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巴圖算是追妻道路的成功典範之一,在翼狼族和翼虎族關係如此微妙的時刻,能夠一直這麼厚着臉皮呆在翼虎族裡,忍受各種刁難,真不是一般獸。不過這樣的忍辱負重換來的,就是翼虎族整個部落對他的慢慢改觀,還有貝亞的心動,斯文覺得,這樣一個上進、細心、溫柔、憨厚的獸人,除非是有殺父滅全家這種不共戴天的大仇,否則很難不喜歡。

不管是作爲朋友還是愛人,他都是非常合格的,他也很希望對方能將貝亞娶到手。可惜過了這麼長時間,雖然貝亞都已經心動了,卻還是沒能把人娶到手,他着實有點懷疑他的智商,不過現在笑成這樣,難不成是貝亞同意了?

他的確沒有猜錯,巴圖就是來抱喜訊來的,“斯文,我和貝亞過些日子要舉行儀式了,我想跟你學做火鍋。”

斯文點點頭,“什麼時候舉行伴侶儀式?”

巴圖臉上的笑一直都沒有落過,忙不迭的答道:“十天之後。”

“十天?”斯文吃了一驚,這會兒並不是獵物最肥美的時候,這兩年的動物數量又不算太多,之前纔剛舉行過一次集體婚禮,獵物經過一次小規模的捕殺,現在可不太好在十天內弄那麼多的獵物。族長沒有不知道的道理,既然如此,又怎麼會讓他們的儀式定的這麼倉促,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巴圖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嗯,阿父說早點辦。”

斯文黑線,這其中要是沒有鬼,那他就變成鬼好了,“那你晚上帶着貝亞來我們家吃飯吧,我晚上做火鍋。”

巴圖自然答應了,斯文無語的看着他道了謝以後像旋風一樣離開,嘆了口氣,繼續手中未完成的工作。之前斯文他們帶回來的小麥,斯文只留了兩袋子做種,差不多種了四畝地,一直到快要做飯時,斯文也沒有將草拔完。雖然還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量,但是基本上明天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因爲答應了巴圖要教他做火鍋,所以斯文打算打一隻哼獸,他和雲最喜歡的火鍋,就是哼獸的肋排熬出來的湯底。除了哼獸,斯文還帶了些果子給雲,而且還無意之間發現黃粒果正嫩,煮來吃正好,於是又帶了些黃粒果回去。想當年,嫩玉米是他的最愛,每年玉米能吃的時候,老爺子就會煮給他吃,等他上了高中,還託人給他帶過。

斯文回去的時候,百正變成老虎躺在院子裡,兩隻小老虎正在他身邊跑來跑去,還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雲和米爾則在旁邊看着。斯文一到門口,上一秒還在大老虎身邊跑來跑去的凱科,就撒腿跑了過來,在他腳邊來回的轉圈。斯文被他這個動作弄得滿頭黑線,怎麼看,這個動作都像狗狗,在聯想到他是自己的兒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小老虎被自家啊服務抱了起來,並在阿父的溫柔囑咐下變成了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雖然翼虎族的雄性在變身的時候,身上最少也會有條本體幻化的獸皮裙,但是小幼崽們卻是光溜溜的,只有在十歲以後,纔會有獸皮裙,至於其中道理,誰也不知道。

斯文抱着凱科正親暱着,巴圖已經扛着一隻哞獸進來了,看見已經變成人形的百,有些發愣。他是認識百的,他跟自家阿爸阿父去過好幾次交換日,自己也單獨去過幾次,每次去,部落之間的較量都是他的最愛。百有好幾次是代表虎族上臺的,他一直覺得他的實力很不錯,還曾想跟他較量一下的,可惜,等他上臺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百卻不上臺了。

雖然他認識百,但是百卻不認識他,所以雖然很疑惑,他卻也什麼都沒說,倒是斯文看出來了他的驚訝,解釋道:“這是雲的叔叔的伴侶。”

巴圖恍然大悟,他在翼虎族帶了這麼久,還是知道很多事的,雲不是翼虎族的人這件事,他聽人說起過,所以很快就理解並接受了。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把火鍋學會,按期和貝亞舉行伴侶儀式,斯文也理解他的心情,把人直接帶到了廚房。

和斯文想的一樣,那頭哞獸是他帶過來給斯文的報酬,但是因爲某種原因,貝亞不能來吃飯,巴圖自然要回去陪他吃飯,所以晚上吃飯的,還是斯文一家。關係到伴侶的事情,獸人總是認真無比的,所以斯文只是說了一遍,高度集中的巴圖就已經記得清清楚楚了,理論知曉以後,就是實踐了,這需要一定的經驗,就不在斯文的教授範圍之內。

