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跟程匪在歐洲呢。”
“沒呢, 我們在美國呢。”陸離困得睜不開眼睛,顧遠是不知道時差這個東西嗎,這他媽半夜兩三點打電話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啊。
“呦, 你們挺浪漫啊還, 歐洲十國游完了?好玩不, 下次我跟容霖一起去。”顧遠說話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沒什麼事兒我就掛了, 這正睡着呢。”陸離怕吵醒程匪, 壓低了聲音。
“不是,我有正經事兒找你家那位呢。明天那場秀,他人都不在, 全他媽把事兒都交給我了。真是夠意思。”顧遠說的咬牙切齒,當初答應當藝術總監的時候, 他壓根沒想到程匪會當甩手掌櫃。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兒, 我不問哈。你直接找他。”陸離瞥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程匪。
“靠, 如果我能打得通他的電話,我還能跟你在這兒瞎扯淡?”顧遠悶悶不樂。
“別說了, 我們倆這幾天忙的暈頭轉向。別忘了下週過來參加婚禮,我這掛了。”
“我瞧出來了,你倆就是一夥的。”
顧遠忙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第二天了。趕緊在網上定了飛機票,準點的飛機。
聽說陸離這貨只邀請了幾個好朋友,連家長都不知道他已經扯證了。
顧遠不禁感嘆, 果然是勇氣可嘉, 他跟他家這個鐵疙瘩不知道還要磨多少年才能修成正果呢。
顧遠跟容霖當天到的美國, 陸離親自去機場接的人。
許久不見, 他一頭金髮格外飄逸瀟灑, 衝顧遠燦爛一笑:“welcome to America.”
“假洋鬼子。”顧遠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以爲染個黃頭髮你就是美國佬了?”
“一邊兒去。”陸離拉了拉西裝領口, 打開車門,回頭看了容霖一眼笑道,“你倆倒是意外的和睦。”
顧遠哎嘿嘿的笑了兩聲,將胳膊搭在容霖身上,被他一下甩開了,才尷尬的坐在車後座。
陸離彎了彎脣角,心想,當我沒說那句話。
不僅顧遠容霖來了,林幼薇和仲寒也來了。原時帶着個長相斯文白淨的男人,一臉笑意的坐在臺下,一頭紅髮亮的扎眼。
原介站在他們身後,笑的也是一臉淡定:“恭喜。”
“呦。”陸離拍了拍原時的肩膀,衝他眨眨眼睛,“這是誰啊?”
“陳墨雲。”原時瞥了一眼陳墨雲,聲音沉了下去,“這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朋友。”
陳墨雲神色淡淡的,看了陸離一眼,然後就把臉轉了過去。陸離撓撓頭,這人好高冷。
席間容霖上廁所回來,看見陸離站着,走過去說了兩句話,無非就是些客套寒暄。說完了話,陸離剛要走,就聽見容霖問:“哪裡可以接水?”
