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是向你託付她的終身，只是讓你臨時照顧她一陣。”沐天昊笑道，“這幾天滄月軒會幫我湊夠治療費用，按約定送她去美國治療，動手術。我希望你幫我盯着一點滄月軒的動靜，防止他們食言。另外在送她去治療之前，請你繼續幫我妹妹治療幾次，穩定她的病情，別出現什麼意外。”
陳諾這纔想起，在盧元香出差之後，自己本來答應爲沐雪依每天鍼灸一次的，結果剛鍼灸了一次，就遇到了陳怡佳被綁架的事，於是耽誤了治療。
“這幾天沐雪依都沒接受鍼灸治療嗎？”陳諾有些內疚地問道。
“我聯繫不上你，而且知道你出了事，就臨時找了另外一個女醫生幫她治，不過她手法沒你好，效果要差很多。”沐天昊答道，“知道你在這裡之後，我就把雪依帶過來了，你就在賓館裡給她治幾次吧，估計兩三天之後，他們就會把她帶到美國去了，護照也早就辦好了。”
“李曉呢？”陳諾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
“他？我沒帶他來，也沒讓他知道這件事。”沐天昊揚了揚眉，答道。
“李曉是不是滄月軒的人？”陳諾問道，“你爲什麼不把你妹妹託付給他？”
“他當然不是滄月軒的人。”沐天昊笑道，“他只是一個混混而已，我又怎麼會把我妹妹託付給他。”
“我就不明白了，他既然是個小混混，爲什麼你一直讓他留在沐雪依的身旁？”陳諾有些疑惑地問道。
“想知道我和他的往事嗎？”沐天昊呵呵一笑，問道。
“想知道，你說說吧。”陳諾點了點頭。
“李曉原本就是一個小混混，是管收保護費的。我妹妹在讀高中時，有一次李曉去學校收保護費時，無意中看見了我妹妹，居然就對我妹妹一見鍾情。當然，他當時因爲自己高中都沒讀完就當混混了，家裡也窮，就很有些自卑，所以只敢在暗地裡關注她，還經常遠遠地跟着她。”沐天昊摸了摸下巴，說道，“有一次我妹妹放學，李曉還是一如既往地跟着她，結果我妹妹被一個小幫派的兩個喝醉酒的小混混糾纏不休，並被拖到了一個小衚衕裡，差點被當街凌辱。當時李曉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用磚頭砸跑了那兩個小混混，救下了雪依，從此和雪依算是正式認識了。再後來，我聽說了這件事，於是也感謝了他，並認下了李曉當小弟。”
“英雄救美啊，這不會是李曉設的計吧？他們可都是小混混。”陳諾有些好笑地問道。
“不會的，那兩個小混混中，有一個當場被李曉用磚頭砸斷了手臂，苦肉計不可能這麼逼真。而且更重要的事，後來我也審過那兩個混混，他們確實不是設的什麼英雄救美計。”沐天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厲之色，冷冷地說道，“這些小混混知道我的手段，在我沐天昊面前，還沒有人敢說假話！”
“你那時候就在黑道上混了？”陳諾揚眉問道。
“準確地說，是在那件事之後。”沐天昊搖了搖頭，說道，“其實在剛讀大學時，我還是很規矩的人，畢竟我出身于軍人世家。不過從我妹妹差點被欺負時，我就開始明白，要想不受人欺負，就要有權力，有勢力！從此，我就開始結識黑社會的一些老大，憑我的能力，很快就折服了他們，當然，我也幫他們擺平了一些事情。”
“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強？”陳諾好奇地問道。
陳諾曾聽王笑寒描述過和他交手者的能力——有着強悍的動態視力和出神入化的雙槍射擊能力，而且近身搏擊能力相當強悍，所以王笑寒在那一次決戰中吃了大虧，差點命赴黃泉。而現在，陳諾知道和王笑寒交手的人其實就是沐天昊，忍不住有些手癢了。
“我學習的是高級軍體拳，槍法和暗器都還過得去吧。”沐天昊低調地說道，“不過我的爆發能力還不錯，我的身體素質超過一般的軍人3到5倍，爆發時可達近10倍，但也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終極能力，這也算是一種異能吧。”
“嗯，那相當不錯了。我和你交過手，不過那次咱們約定是三招決勝負，我感覺你沒盡全力。什麼時候咱們再真正地較量一場？”陳諾見獵心喜地問道。
“不行了，我聽說你現在有了奇遇，速度異能很變態，我以前還能和你打個平手，現在我可不敢和你交手了。”沐天昊笑道，“就憑着你在富貴嶺上的那番表現，就足以證明你比我強很多。換成是我，絕對做不到在幾十個殺手的圍殺中全身而退。”
“你太謙虛了，算了，不說這個，繼續說你和李曉的故事吧，你是怎麼當上聶子木的保鏢的？”陳諾笑道。
“我本來是不願意混黑道的，還是想認真地讀讀書，但我妹妹後來得了那種怪病，需要鉅額的醫療費，我就開始着急了。”沐天昊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我能當上聶子木的保鏢，也是和李曉有關的。”
“哦？”陳諾揚了揚眉。
“李曉混的黑社會團體並不算太大，還經常被人欺負。在一次任務中，李曉的老大發下了緊縮實力、閉門不出的命令，讓所有成員集中在一個倉庫裡迎敵。李曉再三打聽，才得知他們老大的老大就是張城，也就是以前準備殺你的那一個老闆。張城得罪了一個大人物，這個大人物請了一流的殺手組織來暗殺他們老大。在比拼了多次之後，他們組織上折損了不少人手，無奈之下只得閉門不出。李曉跟過我一段時間，也知道我的能力，於是向他們老大推薦了我，他們老大又向張城推薦了我。”沐天昊說道，“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但張城答應給我一筆鉅額酬金，我看在錢的份上，也就答應了下來。”
