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邀請參加靈師大比的各國靈師,在柳府之中相聚。
既然是邀請各國的靈師,邀請她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是……
她剛剛斬掉柳偉一根手指頭,柳晉也是間接的因她而死。這兩人可都姓柳,如果這兩人是柳家之人,那麼柳家和她分明已經結仇了,不可能再有轉圜的餘地。
難道,那兩人不是柳家之人?
“秦大,淩水國今日和我比試的柳晉,是不是京都柳家之中的人?”姬清問道。秦大在淩水國京都呆了有一兩月了,也不知道對這兩人有沒有點印象。
秦大搖了搖頭,“屬下不知,不過現在可去查查。”
“不用查了。”拓跋烈的聲音響起,“柳晉是柳家旁支,爲柳楊做事,也算得上是柳家的人。”
他從來都是一個行事周全的人,殺了柳晉之後,便命人暗中跟蹤了將柳晉屍體拖走的人,看看他們到底會將柳晉的屍體送往何處。
這一跟蹤之下,他便發現了柳晉是柳家的人,也從下人的對話之中知道柳晉是柳家的旁支子弟,投靠了柳楊,爲柳楊做事。
柳楊?
這個名字聽入耳中,讓姬清微微有些愣怔。
柳晉居然真的是柳家之人,還和柳楊有幾分牽扯。那麼……是不是柳晉要對她下殺手,也是柳楊在背後指使的?
柳楊是柳家的天才靈師,十歲覺醒了靈師資質,二十五歲就修煉到了啓靈師十階巔峰。雖然在啓靈師十階巔峰停留了十年,但是無人敢質疑他的實力。
要知道,浩渺大陸上靈師本就地位尊崇,人數極少,蘊靈師更是稀少之中的稀少。柳家身爲淩水國之中擁有靈師最多的世家,和姬府在蒼炎國的地位一般,但是柳家也只有一位蘊靈師,一位悟靈師。
柳楊啓靈師十階巔峰的修爲,隨時能邁入蘊靈師的境界,自然被柳家寄予了厚望。
前世,柳楊的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就連一直被關在修煉室,幾乎無時不刻都在修煉她,也總是能聽到一些關於柳楊的消息。
當然,那些消息也算不上什麼要緊的,無非就是送飯的婢女說柳楊如何瀟灑倜儻,如何的天資縱橫。
實際上,她對那個人並不算太瞭解,只是知道他靈師修爲極爲的高深,他的人品性格她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只要知道他很厲害,這也就足夠了,這一次她參加靈師大比,柳楊便是其中一個強有力的對手,若是想要拿到啓靈師組的魁首,柳楊是她最大的阻礙。
柳晉想要毀了她,而柳晉又是柳楊的走狗,能不能推斷出,柳晉其實是受到了柳楊的指使,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加害於她?
若是柳楊想要對付她,那柳家的這一場宴會,對她來說不就相當於鴻門宴嗎?
她到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怎麼了?”見到姬清臉上爲難的神色,拓跋烈問道。
“沒什麼。”姬清搖頭,“我只是在想,這柳府的宴會,要不要過去。”
“你想去?”拓跋烈蹙眉。
他原以爲姬清知道柳晉是柳家的旁支子弟之後,會很明確的不打算去柳家赴宴,卻沒有想到她仍舊似乎在猶豫。
“我也不知道……”姬清脣邊露出一絲苦笑。
不設防的,她的心緒變得有些混亂。
柳家,一個曾經將她困住的地方,她到底還有什麼留戀的呢?
沒有,真的一點也沒有。
可是莫名的,她卻想要再去柳家看一看。
看看她曾經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看看她曾經住過的屋子還在不在,看看那間獨屬於她的修煉室是不是已經換了歸屬,看看……背叛了她的姐姐究竟過得如何。
是啊,她終究還是有些放不下。
原本打算靈師大比之後再去解決前世的糾葛,可是如今這機會擺在了她的面前,她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一見那個人。看看那個曾經讓她輾轉反側,讓她心痛難忍,讓她至今心中還有一道傷口的人!
