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眸生寒,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我這三位來自淩水國的啓靈者似乎也不正常,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處理?”
今日的事情,很明顯是淩水國在玩鬼。
北堂軒知道又或者不知道,她懶得去追究,但是視而不見就是兩回事了。
“哦?姬靈師這裡也不正常?”北堂軒的目光看向姬清身旁,瑟瑟發抖的三位啓靈者,“是他們嗎?”
“是。”姬清點頭。
幾乎是在姬清話音一落,北堂軒手中的靈劍便猶如閃電劃過,只見得一道森寒的冷芒在空中劃出一道致命的痕跡,三個被安排好的啓靈者幾乎同時煞白了臉,雙眼圓瞪的看向前方。
如同那個小小的計數官員一般,他們只是無辜的替罪羊。
甚至,他們沒有辯駁的機會,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鮮血如柱,染紅了地面。
“姬靈師,是否滿意?”北堂軒臉上帶着溫潤的笑容,那平常寒暄的口氣,不像是剛剛殺了三個人,倒像是在詢問今日天氣如何一般的隨意。
姬清微微一笑,“不滿意。”
衆人,“……”
“哦?”北堂軒問道,眼中漸漸的涌起威脅,“難道,三條人命都不足以讓姬靈師滿意?”
“這三人犯錯被太子殿下誅殺,說明太子殿下也覺得他們擾亂靈師大比的秩序,罪該萬死。但是……”姬清話鋒一轉,“他們壞了事,是不是能回到正軌之上呢?”
“姬靈師意欲如何?”
“剛纔的比試中,因爲這三個小人作祟,影響了我的最終成績。我要求重新賽過一場。”姬清說道,“若是其他靈師不願意再賽過,也可以我獨自再來一場,畢竟,也只有我和柳楊靈師這裡出了問題。”
“姬靈師這要求,站在蒼炎國的角度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靈師大比可不是蒼炎國的一言堂,還要看看其他人願意不願意。”北堂軒說道,“若是同意……”
姬清眼中寒色一閃,飛快的打斷了北堂軒的話,清聲問道,“看過剛纔的這場鬧劇,想必各位靈師心中都有了公斷。在這種種巧合之下,姬清希望能在公平公正的情況之下,再和柳楊靈師賽過一場,希望各位能表以支持。若是衆位有不同意的,還請站出來。”
姬清此言一出,沒有一人說話,也沒有人站出來。
她微微一笑,看着北堂軒說道,“看來,衆位靈師都是十分明理的,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還請太子殿下下旨。”
“你這麼問,衆位靈師攝於蒼炎國的威勢,又如何敢說出心裡話?”北堂軒臉上帶着幾分譏誚之色,“姬靈師這可是在以勢壓人?”
“我這當然不是以勢壓人,只是審時度勢罷了。”姬清一針見血的說道,“雖然我遭遇了不公不正是事實,但是我若重新來過一場,定然能拿到一個更好的成績,這種結果,會對除了蒼炎國的三國都會造成利益上的損失。保護自己的利益是人之常情,就如同我現在據理以爭一般。若是太子殿下說‘同意的請上前一步’,請問有誰會站出來呢?”
聽到姬清的這些話,在場的衆人眼中都浮現微微的尷尬之色。
她幾乎是將衆人心中的陰私,都擺在了明面上來說。就像是陽光之下的陰影,有些上不得檯面,叫他們感覺有些羞愧。
北堂軒暗氣,眼中滿是陰鷙的冷芒。
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有時候,人會處於一種極爲被動的境地,只要他善於用語言藝術來引導,這些人也會半推半就的幫助他將事情定性。
可是,他哪裡知道姬清如此的狡猾,竟然提前一步察覺到了他的動機,將他所有的話都堵在口中不說,還用了他同樣的方法來爲自己爭取!
這女人,他必殺不可!
“姬靈師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北堂軒的聲音冷淡下來,“你如此陰暗猜測,豈不是會寒了衆人的心?”
這是要將姬清放在三國的對立面,讓她成爲衆矢之的。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北堂軒,還真是一個陰險小人!
但是,看着衆人眼中的神色,還有那種淡淡的抗拒,察覺到他們隱隱有結成一個同盟,一起對付她的意圖。從沒有一刻,姬清有這樣一種勢單力薄的無奈感覺。
這裡是淩水國的主場,他們自然是能指鹿爲馬,自然是能以勢壓人。戰風國和蠻國都有好幾名靈師參加靈師大比,最少遇到不公事情的時候,有一個說話幫襯的人。
只有蒼炎國,只有她,一個人站在這裡,孤軍奮戰。
然而,她並不會退縮。
姬清冷冷一笑,正要開口,卻突地聽到一道清冷沉肅的聲音響起,“北堂太子顧左右而言他,不反省淩水國的失誤,反倒說什麼‘陰暗猜測’,講究什麼‘寒沒寒衆人的心’,難道是要讓戰風國和蠻國替你一起背下這黑鍋?”
