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一擊雖然因爲莫知鴻的開口,失去了最佳的效果,但和莫知鴻與極光的默契不同,雷神作出反應的時間要明顯慢上半拍,加之極光突如其來的撲倒姿勢給他帶來的困惑,這次打擊也全然不像張正柯和京北坤所料一般,沒有半點收穫。
戒指間的細線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便拉在了雷神腰肋附近,本着兩人原來的目的,準備將這變異的附體替身連帶着本體一分爲二。
可驚覺不對的雷神,終歸屬於自稱爲神級的人物,雖臨鉅變,卻亂而不驚,叉出一臂於腰間,橫擋在細線間,若遊絲的電弧便攀附這本不導電之物上,如遊蛇一般向兩邊人爬去。
細線切甲入肉後,雷神再一觀察電弧的移動速度,便又重新作出了取捨,以臂做盾,由電轉磁,眨眼間就將整個人倒吸了起來,以斷臂爲代價,躲過了腰斬之憂。
襲擊方過,由雷神血肉之軀傳過的電蛇,便飛咬在京北坤和張正柯指間,兩人便如遭巨木橫撞,渾身一震,飛向了兩邊。
而兩人的高下,也在這打擊之後,立即顯了出來。
京北坤這一手手段也使用多年,出手後的臨變舉動,也是花樣繁多。在遭遇打擊之前,他便用術氣,硬生生震斷了自己戴戒指的手指,利用慣性將自己甩向前方。
雖然這樣的犧牲,仍未讓他躲開雷神的反擊,可所遇電擊,也就只是空氣中傳導的強大電力而已。所以在被撞之後,他尚能一個翻滾躍在其他的地方。
反觀張正柯,雖然也瞭解曾經的對手擁有何種武器,可那畢竟不是自己的手段,在斷雷神之臂後,也沒有及時做出反應,所遇電擊,多半都是通過戒指直接傳到臂膀之上。被震飛的同時,張正柯戴着戒指的整隻手,已然變成了一截黑色木棍,手掌只剩焦黑一團,五指全然不見蹤影。整個人也被電麻在了一邊,那還有換位的氣力。
不過此時,躲與不躲,已顯得不足輕重。
反擊之後的雷神,也沒有再乘勝追擊,短暫的失神之後,揚手一擡便在身邊佈下了數十道直衝天際的電柱,將自己牢牢的護在中間。
最先撲上去龍騎士,剛好碰上這電柱如春筍拔地而起之時,連人帶獸被頂了近半百米,被高高的甩了出去,直接被彈到了遠處的林中。
五噸有餘的龍獸斜斜的消失在林中,帶着一路枝殘葉斷的嘈雜聲呼嘯而去,讓其餘幾個龍騎士再不敢仗着龍獸皮粗肉厚硬闖上前。
撿起斷臂,雷神直接放置於臂膀斷口截面,那些仍舊沒有從手臂散去的電弧,在斷臂截面拉出瞭如同經脈般的電絲,隨着雷神將斷臂合攏雷甲復原,整個手臂又像毫髮無傷一般,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
只可惜這自然系的變異替身,終歸沒有莫知鴻饕餮般的能力。雷神嘗試着重新握緊手臂,卻只見指尖的抽搐,不再能見其它動作。
這讓他暴怒結果,也讓看着心驚肉跳的衆人,暗中鬆了一口氣。
“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類。”雷神這話出口,便若整個心肺震顫出的音符,受到重創的他雙目中再沒有了任何人的影子,全然被自己身上的光芒所佔據。
雷神身上,再沒有了暗紅的雷光甲,盔甲因爲強大的電力,全變成了白色,唯一黯淡的,便是那隻被張正柯和京北坤截斷的手臂。
見此情景,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瞟了莫知鴻一眼。京北坤更是直接,完全無視正在變身的雷神,單膝跪地滿臉憤概,斷去一指的手衝着莫知鴻不停的招呼,彷彿成了雷神的跟班。
“夥計,你似乎做錯了。”就連剛剛避過攻擊的極光,也沉聲道:“現在可能沒人能活着了。”
“我的錯誤,我來彌補。”一個個神帶語意的眼神,讓莫知鴻惶然,而極光的最後一句,讓他頓時心冷,冰冷的回答便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應聲之時,極光身邊,再沒了莫知鴻的身影。
“若我是他,我也會這麼做。”杜靈威剛移到莫知鴻身邊,便聽見極光的悵然之語,怒瞪了極光一眼,甩言道:“他交心於你,你又可曾把他當作過夥伴?”
極光渾身一震,緊跟着杜靈威的身影,隨着莫知鴻撲了上去。
“都去死!”