“那邊不就有?”陸離朝他努努嘴。
“他,不愛喝涼的。”容霖眼神若有似無瞥了一眼顧遠,略爲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哦,去前面看看。”陸離指了指吧檯的方向。
程匪這會兒也下來了。
倆人請的朋友不多,但是也忙的焦頭爛額。
終於,婚禮儀式開始。
顧遠坐在臺下,看到陸離在卡農的音樂背景中緩緩走向程匪。
程匪回頭,眼裡亮晶晶的,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顧遠突然覺得感動,鼻子酸酸的,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心裡罵了句娘,握草,這種嫁閨女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郎了。”
司儀的話剛說完,陸離就捧着程匪的臉親了起來。
看着衆人驚訝的目光,陸離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沒錯,我纔是攻。”
程匪揉揉他的頭髮,一臉寵溺的微笑,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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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公平,爲什麼你得了這麼多獎,我一個都沒得?”陸離看着程匪書櫃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獎盃,前陣子沒得上國內電影節的獎,卻意外斬獲了國外的幾個大獎。
“一家子裡有一個影帝就夠了,你雖然成爲不了影帝,但是你可以成爲影帝的男人。”程匪笑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將陸離撲倒在了牀上。
在美國的這兩年生活,過得很快。陸離跟程匪忙着服裝生意,在這邊買了個田園式的小別墅。
把“程匪”跟“陸離”接了過來,每天晚上沒事兒就遛遛狗,散散步。
那隻哈士奇完全不知道自己體型有多巨大,一看見人就撲上去,每次都把陸離直接按在地上,四腳朝天。
還好附近有公園,程匪一隻手牽着狗一隻手牽着陸離,親親陸離摸摸狗。
有次陸離跟金毛犬換了個位置,程匪摸了摸陸離額頭,下意識就要去親狗,笑的陸離前仰後合。
程匪是個基督徒,每個禮拜日都去教堂唱唱讚美詩,陸離待在一邊將讚美詩改成了rap饒舌,氣得修女要把他趕出去。
附近有個孤兒院,有次陸離買菜回來。一個剛半歲的小孩子突然從裡面跑了出來,扯着他的褲腳叫:“dad。”
她有一張特別可愛的蘋果臉,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簡直就是洋娃娃活體。當時陸離就被萌化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問了院長才知道,這個小女孩是個棄嬰。
和程匪商量了下,陸離決定領養這個孩子。
“我們可能永遠無法生出孩子,可是我們也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陸離低下頭點了點小女孩的鼻頭,溫柔的笑了。
女孩的小名叫做小丸子,程匪自從有了女兒,竟然也開始研究起了蝴蝶結的系法。
偶爾發個微博,他跟陸離一人頭上都繫着一隻粉色蝴蝶結,衆人都喊着說受不了了。
陸離決定把小丸子帶回國,本以爲陸成良會大罵他胡鬧。
可當老人看見小嬰兒天藍色的眼睛,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小丸子很聰明,教了她三天,她就學會了喊爺爺。陸成良寶貝得不行,一會兒讓她騎在肩膀上一會兒拿着洋娃娃逗她笑。
秦阿姨也是,最後小丸子要走的時候,站在陸成良身後偷偷抹眼淚。
程匪爲了小丸子復出了,參加了內地的一檔節目《爸爸去哪兒12》,酷爸萌娃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最萌身高差一時火遍祖國大江南北。
過了很多年以後,他們坐在小院子裡喝酒。
院子裡種着月桂樹,夜風吹來一樹的好風。
皓月當空,天空中只有一輪明月沒有一顆星星。
“咱家二哈餵了沒?”陸離皺着眉頭咳嗽了一聲,問程匪。
“餵了。”程匪笑笑,雖然已經兩鬢斑白但卻還是精神抖擻。低下頭,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站起身,攙扶起陸離向屋子裡走去:“天氣冷了,不要在待外面了。小心感冒。”
其實兩隻狗狗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這幾年陸離的記憶總是恍恍惚惚的,時常把從前跟現在的事說串嘴。也越來越忘事,剛吃了飯就忘記自己吃的是什麼。
程匪看在眼裡,只有默默嘆息。
“呸,我身體好着呢。”陸離固執的站在原地。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程匪咳嗽了兩聲,牽起他的手,“走,我給你講個故事。”
“你是誰啊?”陸離仰頭看了他一眼,皺着眉頭疑惑的問。
程匪不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頭髮。那頭髮已經不再是他年輕時張揚的金色,也早已經失去了光澤,硬硬的髮質有點扎手:“我是你老公。小笨蛋。”
陸離的眼角爬上了皺紋,笑容也佈滿了滄桑。
可是從程匪的眼裡看過去,四五十年過去了,他還沒變。他依舊是那個眼神明亮,笑起來燦爛如陽光,在五十年前義無反顧牽起自己的手的小金毛。
“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很長,我們慢慢講。”程匪眼眶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