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陳諾一再打聽,李嘉清和姬天玄卻始終說不清王笑寒的下落,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說他們也不認識王笑寒,但有人偶然發現王笑寒和黃奇在一起,而且黃奇帶他去一個鄉村診所治病,於是偷拍下了這張照片並送回總部中。
李嘉清還透露了他知道的另一件事——當時張城派人去殺人滅口,想把黃奇幹掉,被王笑寒所阻止,王笑寒也因此身負重傷……這些事情,都是偷拍者使用了竊聽設備,偷聽了王笑寒和黃奇之間的對話才知道到的,之後偷拍者在跟蹤黃奇和王笑寒時,可能被他們發現了,於是中途給跟丟了,此後再沒找到過他們。
後面的事,陳諾自然就知道了——王笑寒從此生死不明,而黃奇在留給陳諾一段錄音之後,便與張相等人同歸於盡。
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陳諾又內疚又感動,知道自己以前錯怪了王笑寒。想到他那麼一個下手狠辣、從不喜歡留活口的人,爲了自己去抓黃奇已經是破例了,之後更爲了讓黃奇爲自己作證,而破天荒地保護起黃奇來,以致落得個身負重傷、生死不明的下場,陳諾的心裡就像被貓爪子撓着一樣地難受。
王笑寒額頭上是受了槍傷嗎?他現在到底是生是死?每當想到這個問題,陳諾的心裡就空蕩蕩的,沒着沒落的難受。
而一想到那些冤枉自己,把自己送上法庭的司法人員,陳諾的心中便怒火萬丈——要不是他們這麼陷害自己,陳諾也就不用去找黃奇來作證,王笑寒這個好兄弟也就不會出事。
李嘉清答應幫陳諾去尋找王笑寒的下落,還答應在與聶子木的對決中剷除那些黑心的司法人員,這也是陳諾最終答應加入滄月軒的兩個因素。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是陳諾的做人原則。對於李嘉清和王笑寒這兩個人,他想報恩,對於那些黑心司法人員和聶子木、高紫陽之流,他想報仇!
只是對付其他人,他都沒有什麼顧忌,但對付聶子木這件事總讓他有些猶豫,畢竟他是聶無雙的父親。
“陳諾,你的律師怎麼突然找起你來了?”穿着件睡衣的聶無雙用雙臂環抱着胸部,似乎有些冷。
“上.牀去,別凍着了。”陳諾一把將聶無雙抱了起來,邊走邊解釋道,“就是因爲這次被暗殺的事,律師建議我對那兩個沒死的殺手提起附帶民事賠償訴訟,讓他們賠償我的經濟損失……”
“賠償?你才住了兩天院,那能有幾個錢?”聶無雙笑道。
“蚊子雖小,也是肉啊。”陳諾微微一笑,把聶無雙放在牀上,扯了牀被子,把她給蓋好,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抱住了聶無雙。
“老公,咱們終於有自己的房子了,我爸也終於不管我了,現在我覺得好幸福耶,你呢?”聶無雙像只小貓似地蜷縮在陳諾的懷裡,把臉在陳諾的胸膛上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靠着。
“嗯,我也覺得很幸福。”看着懷裡吹氣如蘭、美麗動人的聶無雙,陳諾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心裡卻微微地嘆了口氣,自問道:幸福……我現在幸福嗎?
