在哪裡呢?
不悔大師留下的筆記之中,只說明蘊靈師的手段各有不同,而每一個蘊靈師選擇的手段便代表着蘊靈師的道,是獨一無二的,幾乎可以說是無法複製的。
這個道,無法言說,只能靠自己領悟。
不悔大師也並沒有在筆記之中將他的道說出來,因爲在他看來,這些事情都需要後人自己領悟,他如果引導太多的話,反倒會弄巧成拙。
道……
到底什麼是道呢?
姬清撫琴的手收回,輕輕擱在膝蓋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道是什麼?”突地擡頭,姬清看着拓跋烈疑惑問道,“我要怎麼發現屬於我的道?”
她自己,有些想不明白,也許他能給她解答。
“太陽東昇西落,這是它的道。人間四季倫常,這是天地之道。萬事萬物自有其內蘊的規律和章法,也是屬於它們的,獨一無二的道。”拓跋烈淡淡說道。
他是一個天資極高之人,睿智而通達,站在萬壽境的高度上來看待問題,他的確比姬清看到的要更爲深入透徹。
東昇西落,四季倫常?
所以,這世間的一切都有着屬於它們自己的規律。
就像是桃花會在三月的枝頭綻放,而菊花卻會選擇在秋日之中舒展花瓣一般,萬事萬物都遵循着它們的規律,這就是它們的道。
那她的道呢?
姬清閉上眼睛,靜靜思考着。
日光被擋在眼皮之外,然而迎着日光,她眼前的一切卻並不是全然黑暗的,而是一片帶着橘色的暖黃。
橘色,暖黃?
幾乎是一瞬間,姬清眼前的彷彿出現了躍動的火苗,還有赤須老人在教導她煉丹之時的場景,還有在鴻蒙空間之中,那被雲霧環繞的丹香山。
她是一個靈師,同時她也是一個煉丹師,爲什麼這兩者不能合二爲一呢?
修煉者有千錘百煉一說,她爲什麼不能以天地爲丹爐,以萬物之靈爲根本,以天地之靈爲丹火,將人身體之中的初始靈力淬鍊呢?
姬清倏地睜開眼睛,杏眸之中藏着深深的驚喜,“阿烈,我知道了!”
“懂了?”
“嗯嗯!”姬清連連點頭,“我懂了!”
她素手拂動了幾下琴絃,可是又覺得這興奮雀躍的心情,讓她並不滿足於指尖的舞蹈。
她想要更多,她想要真正的,隨着清風起舞!
“阿烈。”姬清黑亮的杏眸看向拓跋烈,清脆的聲音之中帶着幾分狡黠和雀躍,“你還沒有見過我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