三人的飛撲已經再無用處,雷神勾拳空擊地面,白熱的電光也隨着這一次次的空擊,從雷神的身上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頭上腳下憑空而生的霹靂雷霆。
一拳擊下,附近每個所有人便被雷電一次重劈,交錯的電弧上擊下撞,一層層撥開每個武者的防護,直接將上萬伏特的強大電流送如人體內。每個人均是全身**避無可避,只能讓每一擊都落在自己身上,苦不堪言。
紫色的電光,在產生強磁的每個人身上落下,然後霹得雷光飛閃,重新變成白熾,便如把這些武者的生命,催出了最後的禮花。更讓圍攻者難耐的是,這種本可以直接擊暈自己的雷擊,此刻卻沒了這般效果,只能讓自己苦苦忍受着無法形容的痛苦。
如此之時,也只有用饕餮能力不住抵消電磁衝擊的莫知鴻,能頂着雷電的上下夾擊,拖着沉重的步子重踏上前。
然而,這一切的努力,也只是徒勞的掙扎。
雷神不甩莫知鴻半眼,衝着踏步聲響起的方向,直接一揮手,一記暴雷便如張着血盆巨口的怒蟒,衝着莫知鴻的腹部咬去。
洞穿,騰空而出。
怒蟒帶着一身的黑色扭身而出後,莫知鴻的身軀頓然空出了一個可見其後的空洞,焦黑的燒灼之處,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只是飄飛着不少黑色的片裝物。
這痛苦,怎比得上心中的憤然,莫知鴻如渾然未覺一般,又邁動起沉重的步伐。
雷神單手繼續凌空擊地,不停的盤剝着這些螻蟻們的最後掙扎之力,另一手平擡準備,又是一記電蟒繞於掌中,竟是未發其勢已具獸形。
忽然間彷彿感覺到什麼一般,雷神整個身子一凝,驟停了瞬間擊打地面,猛的將身上的一次電力敲在了自己腦袋上,雷神方纔又將幾乎散亂的電蟒重新聚形,準確無誤的發向了莫知鴻。
巨蟒張口,此次卻不再是隻取莫知鴻腹部。上下顎一張,電蟒之頭,幾乎可以完全包裹住莫知鴻全身,以前一擊的結果估計,此次若威力同樣,便可直接將莫知鴻抹殺於世間。
結束了嗎?
莫知鴻淡然笑對,穩健的又踏下向前的一步,心中沒有怯懦。也只有在這生死懸於一線之時,他才能感覺到,自己依舊是那個凜然無懼的漢子。
電蟒巨口撲面而來,讓莫知鴻的眼中再無他物,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發茬和汗毛,因爲電磁的效應全部立了起來的異樣。
可便在與這強悍力量接觸之前,莫知鴻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張開雙臂幾乎呈一個十字狀的黑影,卻因爲由肩膀出生出的兩片羽翼,變成了不規則的圖案。
“我可以道歉嗎?”極光的笑容,在身後白熾的電蟒輝映下,變得聖潔無比。一雙又變得潔白的羽翼,和若聖光般的電光,幾乎將他裝點成了一個天使。
“可……”這聖潔便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莫知鴻還沒來得及將一個笑容回報給極光,眼前的黑影便又重新化作了鋪天蓋地的熾白。
“嘭”由臂膀開始的衝撞力,帶着響聲將莫知鴻撞飛在一邊。
來不及擋住莫知鴻身前的杜靈威,只能艱難的催動着,因抗性卓著尚能動彈的喬喬,使其靠在莫知鴻身前。
至於方纔的撞擊,則完全是無心而成。轟擊在兩人身上的雷電產生了不同的電花,產生了足以將靠近的兩人相互推開的磁性,體重較輕的莫知鴻,自然是像被撞一般彈飛了出去。
“吼”龍獸吶喊壓住了一切聲音,響徹於戰場之中。
雖然將極光化爲灰飛的電蟒,已然消退了不少,可轟在龍獸身上,仍舊可以削皮去骨,疼痛難耐的喬喬甚至沒有通過杜靈威的允許,便直接從身上催出了無數不成規格的長刺,幾乎變成了一個海膽。
通電的骨刺,也在生出的同時繞滿了電花,像極了聖誕樹上的禮燈。但這好歹也算減輕了間接轟在杜靈威身上的電流,只是把英勇的騎士,給電暈了過去而已。
全都將注意力放在自身痛苦的學員,和只顧用力敲錘地面的雷神,都沒有注意到,被撞在一邊的莫知鴻,已然發生了一些極細微的變化。他們也沒有注意到,在極光消失的不遠處,同樣出現了淡淡的黑影。
“殺,殺,殺。”直到由心臟處傳入大腦的獸性吶喊,震得每個人都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身臨何處,便是雷神,也停下了動作。
所有能有所動作的人,都轉動着目光,看着那黑影逐漸構成人形。黑影成形,赫然是一個替身的樣子,只是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誰的替身。
替身目光呆滯,同身子一般顏色的瞳孔中沒有任何人的影子,像是一泓被污染的黝黑汪洋。消瘦的身形上,黑色的肌膚有深有淺,細看上去,卻是粗細不一的斑馬紋。
蹲身馬步的替身,直視前方的雙眼雖然沒有任何目標,但濃重的殺氣,讓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認爲,它把自己當作了敵人。那敲響在心尖的殺意,正是從替身的身上散發出來。
