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文明的火種

“咕咚。”

嚥唾沫的聲音在偌大的實驗室內迴盪着,記憶中這裡本應有不少來來回回的奧術師排隊使用法陣,可現在卻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她滿臉驚愕的倒退幾步,心中冒出幾個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猜測,隨後猛然跑向了實驗室的大門,但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卻自己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卡米拉讓西爾維婭頓時愣住,她恍惚間感覺自己看到了一位高精靈,因爲卡米拉的容貌和高精靈有着極爲相近的特點,但她終歸有着人類血脈,髮色、眼瞳的區別是遮掩不了的,西爾維婭反應過來,隨即厲聲問道:“人類,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雖然話語強硬,但發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慌張,卡米拉的神色頗爲複雜,隨即毫無防備的邁步走進了實驗室,順手關上了門。

“如果可以的話,坐下談一談吧,西爾維婭法師。”

卡米拉伸手示意:“你可以叫我卡米拉。我的身上有高精靈血脈,可以算半個高精靈。”

純正的高精靈語和隨後的解釋解開了西爾維婭之前的疑惑——畢竟七百年前的人類是被高精靈故意隔離開來的,99%以上的人類沒接觸過高精靈,更別談會說高精靈語了。但“半精靈”是唯一的例外,所以她沒有生出更多的反感情緒。

只是卡米拉那股平靜卻迫人的氣勢讓西爾維婭非常彆扭,但想到自己的滿肚子疑問,她權衡再三,還是決定收起了那股優越與傲慢,遲疑着坐在了卡米拉的對面:“那麼…半精靈,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麼?現在是幾號了?獸人的進攻結束了?”

卡米拉明白她口中“獸人的進攻”指的是七百年前“時間循環”結界開啓前的戰爭,而非前段時間那羣傻了吧唧的綠皮蠻子。所以她平靜的反問道:“那請允許我問提個問題,西爾維婭法師。你有印象的最後一天是什麼時候?”

“新火月,二十一日。”

西爾維婭皺眉回答,她記得這一天自己還寫了日記,抱怨獸人進攻的浪潮始終不停,所以有些印象。

“那麼…是哪一年的新火月?”

這個問題讓她愣住:“哪一年?額…布諾歷1302年,爲什麼這麼問?”

卡米拉眨了眨眼睛,望着她緩慢回答道:“現在是埃隆歷590年,如果按‘布諾歷’來算的話,應該是2021年了。”

“2021年?這不是差了719年…這——”

她的回答讓西爾維婭如遭雷擊,一夢七百多年,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難以相信,所以她根本沒把卡米拉的話當真,站起身,雙手瞬息凝聚起了奧術光芒:“不可能!這是騙局!哪裡有什麼埃隆歷…你一定是闖入埃爾森的半精靈奸細!我勸你和我說實話!”

體會到奧術力量一如既往的舒暢,西爾維婭頓時安心了不少,可沒等她繼續說什麼,卻見面前坐在椅子上的卡米拉擡手向下一壓,原本幾乎完成的“奧術捆綁”便當場潰散成了一片紫光…

“元素消弭!你…”

西爾維婭被嚇得魂不附體,連着退了好幾步——能隔空打斷施法而沒有產生魔法波動,這一手已經堪比卡德加導師的實力了,難道…

她忽然反應了過來,顫抖着問道:“你…和圖靈什麼關係?”

“圖靈被摧毀了,但你說的不錯,我現在擔任的職責和圖靈差不多。”

卡米拉擡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說吧,恐怕我們有很多東西需要聊。”

“我不…我不相信…”西爾維婭搖頭後退:“圖靈怎麼可能被摧毀?那是卡德加導師最滿意的作品…那是我們高精靈的希望!它是我們的守護者!”

“希望?那恐怕讓你失望了,西爾維婭法師,你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死了麼?”

卡米拉平靜的講述着無比殘忍的現實,擊穿了西爾維婭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不但是你,高精靈已經在面對獸人的戰爭中滅亡了,迄今爲止已經沒有留下任何直系血脈。而在埃爾森城殺死你的不是別人,正是你口中的‘守護者’圖靈。”

到這個時候,西爾維婭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無助的望向四周,發現自己此時本該劇烈起伏的胸口毫無動靜,身體如同一潭死水,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冰冷而讓人絕望。

“卡德加啓動了‘時間循環’結界,將整個埃爾森城封存了718年,直到去年這座城市的結界消失,我們才發現這座城市所有的高精靈已經死亡。但死亡不是重點,所有死去的高精靈都被圖靈控制了身體,成爲了它的傀儡。我們費勁一切努力摧毀了圖靈,算是完成了卡德加法師最後的心願。”

卡米拉望着眼前貨真價實的高精靈,內心頗爲感慨——她曾經所在的“聖會”自稱高精靈後裔,並致力於恢復高精靈奧術的榮光…可過於極端的思想讓他們至今沒能有太多收穫,這些故步自封的“後裔”哪裡會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高精靈時期留存下來的倖存者。

西爾維婭雖是標準意義上的“亡靈”,可她若是恢復了所有記憶,那其所代表的不單單是一個高精靈法師那麼簡單,更意味着整個高精靈文明留下的“火種”!

全面超越時代的文明彷彿一晝夜間衰落,這究竟是因爲什麼?答案恐怕就在西爾維婭的記憶之中。

西爾維婭的表情此時已經有些麻木了,她感覺自己的腦袋甚至無法對卡米拉口中的事情做出分析,而隨着對方的敘述,她發現一切都和自己之前的“夢境”對上了號——被複生爲亡靈後她和曾經的法師同伴一起經歷了數場戰鬥,而最近這次甚至面對了惡魔的衝擊…

再怎麼自我麻痹,也比不上腦袋裡本能的分析。作爲法師的西爾維婭不是傻瓜,在卡米拉將一切講述完畢後,她基本已經確認對方沒有編造過任何內容。但確認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抱住自己的頭緩緩靠着牆壁蹲在了地上,目光絕望的喃喃道:“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選中了我…”

卡米拉明白這種衝擊恐怕任何人都難以消化:一覺醒來發現世界變了摸樣,親朋好友早已隨風消逝,所熟悉的一切都完全陌生,換作自己,估計也會對自身的存在產生懷疑。不過她更相信羅迪的安排,所以看西爾維婭漸漸不出聲以後,她起身道:“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帶你走一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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