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蘇衍亦小聲道:“那是錢員外的千金,小字娉婷。之前舅父舅母中意她做兒媳,可嘆姑娘有意,漢子無情,這婚事也就沒成。”

蘇解慍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腦海裡浮現出前世程岥再娶親的情景。她雙手握拳,目光帶有殺氣,又問道:“這錢小姐芳齡幾許?”

蘇衍想了想,道:“二十有二了吧,心裡一直有程岥,不願嫁別人,就拖到了現在。”

二十有二……果然是她……

她默唸着,腦海裡就不停地閃現前世在暗屋的情景。錢姑娘,多謝提醒,險些我就心軟了。

錢姑娘聲音溫柔,長得可人,自然是引得全程公子爭相提親。可她自打十六歲見了程岥一眼,便念念不忘。後來聽說程縣令有意讓她做兒媳更是歡喜。奈何程岥以朝中政務繁忙,自己又上任沒多久不宜娶妻給推掉了。不過這錢姑娘真是不死心,一直未嫁。

“公子,今日巧得很。小女通過了宮中女官的選拔,很快也要搬到彭城了。這樣小女與公子也能時常相見了。”錢娉婷細聲細語道。

“哦?”程岥有些驚訝,道,“那錢小姐真是厲害。”

宮中女官一般從宮女中選拔,不過每三年從宮外選拔一次,考覈苛刻,能通過也是不同凡響。錢娉婷三年前考過一次,然而沒通過。她咬牙堅持,又來了一次,終於得償所願。

一旁的譚紹自言自語道:“宮外選拔女官何其嚴苛,果然愛情的力量勝於一切,看來我更要下功夫才行。”

“下什麼功夫?”蘇解慍站在他身後,冷不丁地問。

譚紹嚇了一跳,撫着胸口道:“謝兄怎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身後,人嚇人嚇死人啊謝兄。”

蘇解慍打了個哈欠,道:“對,在下就是想試試‘人嚇人嚇死人’是不是確有其事。”

“你……”譚紹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奇怪,這姓謝的說話口氣也像阿慍,莫不是真如程岥所講,我太擔心阿慍的病情,所以產生了錯覺?

蘇衍在一旁勸道:“你倆好好的怎麼就吵嘴了?阿紹,別介意,我這個朋友腦袋有點問題,和咱們正常人不同。”

蘇解慍沉着臉,沒有反駁,只是直勾勾盯着蘇衍,心裡咒罵一萬句。

譚紹客氣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謝兄遠道而來,我定不會計較這些瑣事。”

原來此人腦子有問題,八成是在模仿阿慍。不過蘇二哥怎麼交了個傻子當朋友,莫不是被這傻子給誆了?

“喂,你們在嘀咕什麼,繼續逛啊,快跟上!”

衆人聞言,只見程岥和錢小姐走到了前面賣簪子的鋪子,程岥一臉尷尬,喚他們過去。

錢小姐卻道:“誒,他們自有他們想去的地方,也不能總在一起。不如小女陪公子四處轉轉?”

程岥剛想拒絕,那三人便跟來。錢小姐見他們過來,輕輕撇嘴,似是不滿。

她的不悅被譚紹看在眼裡,他趁機打趣道:“程兄,你有美人相伴何必還讓我們來做那燭光,打擾你們二人多不好。”

呵,你就抱着你的錢小姐好好過日子吧,別和我爭阿慍了。再說了,你也爭不過我。

程岥本來就不想和錢小姐獨處,如今譚紹這番話更讓他厭煩。他臉色一沉,想開口反駁,卻被前方驚叫的百姓打亂了組織好的話。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人羣中衝出三四個黑衣蒙面人,他們一愣,才發現對方是朝他們奔來。

蘇解慍大喊一聲不好,拉着蘇衍就跑。她咬了咬牙,該死,回個鄉都不得安寧。這必定是太師那個老匹夫派來殺我的。

她想到這裡,加快了速度。蘇衍一臉懵,感覺自己像是被脫了僵的野馬困住了。

譚紹和程岥追上蘇解慍和蘇衍,四人狂奔。蒙面人一閃而過,錢娉婷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侍女搖晃着她,關心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不會嚇傻了吧?”

錢小姐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忙拉着侍女道:“快,快去通知縣令!”