送走了巴圖以後,斯文一進屋就看到他帶回來的黃粒果其中一個被切成兩半,飽滿的玉米粒在白石的照耀下泛着瑩潤的光澤。雲和米爾正一人拿着一半在大快朵頤,斯文嘴角不由得抽動起來,雖然嫩玉米里生吃是還可以,但是這種吃法也太野生了吧。

看見他進來,雲舉起手中的半個黃粒果,笑着道:“要不要吃?”

斯文搖搖頭,走過去把黃粒果從他手中拿出來,對米爾說道:“叔叔,這東西煮了纔好吃,現在別吃得太多了,小心拉肚子。”

米爾點點頭,把黃粒果放在了桌子上,中午味道極美的飯菜讓他相信斯文在吃上是很有能力,他自然不懷疑他的說話,反而期待無比。看見自己一直心水的黃粒果被放下,一旁正在和小夥伴一起在自家阿父懷裡呆着的博格,立刻伸長了胳膊去抓。

斯文連忙把東西拿走,颳了刮他的小鼻子道:“饞貓,等着,我去給你們做好吃的。”

玉米粒一半被斯文煮了,一半則用來做菜,松仁玉米是斯文前世很喜歡的一道菜,雖然現在沒有松仁,但是單單是玉米和胡蘿蔔也差不多了。除了玉米和胡蘿蔔,還有青椒,青椒是斯文自己種的,開春以後,斯文就開了一塊地出來,種了很多蔬菜。都是地球上常見的菜,這些以前老爺子都種過,他跟着照看,該知道的都知道,再加上獸世物種幾乎不受時節控制即可成熟的特性,現在長得非常好。

晚餐吃得所有人都心滿意足,特別是博格,他比凱科大上幾個月,基本上的東西都可以吃,除了被限制不讓吃太多以外,小傢伙每一道菜都吃了。凱科卻因爲還是太小,斯文不敢讓他吃太多的肉,強制性的餵了一碗米糊糊,小凱科被米糊糊餵了個半飽,很多東西都沒有吃到,有些不開心,正被自家阿爸抱在懷裡哄着。

經過了這兩頓飯,小博格對這個哥夫喜歡的不得了,可以做出這麼好吃的飯菜,哥夫最棒!特別是那個黃黃的夾着紅紅的一粒一粒的東西,最好吃了,哥夫,下次再做吧!

可惜,斯文並沒有聽到他的心聲,因爲博格現在還不太會說話,除了幾個單音節,所以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而賣萌的動作,斯文表示不太瞭解。身爲博格的阿爸,米爾當然是懂的,但是他卻並不打算幫自家幼崽,於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家伴侶。

於是,在之後的某個時間,百表示了自己要學藝的時候,斯文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身爲一個人,沒有人能拒絕美食的魅力。

米爾和百雖然在這裡見了很多以前沒有見過的場景,吃了很多不知名的好吃頂餓的食物,但是卻一個字也沒有問,但是斯文的心裡卻有了計較。他們兩個不是不想問,而是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雖然各個部落之間現在非常友好,但是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會有哪個部落願意將自己所有的東西暴露出來。況且,現在和睦,不代表永遠和睦,歷史上部落之間的大混戰也不是沒有,甚至有很多部落因此而徹底消失,所以,不該問的,他們絕不會問。

這樣的人讓人在交往的過程中,是沒辦法不喜歡的,更何況,他們還是雲的親人。斯文在前世除了爺爺,就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原身也是父母雙亡沒有親戚,他前後兩世能稱爲親人的,也就是身邊這個年輕的不像樣的叔叔了。他和雲從心裡都是渴望親情的,對於這些東西,相信雲也很想將這些東西的用法什麼的告訴他們,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這個權利,縱然,這些東西是斯文發現的。

這裡並沒有什麼知識產權之類的說法,一種東西一旦上升爲部落的公有,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現他的第一個人,就會失去對這個東西的私有。所以每一個人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不過雖然如此,斯文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只能打算等米爾他們走的時候,弄些小麥什麼的成品給他們,至於土豆這些能看出來的,就弄些粉條之類的加工品好了。

雲知道他的想法後,開心之餘也有些擔心,“這些東西給他們真的可以嗎?”

