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們進山是爲了找煉藥師非白。”
這個沙啞的聲音是身邊的人發出的。
嫩末微微一怔,這個聲音是面具男的聲音,靜如的夫主!
這個聲音在這這呼嘯肆虐的龍捲風裡並不顯高,甚至就如沙灘上的一粒沙子,瞬間被淹沒。
“煉藥師非白?不認識!”那滅天滅地的龍捲風似有緩沉的趨勢,嫩末覺得就連那些沙石所夾帶的勁氣也沒有一開始凌厲。
“他是陳地最厲害的煉藥師,最近爲了尋藥材進入的九轉八荒,他的徒弟擔憂他的安全,還有一個病人需要他救命。”
“是嗎?陳地最厲害的煉藥師?”飛沙走石的渾厚聲音似帶了笑意一般,就連這龍捲風也似在因笑而輕顫,“定是在我睡着的時候他溜進九轉八荒的。不過有你們在,他也就不敢再溜走,哼!”
這一聲哼,連天地都似在輕顫一般。嫩末只覺得大腦因着這一聲哼而嗡的一下似炸了一般,然後就是直直的墜落。
墜落無底的黑洞中……
眼前明明暗暗的,嫩末覺得渾身後痛,痛的她不想睜眼,可又痛的無法不睜眼。
清醒的時候,嫩末瞅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一時有些無法反應,隨着頭的慢慢扭動,搖曳的火光出現在眼前。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楚,嫩末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堆篝火,以及篝火旁坐着的面具男。
粗粗掃了掃,這應該是個茂密的樹林,樹木不多,草木也不多,不過也不像沙漠一般荒蕪。
嫩末沒動,渾身疼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脖子好似扭了一般,剛剛只是轉了一下就疼的厲害,她沒勇氣擡起頭爬起身子,要是阿慶在就好了,他怎麼也是陳地第一煉藥師的高徒,說不定三秒鐘就能搞定她這一動也不敢動的脖子。
面具男並沒有要搭理嫩末的意思,他獨自在火堆旁轉着自己手中的兔子肉。
嫩末閉眼,她試圖用靈識來查看自己的脖子究竟是怎麼回事?然而這種外傷是無法用靈識查看,更無法使用靈識的運轉來修復。
這個發現使得嫩末很是沮喪,無聲嘆了口氣,嫩末很是糾結的想,若是一會自己想解決人體的三急時該怎麼辦。
“你吃嗎?”烤好肉的面具男頭也不回的問嫩末,似乎他早已知道嫩末清醒的事情。
他的聲音太過嘶啞難聽,在這寂靜的黑夜裡,這突兀的有些恐怖的聲音聲音使得嫩末一驚,擡眼望向面具男的側影。
“不吃!”嫩末回答,此刻餓不是她最大的問題,而且就算她餓也沒法吃。
面具男便不再理會嫩末,他低頭專心的啃着手中的兔肉。
“他們哪裡去了?”嫩末覺得如果自己不說話,兩個人估計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不知道!”面具男嚼完口中的肉纔回應嫩末的話。
“我們這是在哪裡?是九轉荒山的邊緣地帶嗎?”嫩末調整着呼吸再次詢問。
“不知道,應該不是,這像是個迷境。”面具男回答的間隙不忘啃肉。
“迷境?”
嫩末驚訝!
她記得自己看過的那些書裡,其中就有迷境這一解釋,只有熾白高級才能創造迷境,迷境裡的一切看似真實,其實也並不真實,而是根據熾白高級的心思意念變換出的迷境。
驀然的就想起龍捲風裡的那個渾厚的似與龍捲風爲一體的聲音。
那是個熾白高級的武者?所以他纔可以掌控龍捲風,掌控這迷境。
“這陳地還怎麼還會有如此厲害的武者?”嫩末怔怔半晌方纔喃喃出口。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何足爲奇。”雖然是感慨的話,可面具男用嘶啞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出這話,聽在嫩末耳裡更像是諷刺她沒有見識。
嫩末張了張口,半天也沒有說出個話來,她想了想,這裡既然是那個熾白高級的強者所製造出的迷境,那麼阿慶他們應該也是在迷境裡,只是迷境是根據那強者的心思意念而來,可大可小,可多可少,也不知阿慶他們是不是和她在同一迷境。
還有王子皓……
想起沉睡的王子皓,嫩末似不經意般瞟了眼面具男的側顏。
這個人是王子皓的人?還是王子皓的暗棋?
合作者亦或下屬?
連與王子皓交好的千華都不認識面具男,只能說明王子皓狡兔三窟嗎?
也不知是心理緣故還是因爲這迷境裡本就有風,嫩末有點冷,不僅冷,脖子也疼的厲害。她擡手,想自己摸一下脖子處的位置,是外傷亦或只是扭了一下。
“你怎麼了?”似乎聽到了響動,以及嫩末低低的一聲呼,面具男扭頭。
因爲面具男揹着篝火,嫩末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只是垂眸思索着,面具男一定是把她當了拖累了!
