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樹影在夜風之中簌簌作響,反倒襯得山林更加清幽。
此時天色還沒有一點天亮的跡象,只是天邊那一輪下弦月卻下滑了許多,漸漸快要消失在夜空中一般。想來從午夜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了,再有小半個時辰便會天亮。
還沒有天亮,貿然去食金蟻山谷打擾也有些於禮不合,若是被蟻后認爲他們是偷襲者,那便更加不好了。
“我們先在原地休息一陣,養足精神準備明日的食金蟻山谷之行。”看了看天色,拓跋烈沉聲開口,“等到天色一亮,便進入食金蟻山谷和蟻后談判。”
“阿烈,我建議可以在食金蟻山谷附近佈置一重陣法,或者……我帶着煉製的玉簡陣法進入其中。”蘇言開口說道,“雖則蟻后擁有不輸人類的靈智,但卻不知道性情好歹,我們還是要防備着一手。”
“不是有紫狐嗎?”拓跋連雲問道。
“多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蘇言清淺笑道。
他性格素來謹慎冷靜,不習慣將自己的安危完全交到別人的手中。再說有時候事情瞬息萬變,再強大的人也有漏算的時候,紫狐也不一定就一點差錯也不會出。
自己也做一些準備,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他們至少還有自救的可能。
“你打算煉製什麼陣法?”姬清好奇問道。
“我們辰時再進食金蟻山谷,如何?”蘇言看向拓跋烈問道,又解釋自己這樣建議的原因,“若是辰時再進入山谷的話,我便有充足的時間能煉製出一個防禦陣法,一個攻擊陣法。”
拓跋烈略一思忖,頷首,“可以。”
“我打算煉製的是天機八卦鏡上的陣法。”蘇言轉眸迎上姬清好奇的眸光,耐心解釋道,“我已經將天機八卦鏡煉化了六個卦象,五五卦象組合可以組成一個名爲風火雷陣的殺陣,算得上的風火陣的進階陣法。至於防禦陣法名爲護靈陣,則是六六卦象組合起來的唯一陣法,也是我現在所能使用出來的,最強大的陣法。”
“最強大的陣法?”姬清乾淨黑亮的杏眸看向蘇言,下意識的問道,“強大到什麼程度?”
蘇言開口,“只要我不死,你們都不會死。”
“那我能用出這個陣法嗎?”
蘇言,“……”
“我不能?”姬清又問道。
她剛想內視丹田,溝通丹田之中的天機八卦鏡看一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使用出護靈陣,卻又聽得蘇言清冷的聲音響起,“你用不了。”
“爲什麼?”她擡眸看過去。
“我煉化的卦象你能使用,但若沒有將卦象理解透徹的話,那些高階陣法用出來還是很勉強。”停頓了少許,蘇言微微皺眉,清雋的黑眸看向姬清,“我建議你循序漸進地理解陣法,先從單個卦象演變出來的陣法開始研究,這不會操之過急也能讓你穩打穩紮地掌握。”
“那豈不是需要很多的時間?”
“時間……”蘇言淡然一笑,“是。”
垂眸斂目,他將眼中那一抹深刻的悵然很好的掩蓋在眼睛深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我對陣法向來沒有什麼研究,也不是很感興趣……看來我將天機八卦鏡給你是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不然留在我這兒可真的算得上是明珠蒙塵了。”姬清嘆了一口氣,“原本還想幫上一點忙的,看來我是幫不上了。明日的食金蟻山谷一行,煉製陣法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還有我,還有我!”紫狐不甘寂寞地跳起來,“小紫也很厲害的!”
“是是是……”姬清伸手戳了戳紫狐的小腦袋,嗔怪地說道,“若是明日蟻后要吃了我們,我就將你丟到蟻后的嘴邊,讓厲害的小紫去填飽蟻后的肚子。”
“天啊,主人真壞!”紫狐怪叫一聲,從姬清的腳邊飛快溜到了拓跋烈的身後,憤憤說道,“還是男主人最棒了,纔不會和主人這麼過河拆橋,殘害無辜呢!”
“我不會?”拓跋烈垂眸看着蹲在腳邊的小傢伙,淡淡反問道,“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紫狐,“……”
“你主人想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她若是殺人,我一定幫着放火。”
紫狐,“……”
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紫狐突然覺得還沒有見面的蟻后多半纔是那個善良可愛的人,至少……蟻后也喜歡美食呢!
至於主人和男主人……
哼!
都是壞人!
