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男人脫得身上只剩下一條褻褲。
他精悍壯碩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之中,塊塊分明的胸肌和腹肌看起來極爲堅實有力,修長有力的手臂骨肉勻稱,沒有一絲贅肉。小麥色的肌膚猶如蜜糖,但看上去極有張力,充滿一股野性的、充滿爆發力的狂野之美。
分明是如此秀色可餐的香豔場景,偏偏他眼神冰涼暗沉,裡面涌動着的強烈情緒安靜而激烈。不厚不薄的雙脣緊抿着,筆直的站立在池邊,冷漠而倨傲,看得出情緒極爲不好。
姬清有些愣愣的看着他,澄澈的杏眸之中滿是不解。
池水淹沒過她的腰際,堪堪到她的胸口,並不算深。
她不害怕,只是還有些弄不清楚狀況,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兒。
怔怔看了姬清半晌,拓跋烈緩緩跨入池水之中,走到姬清的身前。他大掌扣上她的手腕,將她嬌軟的身子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拓跋烈。”姬清不解問道,“你在生我氣?”
沒有迴應。
姬清見到他沒有別的動作,便也由着他去了。她的心情也並不算好,並沒有多餘的心力用於反抗。
靜靜的抱了好一陣,拓跋烈突然鬆開了手臂,將姬清的身子放開了一點。
姬清已經做好了準備,等着男人的吻落下,可是,她預料之中的情形卻並沒有發生。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突然擡手極爲仔細的,認真的將她髮絲上破碎的蛋殼,還有腐爛的細碎菜葉拿走。
一點一點,他認真的清理着。
直到將姬清秀髮上的髒東西全部清理乾淨,他突地又緊緊將她抱住,過了半天,從口中悶悶不樂又自責的說道,“清清,我沒有保護好你。還有,我衝動了。”
他沒有保護好她。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今日要去南宮家族還不跟着,如果不是他將安風從她的身邊調走,讓安風去查蘇言,如果……也許他的小東西就不會被人侮辱,也不會差點丟了性命。
他恨自己。
恨自己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也恨自己不顧她的感受,將他們的關係就這麼公之於衆。原本,他應該要在她光彩耀眼的時候,和她一起幸福的公佈婚約,接受別人的祝福,讓她成爲最讓人羨慕的女人。
可是,他該死的嫉妒了,他竟然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之下,在她最最狼狽的情況之下,說她是他的女人,還威逼南宮家主。
這還是他嗎?
爲什麼,他覺得做出這些事情的男人,混賬得一點都不像他?
“你可以懲罰我。”他說道。真心誠意的。
姬清,“……”
對上男人沉鬱自責的眼神,姬清心裡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她說道,“你能不能出去?”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清理一番。
拓跋烈,“……”
這簡直是一個太糟糕不過的懲罰。
他的小東西,竟然都不願意看到他了。
不過,他卻很是聽話。從池水中跨出之後,甚至衣服都不穿,就這麼赤裸着上身走出了屋子。
“你……”姬清原本想說,讓他穿上衣服再出去。
可是看到灑落一地的,被男人撕成布條的衣服,她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碎成了布條,就連繡活最精巧的繡娘都沒有辦法恢復如初了,還是直接丟了算了。
忙碌了一日,姬清身上的疲憊簡直像是喧囂不已的海浪,急需平靜。她知道,拓跋烈只要同意避開,便不會突然闖入。所以她很放心的脫下身上的衣衫,掬起一捧水仔細的清理着身上的髒污。
站着站着,覺得有些累了。
姬清見到溫泉池子中有一處低於水面的石臺,這一塊石臺斜斜的立在水中,高的那一端離水面有半尺的距離,低的那一段沒入了水中。
看樣子,似乎是可以坐下來的地方。
姬清朝着石臺走去,坐在石臺之上,這樣果然輕鬆了一些。
她將頭髮給洗乾淨,又用逐鳳戒之中備好的香胰子將身子給洗得乾乾淨淨,心裡那種憋屈又無處宣泄的情緒,這纔好像緩緩褪去。
洗乾淨了,她在石臺上躺下來,細細想着心事。
今日,可以說她是成功又失敗的。
成功的是,她將自己成功的推出去,讓上京城的頂尖世家都看到了她的存在。並且,她以一己之力救回了十六個天才苗子,這十六個天才只要將來不夭折,便很有可能成爲這些家族的中流砥柱,這份人情便能一直維持下去。
失敗的是,她沒想到,作爲一個尊貴的靈師,她居然也有被辱罵爲難的一天。
甚至現在她都沒有想明白。
天下的靈師多不甚數,難道就沒有女性的靈師?爲什麼她的性別,卻成了那些人攻擊她的理由?
