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她心想, 如果是自然生長的雜草,費點力氣總能□□若是有人想用這些雜草掩蓋什麼,那任憑你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別想□□。
譚紹盯着那些雜草, 低頭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說……這破樓裡真有鬼?”
“有鬼?有你!”蘇解慍白了他一眼, 道, “我的意思是裡面定有活生生的人, 在預謀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譚紹挑了挑眉毛, 思索片刻,道:“阿慍,你不會是懷疑……這裡面藏着造□□的人吧?這地方乍眼一看, 真是不容易讓人懷疑,的確是個隱藏的好地方。不過, 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高牆聳立, 大門緊鎖, 爬牆費力,撬鎖耗時, 如何進出?總不能裡面的人個個會飛檐走壁。”
蘇解慍擡手敲了下他的腦門,道:“你說書呢你!那天我不是講了嘛,這地方定有別的門,而且此門不會引人注目。”
譚紹摸着腦門,撇嘴道:“可咱們也找了, 後面是湖, 那道門總不能在湖裡吧?”
“湖裡……”蘇解慍忽然想到了什麼, 拍着譚紹的肩膀, 道, “你怎麼如此聰明!走,咱們下湖!”
“啊?”
譚紹一臉茫然, 蘇解慍拽起他的衣袖往回走。二人沒走幾步,身後躥出幾個壯漢,拿起棍子打暈了二人,然後五花大綁。
“老爺說如何處置?”
“殺不得,便向上次那樣,抗到黑市去吧!”
“把他們賣掉?別鬧了,蘇解慍被賣了又莫名其妙逃出來了,萬一再……”
“放心,這次,賣得遠些,我知道有個人,專收俊美青年,然後運到邊遠地區。”
“好!”
幾人商議之後,便扛着二人去找了那個買主。
買主見二人生得俊俏,很是滿意,便付了銀兩,接手了二人。
他並沒有把二人運到偏遠地區,而是命人抗到了黑市。他想,在這裡能賣更多的錢。
黑市位於彭城的西南角,子時至丑時開市,買賣應有盡有。可謂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
這時,兩三個掛着金鍊子的壯漢走過來,在蘇譚二人前止步。
“誒,這倆貨不錯,花娘必定滿意。”
“是不錯,不過這一個……我怎麼看着眼熟?”
“呵,你看長得俊的都眼熟。”
“嘿嘿……那就這倆了。”
幾人付了銀兩,把二人扛走了。
兩日後,蘇譚二人失蹤的消息傳遍了彭城。據說有人在黑市見了二人,皇帝震怒,下令尋找。
程岥眯眼,內心隱隱不安,她又失蹤了,還是同譚紹那傢伙一起……這兩個人,爲何會一同失蹤?莫不是她還在查那些案子?
阿慍這傢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松竹館內,花娘進柴房一看,見是蘇解慍,立馬斥責道:“你們仨是眼瞎嗎?這可是蘇大人,上次不是買進來一次了嗎?這次你們又把他搞進來,若讓大老爺知道了,都吃不了兜子走!”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就說此人看起來十分眼熟,原來是姓蘇的。”
“可……人都買進來了,總不能……又放了吧?那銀子可都打水漂了。”
“旁邊那是誰?”
花娘打量着二人,眯了眯眼,道:“去查查旁邊那傢伙的底細,還有,此事暫時不要聲張,大老爺那裡也要瞞着。待二人醒來,定時送飯菜就好,什麼都不要講。”
“明白了!”幾人應道。
花娘搖了搖頭,離開了柴房。她心想,這蘇大人是得罪了何人,屢屢慘遭變賣。敢拐賣朝廷命官的那位,身份一定不簡單。
太子聽聞了此事,第一想到的便是太師。
他即刻出宮去找太師理論,太師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便問:“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太子瞪着他,道:“你個老匹夫,別跟本宮裝傻!你說,那事是不是你乾的?”
“何事?”太師佯裝聽不懂他的意思。
太子冷哼,道:“還問本宮何事?此事都在彭城傳遍了,蘇先生失蹤一事,是你做的吧!”
太師淡定自若,道:“太子殿下,您這話未免先入爲主了。他蘇解慍爲官六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就在前幾日才被自己的郎中挾持,您怎麼能只懷疑此事是老夫所爲呢?”
“你……”太子自知說不過老匹夫,便撂了句狠話離開了太師府。
太師蹙眉,召來了幾名打手吩咐了幾句。打手們悄悄跟着太子,在僻靜處將他打暈,裝進了麻袋。
“老爺也是膽大,連太子都敢綁。”
“管他呢,賣掉之後誰知道他是太子。”
“嘖嘖嘖。”
打手們扛着太子,又找到了那名買主。買主笑呵呵接下了貨,運到黑市轉手了。
松竹館內,花娘雙手抱臂,盯着眼前昏睡的三人,耷拉着臉道:“你們怎麼又……弄來了個衣着華貴的公子?真以爲咱們這地方夠隱秘,無人能找到了嗎?我看,老孃養你們幾個,就是白費糧食!”
