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已釣到,茄。”
看着手機上這條只有五個字的短信,陳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迅速地刪掉了這條短信。
茄子是照相時笑臉的代名詞,所以這個“茄”字便代表了王笑寒名字中的“笑”字。
這兩天,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警察們仍然沒有拘捕陳諾,但也沒有放他回家,等於是把他軟禁在醫院裡了。
只是警察們對陳諾的監控並不嚴密,連他的手機也沒有沒收,陳諾也就趁機偷偷用手機和王笑寒短信聯繫了幾次,讓他不要魯莽行事,否則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對於張城,暫時不要動手,等警方收網;至於黃奇,更不要殺掉,而要儘量抓住他交給警方,以便儘快查明案情,讓自己迅速脫身。
王笑寒當時並沒有回短信,這讓陳諾有一些擔心。因爲王笑寒顯然是個不喜歡做麻煩事情的人,而且王笑寒殺死老鷹的那件事,黃奇當時在現場,很有可能是知道的,留下黃奇的活口,難免會讓王笑寒暴露。但兩天後,陳諾就收到了這條信息,看來王笑寒還是夠義氣,肯爲自己考慮。
“你在笑什麼?”正在上網的何永扭過頭來,無意中看見了陳諾臉上得意的笑容,於是疑惑地站起身來。
“何警官,你看看這個笑話。”陳諾把手機遞了過去。
何永接過手機,看了一會,也呵呵一笑:“這些編笑話的人,腦袋真是與衆不同。”
陳諾早已用一個快捷方式,把手機畫面切換到了“笑話網”。這兩天,他一個人悶在病房裡也實在無聊,於是專門用手機上笑話網看笑話,也算打發掉了一點時間。
“何警官,我想出去走走,這房子裡太氣悶了。”陳諾趁機提出了請求。
“別出去了,六點鐘有人請你吃晚飯。”何永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道,“我和張傳也順便打打牙祭。”
“誰請我吃飯?”陳諾有些疑惑了。
“到時你就知道了。”何永神秘地笑了笑。
…………
華光大酒店在金沙市很有名氣,這裡的菜雖然貴,但味道很不錯,而且這裡的消費環境很好,顯得很高檔。
當然,從另外一個意義上來說,消費環境越好,宰客的力度也就越大,不說菜了,光酒水的價格,就至少要超過超市零售價一半以上。
一個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包廂裡,熱氣騰騰的各式佳餚已經擺滿了桌子。
“賀叔,何哥,張哥,來,先喝碗甲魚湯吧。”李欣揮了揮手,把漂亮的服務員趕跑了,然後熱情地站起身來,要親自爲三位警官盛湯。
“那怎麼行?還是我來吧。”何友根副局長坐着沒動靜,何永和張傳卻齊齊站起身來,兩隻手幾乎是同時搶住了湯勺。
“李欣,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何友根給每個人丟了一根菸,自己又點燃一根,慢悠悠地說道。
“賀叔,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一陣沒跟你一起吃過飯了,想你了唄。”李欣坐了下來,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
“那你把他們叫上,是怎麼回事啊?”何友根也繃不住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你也知道我的爲人的,是不搞吃請這一套的。“
“賀叔,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兄弟有事情在你們手上,只是單純地想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所以事前也沒告訴你。”李欣雖然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大學生,但也見識過不少官場上的人,輕輕鬆鬆地就把場面話交待過去了。
何友根也不深究,接過何永遞給他的一碗甲魚湯,微微一笑:“這些事別說了,來來來,喝湯。”
一碗湯墊底之後,按慣例就是該喝酒了。李欣熱情地勸着酒,但何友根卻不怎麼肯喝,何永和張傳就更不敢沾酒了,畢竟,何友根是南區公安分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是他們的主管局領導,而陳諾現在又是他們的重點監控對象,他們現在雖然在酒桌上,但仍然是在上班,自然不敢沾酒。因此,真正喝酒的,也就是李欣和陳諾兩人而已。
不過何友根喝了一點酒後,話還是明顯多了起來。陳諾很少說話,只是豎着耳朵聽着何友根和李欣的談話,過濾着各種信息。
“何叔,何笑這兩天上哪去了,怎麼沒看到他?”李欣忽然問道。
“唉,這臭小子除了上網和上班,還能有什麼事?”何友根皺了皺眉,說道,“李欣,你勸他幾句,該花點心思找個女朋友了,都二十五歲了,也老大不小了。”
“一定,一定。”李欣拍了拍胸脯,“這事包我身上了,保證給你找個如花似玉,溫柔賢惠的兒媳婦回來。”
何友根呵呵一笑,又關切地問道:“對了,聽說你姐姐住院了,怎麼弄的,不要緊吧?”