“沒事!”嫩末復又擡起眼皮,火光在面具男的身後妖嬈跳躍,一身黑衣連面具都是黑色的面具男雖然盤腿而坐,可乍然一眼看去,嫩末還是微微一僵。
身上就越加冷的厲害。
冷的直打哆嗦。
面具男將手中的烤柔棍子插到火堆邊緣處,起身大步走到嫩末面前蹲下,伸手壓上嫩末的額頭,“怎麼回事?”
嫩末幾乎是反射性的就將面具男的手打了開,“抱歉我不喜同/性接觸。”
不過這一甩手使的力太大,嫩末的脖子因爲這麼一甩更加疼的厲害。
“脖子扭了?”面具男沒有理會嫩末的話,他的手直接託向嫩末的脖子後面。
“別碰,別碰!”嫩末幾乎是在尖叫,聲音刺耳的連她自己都詫異。
面具男的手就僵在半空,面具裡露出的一點小眼珠子詫異無比的望着嫩末。
“我的脖子扭了,一動就疼。”嫩末也發覺了自己的失常,長出一口氣,她開口平靜道,“我弟弟他是醫師,他對這個懂,等見了他,讓他給我看就行,不用麻煩你。”
面具男並沒有強求,乾裂且沙啞的聲音說的話無比冷酷,“你不能動,會拖累我。”
“但我怕你一碰,我這身體以後會徹底不能動!”現在只是脖子扭,萬一這人一碰自己變成個頸椎折斷全身癱瘓怎麼辦?
這種險嫩末不願冒。
“你這樣會拖累我!”面具男的並沒有知難而退,“而且你的弟弟有可能不在這個迷境,你的脖子拖的太久並不好。”
“你可以將我這個拖累丟掉,畢竟我們素不相識。”嫩末眼皮不擡,雙手疊放在胸口保持着警惕。
面具男沉默,片刻答,“我的主子,他不會讓你死。”
“你多想了,我不會死。”
面具男似乎終於發現,和眼前這個人是講不清道理的,所以他重新坐回了火堆旁,這次完全是背朝嫩末。
嫩末的一手託在自己的脖子下,使得自己這姿勢能稍微好受些,她閉眼,無法靜靈,也無法靜心。
突然想起在鳳城的鳳城石室裡,王子皓抱着她,用他自己的勁氣將鳳城女神留下的熾白勁氣一一抵擋……
還有那井水底,他抱着她一點點的向前滑動,她起初並不知那水會有那麼大的阻力,直到他們的位置互換,她才知道他每前行一寸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很多時候,只有相互換了位置,才能發覺對方的艱難。
聽了青酒的話,她想,其實王子皓對她,許真的是有那麼一點男女情愛的真心。
或許這世間從沒有哪個女子讓他這樣用心過,又或許這世間也沒有哪個女子讓他這般的費心費力。
嫩末覺得自己,每次面對着王子皓,心就一直在裂縫,一直在裂啊裂。
有很多次她希望自己的心能完全裂開,然後裡面涌出暖暖的柔柔的水。
然而她又是那般的猶豫,那般的抗拒。
王子皓太複雜。
這樣一個男人,這樣的天之驕子,在他的身邊,未知的因素太多,未知的環境也太多。她無法掌控,她太怕,太怕了!
臉上微涼,
嫩末睜眼,看到面具男的手飛一般的收回。
“你發燒了!”面具男道。
火光在面具男的身後大亮,妖紅的火焰如各種美女的身姿,妖嬈着跳着一曲曲灼人眼球的舞。
嫩末的雙眼被火光映得發亮。
她面前的面具男因爲揹着火,身子外圈像是攏了一層妖紅火焰,不過他的正面,他的整個人卻都是在黑暗中。
面具男將一塊布子放在嫩末的脣上捏着。
一滴滴的水珠沿着溼溼的布子滑落在嫩末的脣上。
“你一直在叫一個名字。”面具男的聲音依舊嘶啞,這種啞讓人聽着有種撕裂心腸般的難受。
見嫩末微微張脣將那一滴滴的水珠吞進口中,他頓了頓又道,“你一直在喚王子皓三個字。”
“他是我心戀之人。”
一滴水珠歪斜滑落在嫩末的面頰上,閉着眼的嫩末伸手推開脣上邊的布子。
她的聲音平靜,太過平靜,沒有一點情緒,沒有一點說這話時的溫情蜜意或是羞澀無措。
面具男緩緩的收回布子,“你在擔心他?”
他自是知道王子皓是嫩末嘴中的三王子,而三王子卻一直在沉睡。
“不!”嫩末的這話回答的太過乾脆,導致面具男下面的那句安慰語都沒有說出來。
他擡頭,有些不解的等待着嫩末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