“花娘,我們……錯了……”
花娘嘆氣,這都是些什麼鬼?她吩咐下去,調查此人的身份,也是按時送餐,多餘的話不許說。
三人昏睡了三日,緩緩睜開雙眼,使勁揉了揉。他們剛想直起腰板,後腦襲來一陣疼痛感。
三人揉着後腦,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你怎麼在這兒?”他們指着對方,詫異道。
三人僵持片刻,太子道:“蘇先生,你不是……不是失蹤了嗎?”
蘇解慍聞言眨眨眼,指着自己問:“你說……我失蹤了?”
話落,她起身,環顧四周,在屋內走來走去。屋子裡堆着木柴,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破洞射進來,隱約可見細微的灰塵。
譚紹按了按腦門,道:“我就記得你拉着我要去湖底,然後後腦捱了一棍子。眼下這情形,咱們八成被綁票了。不過,太子殿下,您怎麼也在這兒?”
太子嘆氣,道:“別提了。你二人失蹤後,父皇便下令尋找。本宮懷疑此事乃太師所爲,便出宮找他理論,誰知那老匹夫不承認。回宮的路上,本宮捱了一棍子,醒來就看見了你們。”
譚紹撓了撓臉頰,問:“殿下,您真是膽大,竟然連個侍衛都不帶。”
太子伸出手指放在雙脣間,噓聲道:“這種事情當然是要瞞着父皇,若是帶了侍衛出宮,肯定會傳到父皇的耳中。隨意懷疑朝廷命官,是斷斷不能的。不過,你們在這兒待了幾日了,可弄清是什麼地方了嗎?”
譚紹搖頭,道:“我也是剛醒,莫不是太師府的柴房?”
“不是。”蘇解慍一邊觀察,一邊道,“若真是太師所爲,他不可能笨到把咱們關入自家柴房。你們看這些木柴,潮溼得很,說明這附近必是有水源。”
“哦?”
譚紹和太子眨眨眼,站起身子,摸了摸木柴,果然有些潮溼。
三人思索之際,門上出現了兩個人影。咣噹一聲,門打開了。
一名拿着食盒的小廝進來,放下食盒後轉身欲離開。蘇解慍見狀,快步上前,攔住他問:“小兄弟,敢問此地是何處?”
小廝瞅了蘇解慍一眼,冷言道:“吃你的飯,不該問的別問。”
然後推開她,鎖上門離開。
蘇解慍蹙眉,轉身見譚紹已經打開食盒,裡面的飯菜也是佳品。
“哎呦,這太師綁了咱們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錯不錯。”譚紹拿起筷子,滿意地點頭。
蘇解慍制止他,道:“不錯什麼不錯,你怎知這飯菜有無下毒?”
此言一出,太子心驚,盯着飯菜,道:“不會吧……太師敢毒害本宮?本宮可是太……”
蘇解慍連忙捂住他的嘴,噓聲道:“殿下,別張揚,眼下還不能確定此事是太師所爲。您別忘了,前段時間俊美青年失蹤的案子,目前不排除這種可能。”
太子挑眉,挪開她的手,道:“若是如此,更要表明身份,纔可脫身吧?”
蘇解慍搖頭,道:“不可,他們這羣人才不管你是太子還是王爺的,即便是,把你賣到偏遠之地,又有誰知道呢?說不定爲了不被查到,還會殺咱們滅口。”
太子聽到“滅口”二字,嚇得捂住了嘴。
譚紹打着哈欠,道:“行了,既來之則安之,我都快餓死了,管他有沒有毒!毒死也是命。俗話說,美食身下死,做鬼也有口福,吃吧吃吧!”
他說完,夾起飯菜往嘴裡送。太子見他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動了筷子。蘇解慍看着二人,肚子咕咕叫。她咬了咬脣,心一橫,死就死吧!
她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全然沒了方纔謹慎的模樣。
這一幕被站在門外的小廝看在眼裡,他勾起嘴角,去了花娘的屋中……
“事情就是這樣,蘇大人起先懷疑,但奈何不了飢餓,終是下了筷子。”小廝稟告道。
花娘冷笑幾聲,道:“那是,飢腸轆轆之人填飽肚子纔是最重要的,誰還管飯菜有沒有毒。再說了,那飯菜也沒有下毒。對了,那二人的身份查到了嗎?”
“哦,同蘇大人在一起的那位查到了,是東閣次輔譚紹。至於新來的那位……還沒有線索。”
“沒有線索……”花娘蹙眉,道,“不可能,接着查!我就不信了,他但凡是個人,還能查不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