……
“我去撿一些枯枝過來。”北堂越朝着夜色之中走去。
“我跟你一起。”拓跋連雲連忙跟上去。
一個人在地域之中行走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險,甚至遭遇到其他修煉者的伏擊,兩個人的話總會叫背地裡的那些人掂量掂量,也更加安全。
不過片刻,拓跋連雲和北堂越將火堆給燃了起來。
溫暖的篝火將夜色驅散了一些,火光照亮了樹下的幾米範圍,卻也讓更遠處的夜色顯得更深了一些。
“忙活了一晚上,咱們坐下來休息一下吧。”姬清招呼着幾人,又對蘇言說道,“你要煉製陣法玉簡,我給你準備一張書桌,還有兩盞燈,你覺得行不行?”
作爲五人中唯一的一個女子,姬清自然擔負起照顧幾人,以及打理生活的一些瑣碎事情。
“行。”蘇言點了點頭,又說道,“我要煉製陣法,反正也沒有時間休息,今夜便由我來守夜,你們幾人都好好休息,爲明日做準備。”
“也好。”姬清點了點頭。
雖然是在山林之中將就一晚,姬清也沒有席地而坐的打算,再說逐鳳戒中帶着不少用具,也不用非得委屈自己。
從逐鳳戒中取出了三張矮榻和幾牀薄薄的毯子,姬清將四張矮榻擺放在樹下,她和拓跋烈用一張,其他三個大男人一人用一張。
因爲蘇言要煉製陣法,她特意在蘇言的矮榻旁邊準備了一張寬大的書桌。因爲地面不平整,她又調整了一番,直到桌子用手推了推也不會輕易晃動之後,這才滿意地走回到自己的矮榻邊上,脫了鞋子坐上矮榻。
和幾個大男人相處久了,又被厚臉皮的拓跋烈鍥而不捨、潛移默化地改變着,姬清現在也少了許多羞澀,和拓跋烈在人前的親近也變得自然而然起來。
至少,若是以前的她,一定害羞得會堅持五人一人睡一張矮榻,哪怕在別人看來只是掩耳盜鈴。
而現在的她依偎在拓跋烈的懷中,雙手下意識地抓着拓跋烈的衣襟,側臉貼在他寬厚健碩的胸膛上,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已經快要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剛纔去偷襲人搶奪玉牌是很興奮不說,可興奮過後也有些睏倦了。只是姬清有一些認牀,如今又是幕天席地一般地睡在山林之中,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穩。
看着姬清纖長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卻不肯老老實實閉上眼睛睡過去的樣子,拓跋烈低笑出聲。
“怎麼不睡?”他低聲問道,“有我守着你,你還擔心什麼?”
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傳到耳中,姬清迷糊的神智清醒了一顆,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認牀。”
有些睏倦,她說出這兩個字都覺得艱難。
“嬌氣。”拓跋烈淡淡評價。
他還以爲她是在警惕着有可能的危險,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原因,高估她了。
“哼。”姬清不開心了,睜開一條眼縫,伸手在拓跋烈胸膛上掐了一把,懶懶地埋怨道,“……怪你。”
拓跋烈,“……”
這和他有關係?
不過,沉默了半晌,他還是開口,“好,怪我。”
跟女人計較,不是大男人的作風。
“噗嗤!”聽着男人聲音中太過明顯的不解和妥協,姬清忍不住笑出聲來,睡意都散去了一些,笑着無賴說道,“對,就怪你。”
她以前也沒有認牀這個毛病,或者說是不能有,現在變得這麼嬌氣,多半還是某個人給寵出來的。
以前堅強是因爲沒有不堅強的理由,現在嬌氣是因爲有一個寵她入骨的他。
想到這裡,姬清脣邊揚開清甜的笑意。
在拓跋烈的胸膛上蹭了蹭,她伸手環住了他精悍的腰際,滿足地低低嘆息,“有你在真好。”
“那是自然。被我寵愛,是你最大的幸運。”拓跋烈愉悅又得意地揚眉,雙眸亮若星辰。
這男人……
姬清看向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臉。
暖色的火光將他冷峻堅毅的臉染上一層淡淡柔光,他湛黑溫柔的鳳眸凝視着她,那雙深邃又沉靜的眼中彷彿包含着整個夜空,倒影他眼中不停躍動的火光便是夜空中閃爍不停的星子,絢爛又璀璨。
而她被他看入眼中,雖然在他的懷中,卻像是徜徉在星空之中一般。
靜謐又寧和。
他就像是她的全世界。
伸手撫上拓跋烈英俊的側臉,看着他脣邊勾起的淺淺魅惑笑意,姬清心中突地涌起一個衝動。她飛快地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發現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裡,頓時飛快撐起身子朝着拓跋烈的脣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