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帕夏爾魔塔後,羅迪直接去見了忙碌許久的克魯普斯。
後者在這裡不單單是給卡茲維拉“消除記憶”,更要建造羅迪所要求的半位面,以及構建足夠規模的幻境。
身爲領主級的水晶龍,克魯普斯在“幻境”上的造詣自然不是普通法師們能夠相比的。當羅迪和卡米拉、奈菲一齊走進魔塔中的半位面時,頭頂的陰沉下雨的天空,以及四周錯落的城市建築,都讓三人感到了驚奇…
“轟隆——”
此時天空有閃電劃過,驚雷聲嚇了奈菲一跳。她往羅迪身旁躲了躲,隨後發現母親在看自己,吐了吐舌頭,指了指地上滴落的雨滴,趕緊道:“這雨竟然是真的!”
雨點自然沒有落在他們三人身上,因爲卡米拉已經用魔力形成了保護罩,水滴在四周滑落,噼裡啪啦的聲音絕對不是作假。羅迪擡頭打開“狩魔視界”看了一眼,發現頭頂的雨雲並沒有魔力痕跡,似乎根本就是自然形成的…
而望向眼前這片和埃爾森城近似的城市之中後,他也的確沒有看到太多擁有魔力波動的區域,大部分位置都和正常城市一樣,只有少部分區域能看到法陣亮起的光芒。
如此走了一圈,寂靜的城市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氣氛着實有些詭異。不過羅迪帶着兩人向裡走了一圈,最終來到了城中的一家店鋪前停下,望向了裡面那位好似店主一樣的老頭,這才笑道:“比我想象中的場景還要完美,感謝克魯普斯領主的傾力相助。”
奈菲和卡米拉都是揚起眉毛,因爲眼前這老頭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在埃爾森城裡如果碰到這樣的傢伙,估計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克魯普斯穿着磨得發白的衣袍,地中海的腦袋頂上油光鋥亮,臉上的肉都耷拉下來,看起來就是一位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克魯普斯接受了羅迪的讚美,並且自己這個幻境很是感慨:“其實我以前進行過類似的構建,但從未想過應用在這一方面上。這些天反覆琢磨細節的時候,甚至感覺我的法陣水平還有再進一步的可能——這可真是難得的收穫。對了,首相,我想申請讓水晶龍族那些後輩過來多參與參與,這樣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很難得。”
“沒問題,只需要簽訂魔法契約就好了,對了…我其實很好奇,到時候用幻境模擬的人,破綻會很大麼?”
“可以看看。”
克魯普斯話音落下,四周驟然嘈雜起來,小跑着躲雨的、低聲談論着王國新聞的、遠處店鋪裡討價還價的…各式各樣的人一瞬間出現在了四周,如果不是經歷了剛剛那種空無一人的寂靜狀態,羅迪絕對沒辦法第一時間分辨出這裡是半位面,並且四周的“人”還都是假的!
卡米拉和奈菲都是微張嘴巴,母女倆表情幾乎一樣,充滿驚訝的左右四顧。而附近走過的幾人發現他們後,都是朝旁邊避開,明顯是一副充滿敬畏的模樣。
這說明幻境中的人擁有和正常人近似的思維,而不是羅迪印象中如同固定程序一樣只會反覆那麼幾句的“NPC”…
他對此十分驚奇,問道:“他們的行爲是思考後的結果?還是說…是領主你控制的?”
“其實這些人,都是我曾經目睹觀察過的人類。我儘可能長時間的觀看他們的生活與行爲,並將這些收集起來,最後在幻境中投射——他們是按照我記憶中的邏輯和思維在運轉,所以行爲都比較自然。”
克魯普斯這麼說,羅迪着實震驚:龍族領主的本事可不僅僅體現在戰鬥中,眼下對寥寥幾句話所透露出的信息,其實意味着這位領主在法陣中植入了許多極其擬真的“BOT”…
作爲幻境的控制者,同時讓城市內上萬人自如的行走,這本領讓羅迪望而生畏。
他甚至想起了當初在“時空囚牢”的地球中,那位科爾修斯爵士擡手間所創造的“世界”:那是切切實實的“一念生萬物”,是神祇的能力展現,而克魯普斯雖然差得遠,但卻的確讓羅迪模糊的摸到了一些線索。
爲了驗證心中的想法,他還專門攔住路過的行人聊了幾句,發現從頭到尾都找不到破綻,甚至詢問日期之類的事情,對方都會給出確切答案,並且還會反問“爲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對此他只能感嘆克魯普斯本領高超。
而結束了半位面之旅後,羅迪便去觀察了一下被嚴密看護的卡茲維拉——躺在牀上的惡魔君主此時昏迷不醒,身上蓋着布單,長髮散着,臉色蒼白。
羅迪拿起旁邊那份有着密密麻麻字跡的檔案,閱讀起了上面的內容:
“姓名:塔裡婭·蓋蘭
年齡:23歲
父親:默裡奇·蓋蘭
母親:安娜·蓋蘭
…”
這似乎是一個城市中產家庭獨生女兒的資料,上面甚至詳細寫出了“塔裡婭”自幼經歷的一系列事情,甚至連身上某處傷疤是怎麼來的都有解釋。
羅迪仔細翻了一遍,和克魯普斯、卡米拉討論幾句,隨後拿出一份始終隨身攜帶的紙張,便對奈菲道:“整個計劃我儘量需要挑選信任的人來進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擔任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這是計劃中最關鍵的部分,至今除了我以外沒人知道,如果你閱讀,那麼你就是唯二知道這個計劃核心的人。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徵求你的意見,如果並不感興趣的話,我絕對不會強求。”
奈菲當然不會拒絕,事實上她早就對整個計劃充滿了興趣,馬上答應下來。
但是羅迪卻面色嚴肅的說道:“在閱讀它之前,有句話我一定要說清楚。”
“永遠…我是說永遠——保持自己的判斷力。”
奈菲對這句話不明所以,但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小聲反問:“會…很危險麼?”
“你要明白,所有的一切,並不是爲了欺騙,而是…爲了說服”
羅迪擡起手,低聲道:“等你做好準備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奈菲心中疑惑,但還是伸手接過了這張紙。她低頭迅速閱讀了一遍,隨後目瞪口呆的擡起了頭——再度望向羅迪的時候,奈菲甚至感到了一種詭異的不真實感…
然後,她回想起了羅迪剛纔說過的話,慌亂的情緒這才漸漸平復下來。
“我明白了…羅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