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她接着說道,“侯府現在確實勢頭正旺,皇后、東宮,還有侯位,都不能小覷。”
她看向姬鍾離,“如果主子能跟侯府嫡小姐結緣,以後想進入朝廷不是難事。”
姬鍾離擡頭看了婆子一眼。
這婆子姓張,原本是丞相府的一個使喚嬤嬤,一直在姬鍾離的小廚房伺候。
後來有一次,姬鍾離在街上遇見危險,差點被一匹受驚的馬傷到、
正是張婆子忠心護主擋在了前面,卻也傷到了腿腳。
丞相夫人感激張婆子,給她在外面置了宅子,讓她出府養老,也正是因此讓她逃過了滅門一劫。
姬鍾離繼續忙活手裡的東西,語氣淡淡道,“沒有,我不打算進入朝廷。”
“不進入朝廷?”張婆子驚得瞪大了眼睛,“那主子打算如何報仇?”
姬鍾離的回答讓她更加意外,“不報仇了。”
張婆子傻眼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主子,你……你說什麼?”
“不報仇了。”姬鍾離語氣平靜,好像再說一件特別平常的事兒。
張婆子卻一臉不可思議,“主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宰相府那一百餘個冤魂,你都忘了嗎?”
姬鍾離不說話,專注的弄着手裡的東西。
張婆子激動的質問起來,“主子,三年前,在宰相府門口,我抱着你,你說不死不忘的。”
她聲音哽咽起來,“你都忘了?你的父親、母親……你都忘了?”
“夠了!”姬鍾離停下來,冷冷的喝止了張婆子的話。
張婆子捂着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她記憶力,小主人雖然看着冷,但是心裡熱,對自己人更是在乎。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你出去吧!”姬鍾離沒有去看張婆子的臉,接着說道,“如果不願意,就離開侯府。”
這是鐵了心了,一定不會報仇了!
張婆子覺得不可思議,卻也沒再多說什麼,顫顫巍巍的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再次開了口,“算了,主子,過去的事兒,能忘就忘了吧。”
她覺得非要把宰相府一百多個冤魂,壓在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確實太殘忍了。
姬鍾離沒再說話,繼續擺弄手裡的東西,張婆子便自覺地退出去了。
與此同時,錦華堂裡。
柳如煙等了半天也沒見柳綿綿來找自己,便帶着大丫鬟紅梅去了別院。
沒想到柳綿綿還在練字,姜瑞卿顯然早就離開了。
“綿綿見過姨母。”柳綿綿見柳如煙來了,頓時放下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柳如煙皺了皺眉,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勁。
她沒太在意,轉而去看桌上的大字,柔聲問道,“這都是綿綿寫的?”
雪白的宣紙上,寫滿了一排排稚嫩的字。
雖然字跡不算漂亮,但是勝在工整,看起來很舒服。
柳綿綿點了點頭,“回姨母的話,都是綿綿寫的,綿綿在家跟父親學過寫字,不過寫的不好,還得多加練習。”
柳如煙再次皺了皺眉,衝柳綿綿招了招手,“綿綿,你過來,到姨母這裡來。”
柳綿綿幾步上前,依舊規規矩矩的跟柳如煙保持着距離。
她低着頭,不去直視柳如煙的眼睛。
“綿綿,你怎麼了?”柳如煙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直接一把將柳綿綿拉到了身前,柔聲問道,“綿綿,出什麼事兒了嗎?怎麼跟姨母這麼生疏?”
“沒有,綿綿不敢。”柳綿綿低着頭否認。
上午的事兒,讓她意識到柳如煙可能在哄騙自己。
可她畢竟年紀小,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是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開始疏離柳如煙。
“上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柳如煙有些着急的問道。
“沒什麼。”柳綿綿搖了搖頭。
“那是剛纔你表哥說什麼了嗎?”
“沒有,瑞卿表哥對我很好,指導我用筆和寫字來着。”
“那到底是爲什麼?”柳如煙想不通,“綿綿,姨母不是告訴過你,有什麼事兒都告訴姨母嗎?”
“真的沒什麼。”柳綿綿一直低着頭。
上午學堂那些事兒,說了只會讓柳如煙覺得她無能,估計會更不喜歡她了。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的珍珠開了口,“大夫人,小姐今天從學堂回來就有些不對勁。”
“學堂?”柳如煙繼續耐心的問道,“綿綿,在學堂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嬰寧欺負你了?”
柳綿綿嚇的忙搖頭否認,“沒有,什麼都沒有。”
柳如煙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道,“算了,你不說,姨母便去問問香蓮好了。”
她見柳綿綿還是不說,便起身急匆匆的走了。
柳如煙一走,柳綿綿頓時紅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珍珠忙上前柔聲安慰道,“小姐你怎麼了?你別哭呀。”
她覺得剛剛柳綿綿的行爲欠妥,又分析道,“小姐,大夫人是你在府中的唯一靠山,你不能跟她生分,傷了她的心呀!”
“靠山?”柳綿綿哭的更傷心了,“姜嬰寧是她女兒,我算什麼東西?她會爲了我,不要自己的女兒了嗎?”
“這個……”珍珠當然覺得不可能。
但是想到這幾天聽到的流言蜚語,她又肯定的說道,“小姐,別擔心那麼多了,我聽府里人說了,大夫人跟嫡小姐的感情並不好。”
柳綿綿停止了哭泣,不解的看向了珍珠,“真的?爲什麼?”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有人猜測大夫人重男輕女,但是我看大夫人對小姐很好呢,所以,小姐一定要跟大夫人搞好關係。”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柳綿綿說出心裡話。
她也明白,哪怕柳如煙騙她,她也只能依賴柳如煙。
如果柳如煙都厭棄她了,那麼,她只能迴應城老家了。
其實回去也沒什麼不好,雖然家裡很多人都不待見她和爹爹,但是至少爹爹是真心疼她。
只是……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名貴的衣服和首飾,心情又開始複雜起來。
珍珠想了想,又開口道,“小姐,據我觀察大夫人是個心軟的人,只要你一哭,大夫人看起來就很心疼。”
她認真的建議柳綿綿,“小姐,你以後在大夫人面前多裝裝可憐,或許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