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烤肉

乞力馬紮羅的雪

在被拘留後的第三天,尹涵之就被排除嫌疑無罪釋放了。得知消息之後,所有的大報小報都趕印發文,一時間,尹涵之又成爲街頭巷尾被紛紛討論的焦點人物。

然而蘇氏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因爲高層屢屢爆出醜聞,投資失利、收益縮水,內憂外患之下股價一路狂跌,大家都對這家老牌商業巨頭的未來憂心忡忡。

閔潤爵與何西棠一早就趕到了蘇氏大廈,尹涵之打來的一通電話,讓他們在驚訝之餘更感好奇。

“真不愧是尹涵之,我們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了,你倒自己從裡面出來了!”

兩人進入辦公室的時候,蘇氏的幾位股東剛剛離開,尹涵之則坐在自己的皮椅上抽菸,保持着他一貫具有的笑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不出有一點異樣的地方。彷彿他這幾天不是被拘留進的公安局,而是剛剛從某處旅遊歸來,悠然自得的來根菸解解乏。

“你倒是說說你這是怎麼混過關的。”

尹涵之從皮椅上起身,給他倆一人遞來一支菸,三人相攜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我說我是那老頭子的女婿,給他千八百萬也只是家事,我又沒有從他那裡獲得一點點不正當的利益,他們純粹是抓錯人了。”尹涵之深深吸上一口煙,臉上的笑容裡帶了一種不羈,吐一口煙,他繼續調侃着這件事,“我一坦白,他們自然對我從寬處理了,我還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告訴他們這個市長嗜賭如命,應該再查查他是不是挪用公款。這樣一來,他們忙得不亦樂乎哪管得上我,只能將我放出來了。”

閔潤爵一聽便哈哈大笑起來,何西棠卻將笑容收斂進去,眼神中蒙着一層薄薄的紗縵,將那份深深的疑慮隱藏在後。

“涵之,你這說笑的功力確實越來越像我了。”閔潤爵將煙上的灰燼抖落到菸灰缸中,又用手在尹涵之背上重重拍了一掌,“你能出來,一定花了不少錢吧,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有手腕了!”

“去你的。”尹涵之對閔潤爵的親密舉動全無好感,也重重賞了他一掌。

“涵之,你見過雪喬了嗎?”

一聽何西棠提到沐雪喬的名字,尹涵之的臉色立刻陰鬱了下來,將手中商餘一截的菸頭熄滅之後,他又掏煙點了一支。

“我們三個人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提她?”

冰冷無比的語氣讓閔潤爵都覺得渾身發顫,這個男人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你別火呀,不帶這樣對兄弟的啊!”閔潤爵聽出了尹涵之的不耐煩,他一向不碰煙,今天不停的猛抽已是奇怪,現在不願提起沐雪喬,就更讓人想不通了,“雪喬她也真是可憐,你不在這幾天,她光醫院就去了兩回,現在還在病牀上躺着呢!”

“她——”怎麼了?這句話尹涵之差點脫口說全了,但他還是吞下了後幾個字,使勁的抽着煙。

“她額頭上被刀劃了一個長口子,縫了好幾針,問她是怎麼回事她也不肯說。”

“何西棠,我又沒問你,你說這麼多幹嘛?”

尹涵之語氣嚴厲,眉頭緊緊皺成了“川”字,聽到沐雪喬受傷的那一刻,他的心裡狠狠的疼着。

“涵之,你怎麼回事啊,前一陣子還把她當是寶,現在卻連提都不願意提了?”

尹涵之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對感情反覆無常,一個女人在他的眼裡還不如一瓶酒來得值錢,閔潤爵認爲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給他敲敲警鐘的時候了。

閔潤爵一把奪去尹涵之手中的煙,嚴肅的看着他,“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已經玩膩沐雪喬了,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子的,你總不會這麼無情無義要拋妻棄兒吧!”

話音剛落,尹涵之的助理已經敲門而入,手裡拿了一份厚厚的牛皮紙信封。尹涵之立刻起身去接,迫不及待的撕開了封口,從中取出了厚厚的一沓照片。

他背過身去一張張翻閱,先是仔仔細細看過每一寸的細節,臉色因此越來越陰鬱,繼而不忍注視般快速的跳過去,將厚厚一沓照片於片刻間匆匆瀏覽了一遍。他渾身上下都不停顫抖着,抓住照片的手不斷握緊,直到所有照片都扭曲發皺,他用力一甩,照片像是雪花般紛紛揚揚的降落下來。

“甄雨柔纔是我的未婚妻,我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妻子了?”尹涵之苦笑着面向他們倆,嘴脣一開一合,大腦卻停止了運轉,“你們應該還沒忘記那個女人只是我的情婦吧!呵呵,誰知道她有過多少男人,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涵之,你在胡說些什麼!”

閔潤爵和何西棠都起身想去看看那些照片,尹涵之卻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都坐過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尹涵之用力將兩人拉回了沙發,冰冷的眸子卻看向窗外的街道,悵然若失的臉上多了一種深藏的悲切。

“我將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讓了百分之四十,我現在很缺錢,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尹涵之的母親去世之後,他便同閔潤爵和何西棠共同經營了一家投資公司。雖然初始規模不大,但因三人經營有方,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倒也穩賺不賠,收益頗豐。

“你都已經這麼實施了,現在再告訴我們又有什麼意思,即使我們反對也早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只是我不明白,尹涵之,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閔潤爵怒睜雙眼,氣得只好拍臺子發泄,這個公司是三人的心血,不僅僅是用來掙錢的工具,也象徵着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友情。現在尹涵之說賣就賣,完全不顧及他們的想法,閔潤爵這氣生的也不無道理。

尹涵之面不改色,只是淡漠的看着他大發雷霆。

“這個公司是我們三個人的心血,你不珍惜我們倆乾着急也沒有用。”何西棠拍拍閔潤爵的肩膀,“咱們走吧,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尹涵之了。”

閔潤爵一點頭,跟在何西棠的身後向外走着,兩個人始終不願意看他一眼。

“你們放心,我一有錢,立刻會買回我所有的股份,公司還是我們三個人的!”

