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火亨冷笑道:“按朱先生這麼說,只要王厚在軍中一日,種家軍便無出頭之日,難道他是神人不成?朱先生切莫紙上談兵,你說另尋蹊徑,那蹊徑在哪裡?”
朱武笑着說:“連蔡相權勢之盛,去年設的講議司今年就罷了,那麼王厚又算什麼,在西北論權勢不及童貫,高永年、劉仲武、姚師閔等人哪個不想取而代之,王厚耀兵巡邊就是想讓個人威望上升到一個高度。種家軍又何必湊這個熱鬧,現在戰線西移,延安府已經成物資通道,不管誰在管這一片地域,都無法阻止我們招募人手,韜光養晦。”
种師道聽懂了,當年王韶收復河湟,陝西地域國家竟沒有增加一傾良田,全部被地方豪強分了,麒州折家、延安種家成了最大的贏家;徐禧、沈括想另立城郭,種諤故意不救導致大敗,朝廷只好給種諤一個表面上處分交代過去。衆人也聽懂了,什麼韜光養晦,就是趁機增強種家軍的實力,种師道不禁沉吟起來。
朱武明白種師道從師張載,與種諤是完全不一樣的人,自己還需加把火候,繼續往下說:“現今朝廷閉塞言路,西北局勢聖上未必清楚,一旦王厚勢窮,劉姚等人勢必內訌,種家軍若不能充當中流砥柱,大宋危也。種將軍切不能因爲自身榮辱,而置江山社稷於不顧,朝廷紛爭可以不管,黎明百姓不可不問。”
王舜臣等人暗中讚許,他們早就希望种師道這樣做了,只是一則表達不清理由,二則無法變通种師道的原則。朱武一番話把豪取強奪說得大義凜然,就連尹火亨一時也無法挑出毛病,只見种師道淡淡一笑,讓衆人散了。待人走後,种師道走入隔壁房間,環州知州种師中正在裡面靜坐。
种師中四十多歲,飽經風霜的臉上充滿堅毅,他和哥哥种師道不同,從小長於軍中,長期戍守西北邊疆,在軍中一步步起來,是現在種家軍的領頭人。因爲剛纔大廳裡都是無職官員和江湖人士,种師中就沒有露面,以免傳出去招惹是非。看見种師道進來坐下,种師中說:“朱武此人大不簡單,若爲我所用如虎添翼。”
种師道點頭說:“我也是這個看法,只是此人不僅有子房之謀,還有蘇秦之舌,我擔心留他在軍中會影響王舜臣他們思想,將來會造成形勢逼我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我反倒不如面對尹火亨淡定。我想讓朱武先呆在你身邊一段時間,做些細事壓壓銳氣,順便看一看他的猜測是否準確。”
种師中有點不以爲然,要說到出格,王、種、折、劉哪一個不出格,手下的軍馬幾乎就是家養的軍隊,只是都明白自己短處,只求雄霸一方,沒有別的念頭。朝廷幾十年來不斷地轉換幾家人的位置,除了想平衡一下,也不是沒想過一一剷除,就看高楊幾家沒落了卻朝野稱頌,就知道皇帝鼓勵的方向了。
种師中想起這次悄悄回來的目的說:“折家估計已經和童貫達成協議,聽說不少折家的年輕才俊會到童貫安排的各軍去任職,王厚爲此很是生氣;另外童貫將他撫養的烈士後代都在軍中安排了一個名額,這樣名義上是他撫養,其實是國家掏的錢。哥哥,你看童貫現在氣焰正旺,我們是否要打點一下,此人極其貪財。”
种師道說道:“我這些天也在琢磨這個人,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相處方法,尤其我現在在元祐一黨,有些事情不得不考慮的態天下人的態度。好在朱武到了,就讓他和湯琮去想辦法吧。”种師道說得沒錯,列入元祐一黨讓很多朝臣士子對他刮目相看,這些日子各地派來的人綿綿不斷,除了慰問的,還有不少準備和他結盟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