斯文把在懷裡睡熟的嬰兒凱科放在炕上,蓋上獸皮,把人攬到懷裡道:“這些東西就算給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怎麼做出來的,根本把不用害怕他們會猜出來,我相信族長會同意的。大不了,明天我去問一下族長,等他同意了,我們再開始預備。”

他們雖然有些粉條什麼的,但是要給米爾他們的話,就有些少了,還要再做一些。

斯文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族長家裡詢問了,族長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們,這些東西也不是絕對的就要我在他們手中不外傳,而是需要些時間有選擇的傳播。單是給他們一家一些成品,族長覺得還是很保險的,而且他相信斯文不會做對翼虎族不利的事情。

剩下的三分之二雜草在斯文一天的辛勤努力之下全部被清光了,太陽還留在地面一半的時候,斯文帶着今天的獵物回家了。一進家門,就聽到屋裡傳來的笑聲,夾雜着嬰兒軟軟嫩嫩的喊叫聲,因爲努力而微微有些的疲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把獵物放到井邊剝皮處理,剛把皮剝下來,就感覺有人來了,轉頭一看,居然是培根。

“你怎麼在這兒?”斯文驚訝的問道。

培根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站在不遠處道:“萊利在家裡只有他一個,吵得厲害,幾個孩子湊在一起會好一些,而且,你這裡不是有很多好玩的,能讓他安靜玩很久。”

斯文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他會那麼問,就是爲了今天的探訪做準備來着,不過來了也好,小凱科和小博格都是雄性,來個小雌性調劑一下也不錯。而且雲和吉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好朋友之間一定有不少話要說。

晚飯是斯文和培根、百一起做的,說起來,斯文雖然菜做的很不錯,但是烤肉的技術在三人組中是最差的,最好的是培根,所以一般聚餐的時候,培根都是負責烤肉的。至於百,斯文有心把麪粉什麼的給他們帶一點,自然是要告訴他怎麼做,雖然百很沉默,不過斯文覺得他的學習能力還是很好的。

米爾和吉也相處的很好,三個雌性之間的關係非常融洽,三個孩子更是都變成了娃娃,也許是雌性對雄性天生具有吸引力,凱科還看不出來,博格卻對這個比自己小几個月的漂亮小雌性很是維護。不過到底是太小,雌性對於雄性的重要性還不是特別清楚,所以最維護的,還是凱科這個小侄子。

僅僅是一頓飯的功夫,三個家庭就結下了比較深厚的友誼,相處什麼的非常融洽,讓斯文不由得感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

在這裡住了五六天以後,米爾一家就打算回去了,百家裡還有一個阿父,他是他阿爸和阿父一百一十歲的時候纔有的,他現在也有五六十歲了。按照獸世的壽命,不管怎麼算,他的阿父都已經很老了,百的阿爸前年纔去世,老人對於自己的伴侶很是思念,唯一能讓他有些慰藉的,就是博格這隻小老虎了。

雖然在這裡住着很舒服,但是他們還是很惦記阿父的,斯文自然不會阻止,空巢老人在現代就是一個非常熱的話題,他當年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非常惦記獨自在家的爺爺。因爲時間太短,斯文他們並沒有做出多少粉條,只好去找培根和奧格借了一些,還把菌菇、玉米麪、白麪、白粉給他們收拾了些。本來雲還打算給他們帶幾條白棉被的,但是被斯文阻止了,原本米爾他們在交換日上就換了不少東西,棉被什麼的,等他們去虎族的時候帶給他們也可以。

等到秋季的時候,有了糧食和養殖的動物,存儲食物的擔子並不重,而凱科那時候也已經快一歲了,他想帶着他們父子去虎族轉轉。等到凱科再大一點,種植、養殖都步入正軌以後,就帶着雲在獸世旅遊一下,看看這裡的美好自然。

等到米爾他們大包小包的走了以後,沒過幾天,就到了巴圖和貝亞舉行儀式的日子,由於這是翼虎族這麼多年第一次和翼狼族聯姻,翼狼族來了不少人,甚至連族長都到了。巴圖和貝亞的伴侶儀式,也就成爲了翼虎族幾十年來最熱鬧的一次,但是相對的,巴圖要準備的東西也就多了很多。