“之後呢？”
“我也沒想到，那個殺手集團居然那麼牛，竟然一口氣派出了二十多個一流殺手，準備把這個黑社會集團給一鍋端掉。而決戰的時候，張城做了縮頭烏龜，只有我一個人出面。”沐天昊嘆了口氣。
“然後你就單槍匹馬地幹掉了那二十多個一流殺手？”陳諾驚訝地問道。
“差不多吧，不過不像你在富貴嶺上那麼牛，來了個當場全殲。我是先逃跑，後反擊，一個個地幹掉那些落單的殺手。”沐天昊笑道，“要不是這樣，死的人就是我了。這麼多年的孫子兵法，我倒也沒白看。”
“那也很牛了。”陳諾讚了一句。
“也就是從那次之後，江湖上的兄弟送了我一個外號——明王。”沐天昊答道。
“明王？”陳諾摸了摸下巴，一時間不解其意。
“明王在佛教中的身份就是佛的‘忿化身’。俗話說：佛都有三分火，佛一旦發火後，就會變身。每個佛都有個對應的‘忿化身’，比如彌勒佛的‘忿化身’就是大輪明王，他的冠戴上面有逆立的火發，左手持獨鈷杵，右手高舉大法.輪，和總是笑呵呵的大肚彌勒佛的形象完全不同，樣子兇得很。正所謂明王一怒，焚盡天下！”沐天昊笑呵呵地解釋道，“他們叫我明王，就是指我平時是個陽光青年，但一旦發起狠來，就比厲鬼都要兇。”
“明王一怒，焚盡天下……這個外號倒是有幾分道理。”看着沐天昊的爽朗外表，陳諾點了點頭，說道，“後來呢？”
“後來……當我幹掉那二十多個殺手後，這個殺手組織卻反過來邀請我入夥，我當然是拒絕了，一來是我剛殺了他們那麼多人，進去不合適，二來殺手組織雖然有報酬，但並不算太高，三來我還要照顧我妹妹，不能離開金沙市。”沐天昊繼續說道，“後來張城邀請我去當黑社會的護法，並給了我比較高的酬金，我也就答應了，並幫他們做了幾件大事，也幫他們除掉了不少對手，並因此得到了張城的賞識和信任。再後來，張城把我推薦給聶子木，聶子木在考驗了我幾次之後，出高薪聘請我當他的貼身保鏢，我倒也爲他幹了不少事，立下了些許汗馬功勞。”
“原來是這樣。”陳諾點了點頭。
“所以說，李曉和我有一些淵源，但他能力有限，我不可能把雪依託付給他。而且雪依也不怎麼喜歡李曉，終究還是嫌他在混黑社會，沒什麼出息。只是雪依一直不知道，她自己的哥哥其實也是混黑社會出身的，是我一直瞞着她。”沐天昊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頗有些蕭瑟。
“英雄不問出處。”陳諾只答了一句。
他忽然想起了沐雪依寫的那首《幸福百年號》，心中也頗有些黯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要不是沐雪依得了那個怪病，沐天昊的生活或許是一路陽光的，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絕境。而沐天昊無論怎麼說，都是一個很合格的哥哥，也可以說是一個英雄。正所謂命運無情，英雄有情。
“謝謝。”沐天昊呵呵一笑。
“那滄月軒是什麼時候找上你的？”陳諾又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個你就沒必要知道了。”沐天昊苦笑道，“你只需要知道，滄月軒的消息很靈通，知道我妹妹的病需要一億元醫療費，於是派人跟我談條件，而我正好需要這筆錢，所以也沒法拒絕。從此，我就越陷越深了……”
“聶子木到底做了多少壞事？”陳諾沉默了一會，問道。
“如果說我夠槍斃十回，那麼聶子木足夠槍斃上一百回。”沐天昊有些同情地看着陳諾，說道，“知道嗎？光是聶無雙談朋友的事，他就害了至少有四五條人命。包括你四次被暗殺，他次次都有份！其他的，就用不着我說了吧？反正他這次被抓進來，就肯定出不去了！”
陳諾默然無語。
“要我說，你就別和聶無雙在一起了，聶子木是因爲你出事的，也肯定要被槍斃，你可以算是聶無雙的殺父仇人了。你們再在一起，也沒有多大意思，說不定哪天就反目成仇了。既然這樣，倒不如早些分手，還能留下點美好回憶。”沐天昊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說道。
“殺父仇人？你說得太誇張了，不是這麼回事。”陳諾皺起了眉頭，分辯道。
但沐天昊的這句話，其實正是說中了陳諾的心事。
“別掩耳盜鈴了，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難道不是這樣？”沐天昊冷笑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別胡扯了！你也知道，我和無雙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可能和她分手？”陳諾有些心煩意亂地說道，“我相信，無雙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孩，她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埋怨我的。”
話是這麼說，但一旦聶無雙知道父親被抓之後，會不會怪罪於自己，陳諾的心中還真是沒有底。
“但願吧。”沐天昊聳了聳肩，言不由衷地說道。
陳諾嘆了口氣，沉默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望了望窗外。
窗外依然是大雪紛飛，一如陳諾紛亂的思緒。
地面上覆蓋了一層潔白的雪花，讓大地變得無比地潔淨起來。
大雪無痕，掩蓋了一切罪惡與骯髒，也掩埋了一切往事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