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吹拂在躺在牀上的人身上,臉色白淨的異常,額頭一層細細的汗水,如瀑般的長髮鋪灑在枕頭上,給人一種靜謐的美感。
“不要走。”王寒欣張開雙臂,一下子蹭了起來,纔看清楚周圍的環境,用手撫着額頭,這夢境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估計是昨天那個電話才又喚起了她心中最深層的記憶。
掀開被子,光着小腳丫,她往浴室走去,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穿上平常的衣服,看了眼電腦,搖搖手,本想在出發之前看看默默同意了沒有?想想自己也太心急了,還是先去那兒吧,免得到時他又一頓批。
臉微微發紅,全身的溫度也熱得嚇人,她自嘲的笑笑,又恢復原先的燦爛笑容,當一個面具呆久了以後,是不容易摘掉的。
拉了拉包包帶,她登上了公交車,依舊是往靠後的座位走去,頭抵在窗口,百無聊賴的望窗外望去,雨後的空氣很清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她想念那片薰衣草了。
眼前的風景急劇倒回,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嬉鬧,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哥哥一起玩。
哥哥很喜歡種花,他每天都會去花園,打理他的那一片花園,而自己總是屁顛屁顛的跟過去,踩一腳的泥土,然後傻笑着看着哥哥,哥哥總是會颳着自己的鼻子,寵溺的說:“我家的妹妹怎麼又弄得這麼髒了?小心回家媽媽罵你。”那段時間對自己來說真的很幸福。
而最幸福的畫面就定格在自己十歲生日那天,哥哥神神秘秘地矇住自己的眼睛,說:“小欣,哥哥送給你禮物。”腳步不自覺的就跟着他走,彷彿他有一種牽引力,手與臉之間的摩擦傳遞着喜悅。
當時自己小臉紅紅,心中期待的不得了,會是什麼禮物呢?當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滿眼的紫色卓亮了自己的杏眸,眼神發亮,滿園的薰衣草迎風飄拂,整齊劃一的傾向一邊,如海浪般一浪接着一浪,驚心動魄卻別樣絢爛。
小小的紫色薰衣草上帶着晶瑩的露珠,如美夢般耀眼,王寒欣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盯着那片花海,定定地看着,任由時間的流逝,從此她的腦海裡那片花海就此刻在心間,與之後的晴天霹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成了刻骨銘心的記憶。
“喜歡嗎?”說實話,哥哥的樣貌與聲音已經記不清了,但是這句話卻如種子般深深的種在了自己的心上。
當時的自己歡喜的拼命點頭,如搗蒜般,不停地說着:“超喜歡的,哥,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呵呵,喜歡就好。”笑聲穿過徐徐的微風,直達自己的心間,到現在,自己還在思念那笑聲,毫無做作的味道。
可是,後來,那笑聲就如定格的磁帶般,只有自己在想起時候,纔會播放,還只能是重複循環。因爲他,導致爸爸、媽媽和哥哥都不見了,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在,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她是他的工具,一個用來鞏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因爲那時哥哥總說:“小欣,我們是工具,記住,千萬不要心軟。”
那時的自己還不懂,一臉茫然的看着哥哥,但是哥哥不再解釋,“幸康路到了。”標準的女生傳來,打斷了她的回憶,她緩緩站了起來,待車子停穩後,她走了下去,看着眼前的一切,嘆了口氣,朝前走去。
奶白色的巨大歐式建築,透着深深的威嚴,獨具匠心的花園可見主人的別出心裁,從那大門的寬廣程度就可以看出這家人非比尋常。
但是王寒欣卻感到了濃厚的窒息感,壓迫着自己的呼吸,她按響了門鈴,裡面傳來一聲沉穩的詢問聲:“小小姐嗎?”
“嗯。”王寒欣的臉上此時毫無表情,淡漠的可怕,語氣中也有些淡淡的疏離。
大門徐徐拉開,伴隨着“隆隆”的鐵輪滾動的聲音,震耳欲聾,王寒欣皺了皺眉頭,靜靜的等着大門全開,才闊步走了進去,景緻的花園在她眼中比不上那一片紫色花海的一半,所以根本連撇都懶得撇。
“找我有事嗎?”王寒欣熟悉的換下鞋子,走到客廳,眼神直視着坐在沙發上,雙手扶着柺杖的老人,語氣不善透着濃濃的不耐煩,如果是被魏青雅她們看到,保證能塞下一個雞蛋,她怎麼可能對人是這種態度,足見其有多厭惡。
那位老人頭髮花白,臉上皺紋甚是明顯,眼睛因沒有睡好,有些凹陷,但是端正的五官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相當俊朗的男子,手微微有些顫抖,似乎行動不便,要靠柺杖的支撐,不然估計就會倒在沙發上,他一皺眉頭,咳嗽連連,好不容易平息了,沙啞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你怎麼穿這樣的衣服?”
“呵呵。”王寒欣嘲諷道:“怎麼?上不了檔次?我覺得很好看呀。”
“放肆。”老人吼叫一聲,想拄着柺杖站起來,無奈體力不支,剛剛傾斜了一個角度又重重跌了下去,管家心疼的扶了一把,埋怨道:“小小姐,你好好和老爺說話,別惹老爺生氣了。”
“哼。”王寒欣將頭一瞥,眼神閃過擔心,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人老了就要服輸,逞什麼能,好好坐着不就說話不就好了。”
“你……”張光興伸出哆嗦的手指,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幸好管家在一邊拼命的幫他順氣,不然估計他會一口氣背過去,“老爺,注意自己的身體。”管家邊拍着張光興的背,邊勸解道,心中唸叨:小小姐,你的心結什麼時候纔可以打開呢?隨即在心中一聲長嘆,嘆得自己一心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