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聽得一衆不知那烏雲底細的道門中人心灰若死,只有那秦蘭青白着小臉,神態倔強地問道:“難道真的沒辦法了麼?星君!”饕餮豬妖默然,它雖神通蓋世,可面對那千妖萬鬼鎖魂陣裡的那些鬼怪陰魂來還是不如的,畢竟那數量太過駭人,而且被至寶煉製了上千年之久久,那十數萬的鬼怪陰魂早已不是普通的妖鬼了,其中變化自然不是自己能明白的,畢竟自己也只是聽說過這個傳說中無比可怕的陣法。
“大家如不願走,就站到老豬我身邊,雖我無力對付那千妖萬鬼,但尚可保大家平安。”饕餮豬妖見那烏雲漸漸逼近衆人所處之地,連忙開口到。
青城觀主,玉清菴菴主只猶豫片刻便首先走了過去,他們一動,門上的十數名弟子也自然更了過去。可龍虎山巡遊堂的衆弟子卻一個未動,只拿眼看着秦蘭。秦蘭臉色數變,終於高聲叫到;“巡遊堂弟子全部到星君身邊。”
衆弟子這才靠去了饕餮豬妖身邊,饕餮豬妖冷眼旁觀,見那張慕一和秦蘭都無靠近自己的意思,不由再嘆一聲:“兩位何必如此,這乃天劫,已非人力可挽回了。”
秦蘭也不答話,只學那張慕一一般眼光緊緊地跟隨着天上漸漸擴張過來的烏雲,手中已捏起了指訣,一把從未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寶劍也掏了出來,握於手中,竟是要出手的模樣。
而病房中,失去神智懸浮半空中的我此刻突然身體一震,頭朝上仰,嘴巴大張。就見天上籠罩整個蓮城的烏雲頓時急速收縮,烏雲中羣妖嘶吼,萬鬼哀號,一片世界末日的模樣。只是數十秒間,烏雲就在我頭頂上的天空中凝聚成了一個漆黑無比的球體,緊接着一道漆黑如墨凝如固體的柱狀黑氣猛地朝我轟擊而下,轟聲灌入了我的口中。
我的身體隨着那黑氣的進入逐漸膨脹了起來,渾身已快失去了人形。無數惡鬼和妖物在我體內來回衝撞,就見我皮膚上無時不刻地凸現出一個個怪異地臉,似欲掙扎出我的體內,卻又迅速被其他的臉替代了位置。
那黑氣來的是如此猛烈,整個曾經籠罩蓮城的烏雲凝聚成的黑球只是在短短數十秒就全數轟進我口中,入我身體。天空中竟是一片深邃,再無半點異常,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我的身體轟然掉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這樣猛烈的撞擊,我卻依舊處於昏迷中,就那樣靜靜躺在地上。
一種未知的命運來到了,而我卻絲毫不知……
饕餮豬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晴朗的夏日夜空,繁星點點,明月交輝,哪兒還見得半點烏雲!其他衆人也同樣被驚得呆住了:沒了?那恐怖的烏雲,號稱有十數萬妖魔鬼怪在內的烏雲——沒了?!!
良久,又是秦蘭先回過神來問到:“星君,那千妖萬鬼鎖魂陣去哪兒了?”饕餮豬妖忽然啪地給了自己腦袋上一巴掌,呆呆地說到:“沒了?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木然……一切都是饕餮豬妖說的,可現在它自己都不知發生了何事,那還問個屁啊!幾個道門弟子甚至忍不住在心裡朝那豬頭比出了中指:靠,什麼星君,剛纔說得都快被你嚇死了,結果現在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你簡直就是在瞎唬爛嘛!
“莫非?是有人收了它?不可能啊!什麼術法能有如此神通,可盡收十數萬惡鬼兇妖?!!”饕餮豬妖自問到。
張慕一卻終於鬆了口氣,呼地一聲就掉了下去,剛纔差點就崩潰的神經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心裡想到:祖師爺保佑!以後打死我也不來蓮城公幹,太他媽的嚇人了!
接着咚聲倒地,嚇得巡遊堂的衆人驚叫起來:“師兄!”“師叔!”“快啊,師叔暈過去啦!”
頓時蓮城龍虎山巡遊堂裡又是一片忙亂……
一縷曙光出現在蓮城的天空,往日灰暗陰沉總是灰塵朦朦的天空今天難得的一片碧藍的晴朗,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感覺。
我醒來時耳朵邊是忙亂而嘈雜的聲音,就象耳邊有一個農貿市場一般。我定睛一看,就見一個醫生正拿在一把油槍?