尹涵之連忙補上了一句,那兩個人卻充耳不聞,拉開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尹涵之的車停在了沐雪喬所在的醫院門前,拜錢所賜,這些消息通常都會自己長腳跑到他的跟前,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看着醫院門口來來往往擁擠的人流,他的心情也變得同樣煩躁不安。照片上的一幕幕刺痛着他的眼睛,即使只是迅速瀏覽,那些畫面卻始終印刻在腦子裡,無論他怎樣想忘都忘不了。

停在醫院的門外不過是回家時路過而已,根本不是特意要來這裡,更不可能是想去看她!尹涵之的目光隨意掃視着,不斷肯定着心裡的想法。

後面的車輛再不停的按鈴,他的思緒被徹底打亂,舔舔下脣,手一點點握緊方向盤,調轉方向之後迅速駛離。

沒過多久,眼前出現的便是那個叫做家的地方。停放好車子,尹涵之擠出一點笑容,故作輕鬆的走了進去。

這間別墅典雅精緻,比那個小小的房子不知道豪華多少。但打開厚重木門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忽然就沉悶的難受起來。

“少爺,你回來啦!”

張媽穿着圍裙高興的迎了上來,臉上的每一個皺紋中都含着笑意,連忙拉着尹涵之的手臂讓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樂呵呵的去倒茶來。

“涵之,你終於回來了!”

甄雨柔聽見門聲立刻從房間裡出來,一看真是尹涵之回來了,連忙從樓梯上蹦蹦跳跳的跑了下來。

“涵之,你總算回來了!”

甄雨柔趴在他的身上撒嬌,想到這幾天的變故眼淚就不斷落了下來,原本就哭腫的眼睛現在更是又紅又腫起來。

“好了,別哭了。”

尹涵之輕輕拍着她的臉,因爲不斷襲來的頭痛而懶於說話,這幾個字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涵之,我爸爸他現在好不好,他們放了你,能不能把他也放出來?”

尹涵之沒有做聲,閉着眼睛不斷按揉着太陽穴。

“涵之,你說話呀!”甄雨柔不停的推着他,將他的冷漠完全不放在眼裡,“涵之,還有十多天就過年了,你難道要我爸爸呆在牢裡過年嗎?你說話呀!”

張媽將一杯綠茶擱在尹涵之面前的臺子上,她見尹涵之一臉煞白,甄雨柔又糾纏不歇,臉立刻拉了下來,言語裡也充滿了不滿,“我說甄小姐,我們家少爺他剛剛從那鬼地方出來,你就讓他休息會兒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怪我不懂事?”甄雨柔一邊哭着一邊將氣撒在了張媽身上,“你這個人說話好沒分寸,難道就你心疼他,我不心疼嗎?他是我老公,我比誰都愛他!”

甄雨柔看着臺子上的茶杯也礙眼,抓起來將狠命扔了出去,被子摔得粉身碎骨不說,裡面的茶水也是濺的四處都是。

“他愛喝咖啡,你倒這麼一杯綠茶來幹嘛,你是不是存心給我們添堵啊!”

張媽漲紅了臉,甄雨柔的脾氣是說翻臉就翻臉,還絕對不許有人頂撞,否則她這大小姐的脾氣上來,沒人能製得住。

張媽沒辦法,只能將殘局收拾乾淨,又連忙倒了一杯咖啡過來,這件事纔算是了結了。

尹涵之睜開眼睛,看着她們兩人始終沒有說話。直到張媽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他喝了一口咖啡,這纔想要說點什麼。

“涵之,那個張媽整個一老糊塗,你早點把她開除了吧,我看了心裡難受!”

甄雨柔躺在他的懷裡,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味,讓人覺得很安心,一聞便有睡意。

“你是不是想把我也開除了?”

他疲憊的眨眨眼睛,清亮的眼神早被陰霾所覆蓋,烏壓壓的一片黑雲,大片的籠罩住他。

“涵之,你別開玩笑了,我現在好擔心我爸爸。”

“你放心,他不會有什麼事的,頂多被判個十幾二十年,熬一熬也就出來了。”

尹涵之面無表情,話中卻充滿了譏諷,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這件事全然不屑一顧。

甄雨柔卻突然清醒起來,從尹涵之的懷裡逃開,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最終還是帶着怒意宣泄出來。

“尹涵之,這件事不會是你做的手腳吧!你舉報我爸爸拉他下馬,而你被拘留數日只是掩人耳目,現在你無罪釋放了,卻讓我爸爸在牢裡受苦!”

尹涵之瞥她一眼,面對她的無理取鬧只是冷笑笑,然後起身向樓上走去。

“尹涵之,你把話說清楚!”

甄雨柔大呼小叫着,不依不饒的斥責着,尹涵之的身影停了下來,微微側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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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柔,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你爸爸下臺對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