不遠處,一道玄黑色的人影大步流星的走來。
男人面容冷峻嚴肅,一雙黑沉鳳眸之中帶着淡淡的震懾之意,身周散發的寒意叫人膽顫心驚、不敢直視。
他緩緩在姬清的身側站定,一雙冷眸直視着北堂軒。
寬大的袍袖之下,大手伸手拉過姬清的素手,將她微涼的手指溫暖,站在勢單力薄的她身邊,成爲她最強大的倚靠。
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感覺男人的體溫從兩人交握的手中傳來,姬清心中莫名輕鬆起來。男人寬大的手掌之中,有着常年使用長槍而磨礪出來的薄繭,緊緊握着她的手的時候,微微有些刺痛,可是,卻莫名的讓她覺得心安。
姬清輕輕抿着脣角,擡眸朝着身側的男人看去。
男人堅毅的側臉映入眼簾,感覺到她的目光,他仍舊面無表情,一個眼神也吝嗇給她,幾乎可以說是冷漠冷峻的。
看到他冷眸之中帶着的冰寒之色,她幾乎能清楚的感覺到,他還在生她的氣。只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還是及時出現,站在她的身邊。
見到衆人都沉默不語,拓跋烈淡淡開口,“以勢壓人,咄咄逼人,我蒼炎國的靈師不太懂,我赤焰軍懂。”
北堂軒咬牙切齒,氣極反笑,“堂堂的修羅戰神,這是在威脅本太子嗎?”
“是。”拓跋烈乾脆承認。
北堂軒,“……”
衆人,“……”
這蒼炎國的靈師,這蒼炎國的修羅戰神,怎麼都是一個臭脾氣?語不驚人死不休?
難怪這兩人會看對眼,這脾氣性格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真的都是什麼都敢說,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婉轉迂迴!
“那你想要如何?”北堂軒心中慍怒,連尊稱都不想用了。
“重新比過。”頓了頓,拓跋烈看向戰風國和蠻國的靈師,“不知道衆位意下如何,若是在見到這不公不平的陰私之舉後,仍舊有反對意見,大可以提出。”
都已經將此事定義成“不公不平的陰私之舉”了,誰敢提出反對意見來?難道等着赤焰軍去邊境溜上一圈,或者直接打上一場教會他們怎麼做人嗎?
被拓跋烈的冷眸一掃,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暫避鋒芒。
“很好。”拓跋烈再度看向北堂軒,“他們都同意了。”
北堂軒,“……”
衆人,“……”
“好,極好!”調整了一下情緒,北堂軒朗聲笑道,“既然衆位都同意了,那就再賽一場吧!只不過,爲了保證大比的順利進行,不耽誤了下午的比試,我建議時間就定在半個時辰之後。這樣可滿意?”
“當然滿意。”姬清白皙清媚的臉上揚開笑容,並沒有多說。
北堂軒提出一個可有可無的條件,不過是爲了挽回一點顏面罷了。暫時還不到徹底撕破臉面的時候,她也懶得再去管北堂軒這拼命扯着遮羞布的行爲。
她心中很開心。
還有半個時辰,她可以做點什麼。
可是……
“放手。”等到衆人散去,拓跋烈冷冷的聲音便響起。
姬清,“……”
悄悄握得更緊了一點。
“放手。”拓跋烈眉頭微皺,甚至嫌惡的將手甩了甩,似乎想要將姬清的手甩開。
姬清趕緊使勁,甚至兩手同時握住了拓跋烈的手,不讓他甩脫。
“放手!”男人倨傲冷然的聲音再次響起,透着一股威脅的意味。
只是,這威脅怎麼聽怎麼有些力不從心。
“我們去涼棚之中休息片刻吧,還要等半個時辰呢。”姬清開口說道。
她眼睛看着前方,就像是沒有看到男人黑沉的臉色,自顧自拉着他的手,帶着他朝她休息所用的涼棚走去。
雖然並沒有想好要怎麼跟他說,可是她纔不想放開他。
拓跋烈被姬清拉着朝前走,看着前方像是在拖着一個大箱子一般認真又倔強的女人,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他終究是放不下她。
等進入涼棚,拓跋烈再次開口,“放手!我有事要離開了。”
“不放!”姬清擡眸看着拓跋烈的眼睛,無賴的說道,“阿烈,我不想放,我也不想你走,你等着我一起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