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邊吃邊品，說些樂趣見聞，邊上的下人和夥計伺候着。呂注這才感覺到自己和蔡崈朱勔他們的差別，兩人不管話語的俗雅，均能在談笑中拉攏距離，說出意思而不觸及旁人，自己往往只是問答，插不上話題。正談着，就聽得朱勔意氣風發地說：“那石生老以爲自己無所不能，那次總算讓他栽個跟頭。”
蔡崈笑問下，朱勔纔講出經過。南北幫因爲幫助朝廷運輸糧食，不僅取得和官方合作的優勢，而且在糧食運輸中夾帶藥材、茶葉、木材等物資，大大降低了貨物週轉的成本，所以南北幫在北地出售的茶葉、藥材、油漆和在南方出售的皮毛、人蔘等的價格都比別人便宜一成，幾乎造成市場的壟斷。
南北幫魚龍混雜，有許多膽大的幫衆敢和官員勾結倒賣糧食，石生因爲和朝廷中某些人的關係，對蔡京推行的變革有些議論。只是漕運關係到國家命脈，強如蔡京也不敢輕易變動，只是讓各路轉運使嚴加督查。
朱家做的也是藥材生意，又同在蘇州，早就受夠了這種局面，這些年要不是花木生意還好，朱衝朱勔父子又善於鑽營，早就家道中落了。朱勔聽說這個消息，感到機會來了,於是花錢讓手下和江湖中朋友打探，終於發現石生小舅子和江陰軍的糧倉官員準備倒賣糧食，彙報給蔡京，一舉人贓並獲。
雖然那小舅子只是石生第七位小妾的弟弟，但石生也難辭其咎，除了所有船隊被朝廷勒令整改，更花了近十萬兩銀子才擺平此事。不過，最大的損失是二浙路都知道石生和南北幫是不可能一手遮天了，很多人都開始籌劃取代石生協助朝廷漕運，南北幫內也爲此增添了許多不安定的因素。
朱勔心滿意足地說：“現在石生在蘇州都擡不起頭來，我也就不和他再計較了，想讓犬子到汴京見見世面，拜在呂掌門門下。”
蔡崈和呂注對視一笑，他們這才知道朱勔讓兒子加入南海派的意圖，並不是想讓兒子學成什麼絕學，而是怕石生以後查到了對他兒子不利。蔡崈揀了一條炸脆魚說：“朱兄，養父讓你去浙中辦的事怎樣了？那可是送給你一個機會，做成了前途不可限量。”
朱勔興奮地說：“你就放心吧，蔡相的吩咐我豈能不辦，東西早就找到了，是我親自去選的，現在正在路上。”呂注心裡一動，這朱勔表面上市儈一個，其實細心無比，就連在這個場合都防着伺候的人。
飯後，朱勔讓手下人先用馬車送蔡崈呂注回去，然後再接自己回到寓所，朱勔怕身邊的官員反感，所以在開封買了套小房子做寓所。回到家中，朱勔先去見父親朱衝，說了吃飯的情況後說：“呂注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麼清高，還是錢有用。”
朱衝哼了一聲說：“你還是沒想通，一個心高氣傲的人趨於平靜，說明他更可怕了。呂注看重的也不是你的錢，而是下決心和蔡京走到一條路上。不過對我們是好事，你兒子放到南海派絕對不會出事，只是你要把控制南海派的打算去掉，真心和呂注交朋友。”
朱勔想了一會，恭聲道：“父親說的對，是兒輕視了人。”父子倆又商量了一些後面的事情，朱勔回到自己房間已是三更天。沒過兩天，苦竹帶着朱挺從蘇州趕到開封，聽說過程後對朱氏父子說：“恭喜二位檀越，呂注以壯年接手海南派，靠的就是自己的實力，朱公子能被他收爲弟子，前途無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