她不懂。
還有……
姬清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眼眶倏地染上了點點淚痕。
她,殺人了。
這雙手雖然看起來仍舊白皙乾淨,但是卻已經染上了一條人命。
殺人的時候,她是乾脆而果斷的,哪怕是現在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依舊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人殺死。但是……不後悔,卻並不等於能徹底接受。
輕輕的握住雙拳,姬清閉上了淚眸。
不知不覺間,在熱氣騰騰的溫泉房之中,姬清躺在水中的漢白玉石臺上,臉上還帶着淚痕,可是卻就這麼睡了過去。
屋外。
深秋的風越來越寒涼。
拓跋烈赤裸着上身,身材挺拔的守在門口,如鬆如柏,一動不動。
他眼神冷淡的看着不遠處的一棵樹,神情似乎若有所思,可是他的耳中卻隨時都在注意着屋內的動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皺起了眉頭。
屋內剛纔還有水聲,可是現在卻安安靜靜的。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了?
溫泉雖然泡着舒服,但是卻並不能泡久了,若是泡久了很容易導致昏迷過去。
想到這個可能,拓跋烈簡直一刻也無法等下去。
他轉身走到門前,輕輕叩響了房門。
“清清。”
沒有人迴應他。
他再次敲了敲門,又喊道,“清清,迴應我。”
依然無聲。
再等不住,拓跋烈着急的推門。原以爲會遇到一些阻力,也許姬清會在裡面將門給鎖上,可讓他意外的是,門一推就開了。
走進門中,當拓跋烈朝裡面看去的時候,他頓時愣住。
氤氳的水霧之中,一座漢白玉的石臺從水中鑽出,像是浮起在水面上的島嶼。
漢白玉的石臺上,女子枕着左臂側躺着,白淨俏麗的臉上隱約有淚痕,看上去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烏黑的髮絲從她的肩後垂落下來,像是一匹極爲柔滑的黑色綢緞,將她胸前的豐盈遮掩起來,只露出隱隱的一絲,讓人看不真切。
她肌膚光滑如玉,彷彿有瑩潤的微光從她的肌膚中散發出來,那潤澤白皙的肌膚,竟然比漢白玉的石臺要更精美幾分。她安靜睡着,恬靜而美好,只是臉上那淚痕怎麼看怎麼讓拓跋烈心中發緊。
她沒事。
拓跋烈腳步朝後退去,想趁着她還沒有發現他進入房間便離開,可是,他的腳步卻像是被粘住了一般。
除了雙腳,還有眼睛。除了眼睛,還有他的心神。
他的眼睛,他的身體,他的心臟……都落在了那個靜靜躺着,毫無所覺的女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瘋狂的渴望着她,叫囂着想要佔有她。
拓跋烈雙手握拳,一雙鳳眸倏地變得暗沉無比。
呼吸沉重得像是鐵匠鋪的風箱,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狂躁,就連呼吸出來的空氣都帶着滾燙的熱氣。熾烈的慾望在他素來清冷的眼中涌動沸騰,和理智短兵相接,安靜而激烈的廝殺着。
最終,他死死的閉上眼睛。
深深呼吸一口氣,毅然的轉身,將這一室春光緊緊的鎖在房中。
不覺間,已經日落西山。
姬清從睡夢之中醒來的時候,感覺到雙足傳來的溫熱感覺,先是驚詫了一下,然後看到自己還在溫泉室中,這才緩緩的放下吊着的心臟。
泡得夠久了,也不知道某人有沒有擔心她。
姬清從石臺之上下來,走出溫泉池,站在岸邊將身上細細的擦乾淨,換上了一套逐鳳戒之中拿出來的乾淨衣衫。
有一個空間戒指當真是方便,有個什麼意外的話,不至於手忙腳亂的。
打開房門,外面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姬清皺了皺眉,“阿烈,你怎麼沒有穿上衣服?”
深秋時節,風寒露重的,難道他就這麼赤裸着上身,在外面站了這麼久?
聽到身後的聲音,拓跋烈回身問道,“你醒了?”
“嗯?”姬清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睡着了?”
難道是他進過房中?
姬清倏地臉上發燙,眼中浮上羞怯窘迫的情緒。她在裡面睡着,身無寸縷,若是拓跋烈進過房中,豈不是將她看了一個徹徹底底?
還有。
如果他看到了那一副場景,難道沒有對她做什麼?
姬清懷疑的看着拓跋烈,“你有沒有對我做什麼?”
“沒有。”拓跋烈認真回答。
“當真沒有?”
“沒有。”
姬清放心下來。
這男人雖然有時候小心眼了一點,喜怒無常了一點,但是說話卻很真實可靠,不會對她撒謊,他若是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
不過,就在姬清放心下來的時候,某人又淡淡補充了一句,“但,我很想對你做點什麼。現在可以嗎?”
姬清,“……”
她可以當做沒有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