斯文也不知道巴圖用了什麼方式,反正他的確在儀式的當天,預備夠了足夠的獵物,做出來的火鍋看起來也很不錯。讓翼狼族的衆人口水流了一地。

翼狼族的族長來這裡,並不是單純的要參加巴圖和貝亞的伴侶儀式,他的主要任務,是來進行外交活動的。翼虎族這段時間的發展他都看在眼裡,不管是發現的任何一種食物,還是養殖、種植、木棉這些關係到部落繁榮的東西,都是翼狼族所心動的。他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翼虎族在這些方面給予一些幫助,當然,這是有條件的。

作爲東西的發現人兼族長智囊之一,又頂着神獸名號的斯文自然被族長叫去了,族長是同意將一些內容透露給翼狼族的。這些東西以前並沒有出現過,或者大家往那方面想不到,但是現在有例子在,花些時間,除了一些太過複雜的粉條這些東西,其他東西還是很容易得到的,所以這會兒跟翼狼族透露一些,既能得到一些好處,又能得到翼狼族的好感,是非常划算的。

斯文對族長的想法非常支持,但是他並不認爲像粉條這些複雜的東西弄不出來,中華五千年的文明裡,很多東西都是普通的百姓發明的。獸世之所以這麼長的時間沒有發現,不過是因爲這裡的人在很多時候並不缺吃的,對事物又沒有什麼太大的追求。一旦這個局面被打破,得到發展是必然的,與其到時候整個翼虎族被當成小器什麼的,還不如現在公開一部分,讓大家都對翼虎族有好感。

所以,原本以爲談判會很難的翼狼族族長,在下午的時候就得到了翼虎族的答覆,他們願意將一部分的食物和養殖、種植技術交給翼狼族,並且提供一定的技術指導。條件是,翼狼族未來二十年因此而獲得的糧食、木棉,都要分十分之一給翼虎族,而且在這期間,翼狼族發現的任何東西,翼虎族都可以無償共享。這個條件在斯文看來,雖然有些苛刻,但卻合情合理。

翼狼族的族長當然也明白,他很快就同意了,在斯文的提議下,這份協議被祭祀用文字記錄了下來,是獸世第一份文字協議。雙方皆大歡喜,晚上在巴圖和貝亞的儀式上,自然都更開心幾分,讓原本就很熱鬧的宴會更加熱鬧起來。

而儀式開始以後,斯文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族長要求巴圖在短時間內倉促的舉行儀式了。

獸世的獸人判斷一個雌性是不是有伴侶靠的是嗅覺,如果這個雌性的身上有其他獸人的氣息,那麼就代表他已經有了伴侶,反之則沒有。而讓雌性沾染上雄性的氣息,就是通過雙方行周公之禮,如果沒有這一步,雌性的身上是不會有雄性的氣息的。

現在很明顯,幾乎每一個獸人臉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有的人甚至還衝着巴圖促狹的笑了笑,因爲貝亞身上已經沾染上了他的氣息,也意味着,這倆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

斯文瞬間明白了族長的心情,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不僅要和另外一個人結成伴侶,還在伴侶儀式沒有舉行的時候就被吃了,是可忍父不可忍。斯文相信,族長更想做的,是將巴圖暴打一頓,沒有這麼做完全是因爲貝亞。既然兒子都已經被吃了,那就儘快把伴侶儀式辦了,省的萬一懷孕,那就糟糕了。

如果是以前,族長完全沒有這種擔心,生育對於所有獸人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斯文和培根這兩對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不由得升起了這種擔憂。於是,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巴圖就被限令在十天後舉行伴侶儀式,如果不是擔心儀式的時候臉上有傷不好看,族長早就出手了。

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巴圖在儀式第二天,就被一直壓抑着怒氣的族長打得鼻青臉腫,有一個對自己怨念頗深,又武力值比較強大的半父,實在是各種受傷。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這傢伙正一臉傻笑的站在祭臺上接受來自半父,也就是族長大人的祝福。

凱科對祭臺上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他正變成小老虎喝祭祀家的小豹子在阿爸阿父的周圍撒歡,吉懷裡的萊利則是伸出白胖胖的藕節一般的雙臂,對着正在撒歡的兩隻啊啊的叫着。

雲窩在斯文的懷裡看着他們,不時的會心一笑,擡頭看見已經變成獸形帶着貝亞呼嘯而去的巴圖,轉頭在斯文的脣上親了一口,感慨的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找一個像你這麼好的獸人,生一個像凱科那樣健康可愛的寶寶,謝謝你。”

斯文沒說話,只是低頭和他深深的交換一個吻,幸運不是雲,而是他纔對,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穿越到這個奇特的異世,萬里迢迢的來到這裡,遇到懷裡這個人,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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