相比消瘦的身軀而言,替身手中的武器就有些讓人瞠目。
一柄半個身長的巨刀握於右手,前帶一瓦類似三尖兩刃刀般的側弧,呈半月形貼於武器前方,發出錚錚的顫音,便像正在渴望殺戮的奇獸一般。
一米有餘長劍握於左手,但卻奇細無比,若不是主人拿劍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劍身就彷彿從空氣中消失一般。這長劍的兩側,也在不停的帶起整整邪風,仔細看去,卻是兩柄略短些許的長劍,不停的從主劍側面彈開,又重新合攏。
“殺。”開啓嘴脣的替身,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所有人看着它的人,都彷彿聽見了替身的話音。
替身就近衝向了一個目瞪口呆的龍騎士,敏捷的便像疾風一般,臨近龍騎士身前,忽然翻身一躍,跳了足有10米的高度。替身整個身子窩成一團,將帶弧刀直接踩在腳下,藉助下落的重力勢能,直接朝着龍騎士當頭劈下。
剛剛從雷電中緩過勁來的龍騎士,哪有敏捷可言,一時手慢,便再躲不開替身的刀刃。而手中沒有武器的他,又無法隔擋這不知爲何物的利器,只能窘迫的擡起一臂,以期望得一個緩和之機。
一個眨眼,那龍騎士便被替身當頭斬下。
被獸血淋了個通透的替身身上,沒有掛上一點紅色,一如剛纔一般漆黑。落地之後,替身似乎並不滿意龍騎士被一分爲二,三叉劍配合着帶弧刀左右揮舞,將龍騎士大卸數塊,讓因此舉飆飛出來的鮮血,繼續淋遍全身。
如此的血腥場面,又怎麼是身爲天都精英小隊成員所能承受的場面。
縱然正副隊長可以處變不驚,可剛纔便在雷神反擊下體會到無力感覺的驕子們,又哪能再壓下逐漸泛起的恐懼,竟是連兩個同爲一隊的龍騎士,也忘記了攻擊,甚至是控着龍獸後退幾步,試圖遠離這瘋狂的一幕。
便也在這恐懼之中,沒有人發現,替身身上那斑馬紋,又多出了幾條深黑色。
倒是雷神,又在這難得的空暇中,重新蓄積了一身的電力,帶着亮白的盔甲靠前幾步,衝着周圍敵人咆哮道:“你們以爲這樣的場面,能起到什麼效果嗎?”
這神志不清的判斷力,卻沒招致方纔還鬥志昂然的隊員嘲笑,懦弱的念頭,在盡一半人的心中響起:打起來,對打起來。
也正是這吸引注意力的修羅場,讓所有人都忘卻了,再去理會被洞穿腹部的莫知鴻。莫知鴻身上同樣的異樣變化,也在悄無聲息中完成。
綠色泡沫狀的粘稠物,從莫知鴻身上各個部位冒了出來,滾動着在他的身上流淌,向下,或是向上。不住炸裂的氣泡,更是從中冒出被壓縮般的白霧,莫知鴻的身體,便如沸騰的開水一般,響起了輕微的咕嘟聲。
但這微弱的聲音,卻被無名替身切割龍獸的撕裂聲,掩蓋了下去。
而莫知鴻中空的黑色腹部,也在傷處周圍,出現了奇怪的肌肉扭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被電焦的肉塊中鑽出一般。
莫知鴻的腳下的草地,也在悄然的發生一些奇異的改變。綠黃交替的色彩,一直出現在莫知鴻的附近。直至由莫知鴻腳下開始,出現一個渾然天成的無草圈界。
這一地之上,就如從未生出一根雜草般,只剩暗黃的土壤。
流淌的綠色粘膜,逐漸在莫知鴻身上構成了一個整體,莫知鴻在幾個呼吸的功夫,變成了一個粘着綠泥的怪物。
而那終歸沒有鑽出東西的傷處,也被由上拉下的綠泥覆蓋。也不知是被填滿還是掩蓋,總之在他身上,再看不見傷口。
綠色在無名替身完成血浴之前褪去,莫知鴻的身上再無一絲異樣,沒有一個人能通過視覺察覺,一層無色的薄膜,已經覆蓋在莫知鴻的身上。這薄甲不單只是無色,甚至擋住了莫知鴻腹部的巨傷。讓人再難以知道,究竟莫知鴻是已然傷愈,還是重傷依舊。
這薄膜之甲,頃刻間覆蓋了莫知鴻全身。也就只有雙目,不在它的保護範圍。
而莫知鴻的雙目,也是現在唯一能在外觀處發現不同的地方。
綠色的六芒星,在其中一隻眼中出現。若是有意外發現者做出比較,會驚訝的發現,這六芒星和雷神眼中,大小竟是完全一致。不同的只是,莫知鴻的眼中,依舊看得見黑白分明的瞳孔。
而若是莫知鴻,此刻能內視自己的經脈,就會驚訝的發現,埋於體內的各種藤蔓種子,早已生根發芽,卻沒有破肉而出,而是僅僅生出異於體態的細長的根莖,護在自己每一動脈主脈周圍。就如同雷神方纔豎在周圍的電柱一般,在每一動脈的周圍,駐起了不知是否牢固的屏障。
而同樣的問題是,此刻的莫知鴻,是否是之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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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夠昨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