陳諾最初穿越過來時,幾乎是一窮二白、寸步難行,沒有錢,沒有身份,雖然有親人,但已面目全非,還不能相認,生活算是很落魄、很悽慘的。
但他生性樂觀,並沒有被這種生活的壓力所擊垮,而是奮力拼搏,先是想方設法辦到了身份證,然後當民工、當保安,一步步地從最底層做起,終於逐步改善了自己的生存環境。
他一直很喜歡魯迅的那句話: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他還喜歡二十年前網友所調侃的另一句話:生活就像超級女聲,撐到最後的總是純爺們。
雖然他穿越之後面臨着極大的困境,但他卻把這個未來環境當成磨練心志的地方,決心把自己錘鍊成一個真漢子、純爺們,於是默默地從最底層開始奮鬥,從逆境中崛起,重新經歷了一段奇妙的心路歷程。
幾個月後,陳諾的生活已經改善了很多,覺得自己也算得上是幸福了——身旁有聶無雙這個大美女兼千金小姐,手頭有農場賺來的五百萬,朋友圈裡有李欣、黃哲、王笑寒等一幫子講義氣的朋友,算得上是有妞泡、有錢花、有兄弟、有前途的“四有新人”了。
只是如果聯想到自己經常被人暗殺、未來岳父是個大惡人、家人依然只能暗中守護這些因素,陳諾的幸福感就會減弱很多。
幸福往往就在於一念之間!同樣的生存環境,有些人會把快樂無限放大,從而覺得很幸福,恍如生活在天堂之中;有些人卻只看到陰暗的一面,總覺得自己生活在地獄裡。
現在自己到底幸不幸福,陳諾自己也有點說不清楚。但他是個樂觀的人,總體上來說,還是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幸福起來了。
如果能不讓人暗殺加追殺,就更幸福了……
“你在嘆氣?怎麼了?”聶無雙敏感地察覺到了陳諾鼻息的異常,詫異地擡起頭來。
一個人鼻息的異常,往往就能反應出他情緒的異常。
陳諾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件事來,於是順水推舟地說道:“無雙,你知道嗎,彭劍鋒出事了。”
“嗯?出什麼事了?”聶無雙詫異地問道,“上次在臥龍山莊,他不是還好好的嗎?還說要給你做經紀人……”
“他被公安抓起來了。”陳諾沉聲說道。
“消息可靠嗎?誰告訴你的?”聶無雙不知是被凍着了,還是被這個消息給嚇着了,身子在被子裡微微地顫抖起來。
陳諾把聶無雙摟緊了些,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她,然後低聲說道:“彭劍鋒正在給自己請律師,這件事也是那個律師告訴我的,消息自然可靠得很。”
“哦……他到底怎麼了?犯了什麼事?”聶無雙的聲音很輕,還有些低沉。
“他被人告了,涉及到什麼詐騙罪,其實是一筆紀經人費用的糾紛而已,被公安小題大作了……”
“公安抓他,肯定得有證據,他應該是騙了別人的錢吧,我們別管他了,睡吧。”聶無雙的聲音更低了,猶如蚊子叫。
“證據?靠,什麼狗屁證據!”聽了“證據”這個詞,陳諾忽然聯想到了自己被冤枉的那一次官司,頓時有些火大了,冷着臉說道,“現在你總該知道,那天在農場裡,爲什麼大家都躲着我們倆了?你看,就彭劍鋒一個人沒躲,還開車送我們回家,結果第二天就被抓了!嘿嘿,好一個殺雞給猴看!”
“我想想辦法,找人去救他?”聽了陳諾的這幾句話,聶無雙的身子忽然僵硬起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諾沉默着,沒有吭聲,心裡的怒氣忽然不可抑止:我倒黴也就算了,可爲什麼還要連累那些試圖接近我的人?
聶無雙也沒有再說話,臥室裡的氣氛忽然靜得令人窒息。
“彭劍鋒的事可能就是和你分析的一樣,因爲送了我們回家,之後又想給你做經紀人,所以纔出事的。”聶無雙猶豫了好一陣,終於打破了沉默,“好吧,我承認,我爸爸是針對了你,包括彭劍鋒的事,包括這次車禍,還有上一次暗殺,都有可能是他做的……”
陳諾依然沉默着,沒有吭聲。
聶無雙跟他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些默契。聶子木所做的這些事,聶無雙和陳諾其實都是心中有數的,只是一直礙於那層親情和愛情的微妙關係,沒有說透。現在聶無雙終於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陳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陳諾,你準備怎麼辦?”聶無雙幽幽地問道,臉上的神情很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