侍女攙扶着她上了轎子,往縣令的府邸奔去……

四人跑了許久,蘇解慍忽然岔氣了,停了下來,還未來得及開口,蒙面人就追上來。她心想,這下完了。她閉上眼,準備受死時,刺客卻略過她,拿劍刺向程岥。

程岥連連後退,躲閃不及被利劍劃破左肩。他右手運功,一掌把那蒙面人擊倒。其他蒙面人見狀,便一同動手,程岥撿起地上的利劍,與他們廝殺起來。

譚紹和蘇衍目瞪口呆,蘇解慍遲遲未感覺利劍穿透自己的身體,便睜眼發現面前沒有人。她眨眨眼,一扭頭,發現程岥在與那些人廝打。

什麼……情況?難道的程岥救了自己?不過,他竟然會武功。可我現在這副模樣……難不成他認出我了?

程岥打得有些吃力,不過還是放倒了幾個蒙面人,只剩下眼前的這個了。眼前的這個人目光鋒利,這眼神似曾相識,卻又寒冷入骨。

片刻,他大聲質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對本官行兇!老實交代你的主子,我便饒你不死!”

蒙面人冷笑一聲,冷言道:“程岥程大人是吧!我也是拿人錢財□□,您還是去地府想個明白吧!看招!”

說罷,兩人又打起來。

蘇解慍一愣,那蒙面人說什麼?他的意思是……他要殺的是程岥,不是我?不是……我?

她眨眨眼,拖着木訥的身子走到蘇衍和譚紹的身旁。

譚紹和蘇衍左看又看,目光落在身後牆上的木杆子。二人互相點點頭,拿起木杆子同時朝蒙面人頭上打去。蒙面人猝不及防,被砸得暈頭轉向。程岥藉此機會,給她一劍,卻只刺在了胳膊上。他拔出劍,還想再次,捕快突然圍上來。受傷的蒙面人見情形不妙,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躍房離去。

程岥大喘幾口氣,昏厥了。捕頭命人把程岥送入了醫館,蘇解慍三人也跟了去。

“你們說,程兄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招致殺身之禍?”蘇解慍試探性地問。朝堂之上,他是中立派,也不至於被兩邊的人追殺吧?但又有誰想讓他死呢?對了,他會武功,會不會是在江湖上得罪了什麼人?

譚紹搖搖頭,卻忽然又想起什麼,嘟囔了一句道:“難道他昨夜神色慌張,說有急事和今夜的遇刺有關?”

“啊?昨夜他怎麼了?”蘇解慍兄妹異口同聲道。

“……”譚紹愣住,這二人的表情……就像是親兄弟。

這時,大夫給程岥包紮好了。三人湊上去,只見程岥的肩膀和腹部裹得像個饅頭,他們捧腹大笑。程岥翻着白眼,不予理會。

大夫清咳兩聲,囑咐道:“程公子切忌,每隔兩日泡一次藥浴。還有,最近還是不要在牀上勞累了,以免傷口加深。”

大夫囑咐完,便收拾了藥箱上了樓。程岥雖說傷的不重,但今晚也得留在醫館觀察,府邸是回不去了。

譚紹在一旁嘲諷道:“程兄怕不是傷到了腎臟,可別是一輩子不能在牀上瀟灑了。”

程岥瞪了他一眼,道:“閉上你的嘴!”

蘇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表弟,彆氣餒別自卑,我想錢姑娘不是膚淺之人。她愛的必定是你的心,你的靈魂,不是你的身體。”

“可身體上長久不滿足,也會出事。”蘇解慍插話道。

“你……你們……”程岥怒目,道,“我看我還沒上牀呢,就被你們先氣死了!還翻什麼雲覆什麼雨,娘子都跟人跑了!”

他說完,氣得牙癢癢。這幾個人,早晚得毀在他們的臭嘴上。

蘇解慍打了個哈欠,淡淡地說:“首先,你得有一個娘子。”

此言一出,衆人捧腹大笑。程岥受不住了,命前來伺候的家僕把三人拉出去。

蘇衍高喊道:“表弟你好生歇着,我明日再來探望你!”

三人被推出來,醫館大門緊閉。三人搖了搖頭,往鬧市走去。

蘇解慍問譚紹,道:“譚兄方纔說,昨夜程兄神色慌張,是怎麼個情況?”

“哦,是這樣的……”譚紹想了想,道,“昨夜我在街上閒逛,恰巧遇到了程兄,然後聊了幾句。他家僕人忽然出現在他耳邊言語幾句,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回了府邸。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他得罪了什麼人,然後人家下了帖子要殺他之類的。”

“哦?”蘇解慍眯着眼,道,“聽聞程兄在朝爲官,而朝廷官員分爲兩派,莫不是對立的那派想除掉他?”

譚紹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他是中立的,誰也沒有必要殺他。不過,程兄竟然會武功,倒讓人驚訝。他一個文官,會武也沒什麼,不過卻一直無人知道他會武。”

“或許……他在刻意隱瞞什麼。”蘇解慍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