Shit!你想幹嘛!!!我大叫了起來。
衆多白衣天使頓時木然,猛地數道視線轉到了我的臉上,我尚自不覺的說到:“你們這是幹嘛?好吵!”這時一個護士語氣猶豫地說:“那還搶救不?”
醫生聞言搖頭:“改全身檢查。”
檢查?我的眼睛往下面看了過去,終於在住進醫院後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身體:“亞麥得!”
我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能讓我這樣的,只有我那身體——它沒復原!一片血黑模糊色彩斑斕的東西撞進我的眼簾,我無法保持清醒,所以選擇了暈倒。
半月後,心喪若死的我提前出院回家。不知爲何,雖然我被燒的如此之慘,但醫生們卻很驚訝我的恢復速度,至少我沒有出現最危險的感染,除了那扭曲模糊如鬼魅的全身皮膚,我的身體卻健康無比,這也是我半月就出院的原因。
住那兒也是費錢,植皮手術遙遙無期,還要等配型成功纔可以設計手術方案,再來纔是安排手術。
我不想住那兒,又費錢還讓我心情無比難受,看着那些白衣服的傢伙,就象在隨時提醒我自己是個病人,而且是個重病的病人。
或許我真的病了,我是這樣想的。我害怕陽光,害怕白天,害怕看見那些在陽光下燦爛的笑臉,可蓮城最近的天氣晴朗地出奇,已經連續三個星期沒有霧氣了,還經常下上一場痛快淋漓的大雨,讓天空一直保持着那令我討厭的晴朗。
白皮天書靜靜地躺在我的牀下,從上次使用天妖附體符後我就再也沒去動過它。什麼狗屁!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我不想要的偏給我,我需要時卻一點效果沒有!拿它有什麼用?
當時從醫院回來發現老媽把它也帶了回來,我直接一把抓起來就扔到了牀底,再也不想看它一眼。
房間裡沒有鏡子,沒有任何光滑反光的物體,那些東西都被老媽藏了起來。我也懶得去問她,反正我也不想看了,當時那片血紅焦黑夾雜的皮膚已經足夠讓我知道自己的慘樣。
日復一日,我不知自己到底在等什麼。
我就坐在窗前,從那厚厚的窗簾邊拉出一條細細的縫,嫉妒地看着那些自由漫步在陽光下的人們。我吃飯吃的很少,老媽每次拿走我幾乎沒動過的飯都偷偷的抹眼淚。
我知道她在哭,在爲我哭。可我沒辦法去安慰她,因爲我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但依然怪異的是,我居然沒有一點虛弱的意思,我甚至發現自己連續數日不休不眠也依然沒有睏意。或許自己真的成了怪物了吧?!只能躲避在黑暗中生活,見不得一點兒陽光。
一切都是重複的,一切都是麻木的,一切都是……沒有希望的!
直到那一日,直到那一晚。
我坐在窗前,貪婪地看着窗外,那裡有個拉着三輪車賣西瓜的農民,天色已晚,那些比狗的嗅覺還靈敏的蓮城城管已經下班了,所以讓這個農民可以安心地在我家對面的一個小巷口賣他的西瓜。
看着他的笑臉,我發現我很嫉妒。雖然他沒錢,但他可以大方地笑着面對任何一個來買瓜的客人,我不能!我不能面對任何人露出自己的臉。
最近天氣很熱,買瓜的人很多,我就坐在那裡看着那農民賣掉了最後一個西瓜,看他笑着把最後一筆買賣換來的鈔票小心翼翼地塞進了皮帶下的一個小兜裡。
他來的很晚,不然躲不開那些城管。現在已是差五分就晚上十二點了,就在我看着那農民把手從兜裡拿出來時,忽然兩個瘦瘦的男人衝到了他的身邊,其中一個手裡拿着一根棍子,另外一個手中——是一把刀!鋒利無比的水果刀!
這兩人要幹嘛?我疑惑地看着他們,卻見那個拿棍子的傢伙上前一把抓住了那農民的衣領,手就往那農民的腰間掏去。農民說了句:“你們幹嘛?”
手持棍子的人說:“要命就把錢交出來!”我奇怪,那裡離我起碼有40米遠,中間還有很多車輛經過,爲什麼我能聽的那麼清楚?
可惜那些車輛沒一個人下來幫助那農民,反而是另外一個拿刀的男人上去了,我知道這人肯定很緊張,他拿刀的手都在抖。“交出來!不要命了你?老子捅死你!”那拿刀的男人上前才說了一句話就一刀朝農民的腰間捅去。
我的瞳孔瞬間縮了一下,這刀絕對沒留手!
那拿刀的男人竟是使出了渾身力氣地姿勢,一刀就捅進了農民的左腰側,就聽見農民一聲慘叫!
“啊!”那長長地慘號在漫漫長街上回蕩,感覺淒厲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