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晟楓趕到醫院,已是兩個小時之後。
省裡的專項會議,開會的時候,所有人的電話,都是默認靜音。
所以,雖然看到電話是周瑾辦公室打來的,穆晟楓卻沒接,等他知道的時候,周瑾已經被單位的人送到了醫院。
周瑾還昏迷着。
聽大夫說周瑾還有高血壓,送到醫院的時候血壓也很高,穆晟楓就知道,大概中午跟周瑾說起池云溪和餘生的時候,周瑾一着急,血壓也飈上去了。
暗歎屋漏偏逢連夜雨,穆晟楓急匆匆的去了病房。
天色已經擦黑,病房裡開着燈,卻更顯安靜,病牀前,兩臺機器滴答作響。
周瑾安靜的睡着,臉色有些發白,即便睡着,眉頭都緊緊的蹙着,不知道是因爲腳上的痛,還是心裡憂愁着的事。
額頭和臉上有些輕微的擦傷,右腳因爲骨折而打了石膏,躺在病牀上的周瑾,此刻老態畢現。
而她的高血壓……
穆晟楓都不知道,母親有高血壓。
在他的印象中,母親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神采奕奕的,走路的時候更是腳下生風,讓她整個人顯得說不出的精神。
可是,什麼時候,母親就老了呢?
在穆晟楓的認知裡,母親還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可直到這一刻,穆晟楓才發現,她的頭髮早都灰白了,此刻被病房裡的燈光照着,臉上的皮膚也有些鬆弛,眼角脣邊,更是皺紋深邃。
心裡滿是自責和愧疚,穆晟楓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下午到單位就已經請好了假,機票都買好了,晚上十一點多的飛機,可眼下週瑾受了傷,很顯然他的行程要取消了。
雖然知曉池云溪一定會理解,可是……
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穆晟楓一擡眼,正看到周瑾皺了下眉頭,睜開了眼。
看見穆晟楓,周瑾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晟楓,媽沒事,有保姆在,沒事的,你快去巴黎吧,快去吧,媽真的沒事……”
周瑾說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幫不上忙不說,反而還添亂,這會兒的周瑾,恨死自己了。
只看周瑾自責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穆晟楓走過去坐在牀邊,握着周瑾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沒事。”
說着,看了一眼周瑾打着石膏的右腳,穆晟楓輕聲問道:“疼嗎?”
搖了搖頭,周瑾伸手去推穆晟楓,“你快去吧,我沒事。”
被周瑾這麼一催促,穆晟楓面上有些猶豫。
心裡嘆了口氣,穆晟楓起身出了病房,拿起手機給池云溪打了過去。
果然,知道穆晟楓打算來巴黎陪她,池云溪當即就拒絕了,說餘生已經好多了,這幾天她再觀察觀察,只要餘生的發燒不反覆,等巴黎時裝週結束了,她就帶着他回國,不在巴黎逗留了。
再聽說周瑾骨折住院了,池云溪更是說什麼都不讓穆晟楓去巴黎了。
掛斷電話,穆晟楓轉身進了病房,衝周瑾揚了揚手機,“你兒媳婦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不讓我過去添亂。”
周瑾的淚,一下子流的更洶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