“你想去,我陪着你。”拓跋烈淡淡說道。
今日剛剛纔強勢了一把,他不介意在此事上順着姬清的心意。
“真的嗎?”姬清驚喜的擡眸。
是的,她想要去。
時隔數月之後,她很想要再去柳府看一看,甚至,她想要去那處假山看看,看看當初讓她痛哭不已的地方,敢不敢再讓她痛苦一回。
她並不是一個習慣退縮的人,相反,她寧願清醒的痛着,也不願意糊里糊塗的得過且過!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顧慮。
她怕自己若是一意孤行的話,赴了那場鴻門宴便無法全身而退。
若是柳家真的打定主意要在宴會上對她不利的話,她還真的沒有自信能逃過,要知道柳府不僅僅是靈師多,還有一位萬壽境的強者坐鎮。
只要萬壽境的強者出手,她連歸元界也無法進入,等於被斬斷了最後一條生路。曾經和鬼殺交手,姬清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真氣境六層的實力,在萬壽境強者的手下走不過一招。
要是因爲她的原因而影響了靈師大比,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所以,就算心中有點想法,她卻也不會輕舉妄動。
現在拓跋烈說可以帶着她一起去,她當真是有點驚喜了。
“真的可以嗎?”姬清再度問道。
“可以……”拓跋烈點頭,卻話鋒一轉,“但你需要告訴我,爲何會想要去。”
姬清,“……”
這叫她怎麼說?
猶豫着,姬清說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拓跋烈讚許點頭,“有想法!”
姬清,“……”
這男人未免也太好騙了點。
翌日,清晨。
姬清從歸元界之中出來之後,輕輕睜開了眼睛。
“醒了?”拓跋烈低沉中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響在耳畔。
姬清縮了縮脖子,感覺像是有一根羽毛從她的耳垂上撓過,叫她有幾分癢癢的感覺。
“嗯。”她點點頭,“我想起來了。”
“好。”拓跋烈鬆開了手臂。
姬清起了牀,穿着中衣便走到了衣櫃面前。選了選,她從衣櫃之中挑出一條水藍色的衣裙,一件月白色繡着百合纏枝紋的褙子。
前世的她每日的時間幾乎都花在了修煉之上,很少有什麼空閒的時間讓她梳妝打扮。
不過,好在她天生麗質,就算清湯素面的也有一種空谷幽蘭的氣質。南宮芸是蒼炎國上京城的第一美人,而當時的她在淩水國中是和南宮芸是齊名的存在。
那時候沒有自由,她唯一的樂趣便是在起牀的時候,在衣櫃之中親自挑選符合自己心情的衣服。
沒有時間梳妝打扮,但是穿衣的時間總是要留給她的。
每日挑選衣服的時間,便是她最放鬆自在的時間。心情好的時候她會穿鵝黃色或者粉色的衣裳,若是心情不好,她便會選擇水藍色或者紫色。
這一次……
姬清眼角突地看到了衣櫃之中的一套玄黑色衣裙,純黑的顏色猶如夜色一般,有一種極爲濃烈的黯淡寂靜,低調又充滿了霸道的張力。
這是拓跋烈命人特意爲她做的,他慣常喜歡穿玄黑色的衣服,特意命人爲她做了這一套衣服,有什麼心思不言而喻。
姬清向來喜歡穿素淨清淡的衣裙,因此這套玄黑色的衣裳從來沒有上身穿過。可是,今日她看了看手中的水藍色的衣裙,卻將它放回原處,伸手取出了這一套玄黑色衣裙。
輕輕展開,黑色猶如最濃的墨色從她的手中傾瀉而下。
換上這一身衣裙,姬清清冷的氣質淋漓盡致的顯露出來,令拓跋烈鳳眸一亮。
純黑的顏色,更襯托得姬清肌膚如玉一般的光潔無暇。
她杏眸輕轉,眼中波光流轉,黑白分明得像是墨玉落在雪地上,乾淨又純澈。
烏黑柔順的青絲披散在身後,露出一截弧度優美的雪白脖頸。纖腰柔軟得盈盈不堪一握,被玄黑爲底、繡着金色雲紋的腰封束出一個極爲誘人的弧度,將她玲瓏的身段勾勒得極爲勾魂攝魄。
黑色的輕紗用上好的冰蠶絲織成,輕薄而飄逸,層層疊疊的輕紗籠罩在一起,彷彿編織成了一個黑甜的夢境。黑底金色雲紋的腰封帶着一股極爲尊奢的貴氣,繁複奢華。
姬清蓮步微移,裙襬便猶如蝶翅蹁躚,美得不可思議。
清媚之中,帶着令人不敢褻瀆的聖潔。
“怎麼樣?”她看向拓跋烈。
“很美。”拓跋烈表情認真,看着姬清,幾乎不捨得挪開目光。
姬清平日裡喜歡穿素色清淺的衣服,給人感覺猶如深山之中的一株空谷幽蘭,清淡大方。可穿上玄黑色的衣裙之後,她給人的感覺便變得更加冷冽,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也帶着一股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味道。
“很美。”拓跋烈再次說道。
“那就穿這個。”姬清淺笑。
黑色,最爲濃烈暗沉的黑,以此祭奠曾經被困在柳府的自己。
還有……當姐姐看到她這一身的時候,她會不會驚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