“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腳弄傷了,現在正在醫院裡休養着,過段時間就能出院了。”李欣臉色平靜地說着,看都沒看陳諾,似乎這事與他無關。
陳諾也只管埋頭吃菜,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他在之前就向黃哲打聽過了,李欣的父親是金沙市南區政法委書記,大小也是個副處級幹部,而且是專管公檢法的,李欣也勉強算得上一個小太子黨了,因此,由他出面來請何友根吃飯,纔會這麼順利。
而聽了這幾句交談後,陳諾又聽明白了一件事:那天他送李瑤去住院時,見到的那個長髮青年何笑,就是何友根的兒子。既然是南區公安局副局長的公子,自然就把南區當成他的地盤,難怪那天想替李瑤出頭……
李瑤現在的腳傷還沒好,仍在南區醫院住院部住院,並且和陳諾住在同一棟樓。陳諾在四樓,李瑤在三樓。雖然距離很近,但陳諾根本不敢讓李瑤知道自己也在住院的消息,否則一定會惹出不少麻煩。
想起李瑤和自己的恩怨,還有李欣和李瑤的姐弟關係,陳諾也覺得有些頭痛。但多虧李欣還是夠義氣,自己給他發了短信後,他就安排了這場飯局,而且剛纔也沒把李瑤受傷的事往自己頭上扯,否則這些警察們恐怕就會在案子上刻意爲難自己了。
“壓軸菜上來了,來,嚐嚐。”當服務員給每人上了一小碟菜後,李欣笑着揮了揮筷子。
陳諾正專心地想着心事,所以連這碟菜是什麼也沒注意到。
“發什麼呆?快吃啊,你不是要我請你吃鮑魚嗎?”李欣終於開始搭理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陳諾,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
“一隻鮑魚一萬多,頂得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秀才,這鮑魚我捨不得吃,你給我折現吧。”陳諾馬上反應過來,露出了一副貪財鬼的樣子,就差在眼皮裡安上兩個銅錢了。
“折你個頭!也不嫌丟人,你不吃拉倒。”李欣站起身來,就要來搶陳諾的那碟鮑魚。
陳諾眼疾手快地用筷子夾起那隻鮑魚,塞進嘴裡大嚼起來。等到吃完後,又毫不客氣地把李欣面前的那碟鮑魚也拿了過來。
“你幹什麼?”李欣誇張地驚叫道,“那是我的!”
“我剛纔吃得太快,沒嚐出滋味來。”陳諾無恥地說道,“咱們是兄弟,你的就是我的。”
“我擦!”李欣無語了好一陣,才轉頭對何友根他們三個人笑道,“唉,我這兄弟有點粗魯,讓你們見笑了吧?”
“哪裡哪裡……”何永和張傳一起擺了擺手,何友根卻微笑不語,
陳諾埋頭吃着第二份鮑魚,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和李欣鬧這麼一小出,自然是有用意的。
果然,接下來,三個警察看向陳諾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他們都知道李欣的的背景,而能從李欣手裡搶菜吃的人,自然是交情非淺了。
這一頓飯吃得很有些玄機,李欣始終沒提要何友根他們關照陳諾的事,何友根也始終沒有提及陳諾的案子,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這並不等於沒有效果,畢竟,李欣出頭幫陳諾攬事,而且也擺明了他和陳諾之間的鐵桿關係,誰要動陳諾,恐怕就要考慮到政法委李書記的看法了。因此,陳諾對這場飯局的效果是滿懷期望的,他也不想炫耀自己的關係網,只希望這些警察們能掂量掂量一下份量,別對自己下黑手。
而事實上,陳諾的這層關係網也確實不怎麼樣,他和李欣不過一起打了一陣工,幫他攔了一拳。而他把李瑤打傷的這件事,足以抵銷掉這層關係了,所以陳諾內心還是挺感謝李欣的。
酒足飯飽之後,何友根剔着牙開車先走了,李欣又讓服務員拿了兩條煙過來,給張傳和何永各塞了一條。張傳、何永推辭了一番,還是收下了。
李欣找了個機會,攬着陳諾的肩膀悄悄說道:“沙包,這事我會和我爸說一聲的,你放心吧。但我姐可不知道這事,你千萬別說漏了嘴,否則她要扒了我的皮!”
陳諾點了點頭,拍了拍李欣的手背,什麼也沒說。
對於男人們來說,“謝謝”這個詞,有時不說出來,比說出來更有份量。
特別是當你還是一棵小草時,感謝的詞彙再多再豐富,也是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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