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民們開始狂歡，而企鵝動漫的辦公樓裡，氣氛死寂。
辦公室的牆上，懸掛着兩米寬的大投影，投影上清晰地展示出了發佈會直播的景象，遲進和朱總監說的話，全數進入了他們耳朵。
“小王，你說說吧。”企鵝動漫總經理冷着臉坐在主位，他看向蜷在椅子上的王總，“我信任你，所以派你來管理這方面的事務，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王總肥碩的身軀一抖一抖的，他從包裡翻出手帕，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叔，我也沒想到……”王總在臉上掛起諂媚的笑容，“主要是他們太陰險了……”
“閉嘴吧！”總經理可沒有王總那麼傻，他怒聲訓斥完王總，又焦慮地從椅子上起身，圍繞着辦公室走來走去，“我們原本站在輿論的制高點，就算是出了點兒小紕漏，問題也不大。”
“你們可倒好！”他猛地轉過身，用手指點着王總和王總身邊的小工作人員，嚇得二人抖如糠篩，“說話的時候也不注意下場合，把你們做的那點兒骯髒的事兒都曝出去了！”
“以後我們企鵝動漫的名聲往哪兒放？”
王總低下頭，接受總經理的訓斥。
等總經理舒了口氣，王總就立刻小跑到總經理身邊，臉上是刻意的媚笑：“叔，我知道錯了，我辭職，回家休息，或者創業，行不行？我不耽誤企鵝動漫了。”
王總原本是個在家混吃等死，不學無術的廢物，王總的父母不願意看他好吃懶做，就把他扔到了企鵝動漫，拜託親叔叔給個工作。
總經理本想隨便給王總扔個閒職，讓他每天朝九晚五來打卡，在辦公室坐一天。
可王總巡視了整個企鵝動漫大樓後，忽然突發奇想，說要負責外務。
總經理被王總的心血來潮嚇了一大跳，死都不願意讓他真處理事情。
可王總乾脆求到了爹媽頭上，總經理看在親戚的份兒上，只能捏着鼻子給王總安排了個沒多少活的閒職，還特意給他配了五六個助理。
……實際上工作都是由助理完成的，王總只負責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本以爲一切會風平浪靜，可沒想到……
總經理捏着眉心，反覆嘆氣。
“行，你回家好好待着，別再出來了，要是再惹禍，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總經理警告地說完，就讓王總先離開。
王總轉身抓起桌上的豪車鑰匙，灰溜溜地跑走了。
“總、總經理……”相比較於肆無忌憚撒嬌道歉的王總，工作職員的臉色蒼白到半透明。
他就是個普通員工，一個月掙得不多，能力也不強。
王總是親戚，道歉認錯就能回家花天酒地，但他可不行……
果然，總經理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要不是你不注意看手機，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知道你給公司造成了多少損失嗎？你就算是把命賠上，都賠不起！”
深吸了一口氣，總經理伸手拍桌子：“你可以去收拾東西辭職了，這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
“你別辭退了。”
雖然早有預料，可親耳聽到總經理的話，員工的身體不禁搖晃了兩下，他眼前一片暈眩。
“總經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扶住桌面，控制住身體的搖晃，努力睜大雙眼，試圖用真誠打動總經理，“請總經理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了！”
他家裡有老婆孩子，還有車貸房貸需要付清，這一切都壓在他身上，讓他無法做到毅然決然地離開。
員工的乞憐沒得到任何成效，總經理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我憑什麼給你機會？”
“總經理！”員工嘶啞地喊了一聲，飛撲到總經理身邊，不顧被摔到的胳膊和腿，只用力地抱緊總經理的小腿，“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願意做牛做馬，彌補我曾經造下的損失。”
“滾開。”總經理擡腿，毫不客氣地將員工一腳踢開。
解除禁錮後，總經理面色不爽地垂下頭，看了一眼皮鞋：“真晦氣，把我的皮鞋都弄髒了。”
說着，他從兜裡翻出了一張紙巾，用力地在鋥光瓦亮的皮鞋上抹了兩下。
隨後，他嫌棄地將紙巾扔到員工腦袋上。
員工頹喪地躺在地上，聽到總經理吩咐保安，讓保安帶他去收拾東西，立刻把他趕出公司。
“不、不行！”員工悽切地叫着，恨不得飛奔到總經理面前，把這條命都留在總經理面前。
憑什麼王總做錯了事，卻一點兒事都沒有，他反倒擔上了責任？
員工緊閉雙眸，眼前浮現出總經理曾經對他的吩咐。
王總空降到企鵝動漫時，總經理挑選了幾個老員工過去。
他就是其中一員。
總經理吩咐他們做王總的助理，幫王總管理好工作日常，千萬別累到王總。
總經理說得隱晦，但員工們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員工們勤奮工作，不僅要完成屬於自己的份額，還要一起做好王總的工作，偶爾在王總鬱悶的時候，更要陪着玩耍，哄年紀不太大的王總開心。
同行的幾位員工都各有各的脾氣，有的忍不下王總的無理取鬧、有的不得王總的心，被王總辭退……
眼看着同伴們一個個離開企鵝動漫，這位員工也想離開，可他不敢。
他只能咬緊牙關，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每天討好王總，說好聽話讓王總開心，等到晚上回家，在家人的抱怨聲中默默地熬夜完成工作。
結果出了事兒，王總連幫他辯護一句都不肯！
員工抿了下嘴脣，感覺氣血上涌，喉頭差點兒涌出一口鮮血。
他努力把血嚥下去，隨後勉強在臉上掛出笑容，看向脅迫着他的保安：“大哥，我想通了，我自己收拾東西就好。”
他笑得很燦爛，保安們見他看着不錯，就叮囑了他兩句，轉身去抽菸了。
“唉。”員工嘆了口氣，確定保安們離開後，他飛快地收拾行李，同時趁人不備，將電腦裡的重要文件都拷貝了下來。
後期，他全權負責王總的工作，手裡有不少企鵝動漫的重要資料，甚至有企鵝動漫的一些貪污違法的證據。
捏着U盤，員工手心裡滿是冷汗。
從小到大，他都是徹徹底底的老實人，從來沒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更別說竊取公司機密。
可是他不能被辭退，他的年紀不小了，也沒在企鵝動漫做到高位，很難有合適的公司要他，更別提足夠的薪酬了。
想到玄妙動漫的一羣年輕人，員工咬緊了牙關。
“總得試一下！”他暗自吸了口氣。
藏好U盤，員工轉身離開企鵝動漫的辦公樓，打車回家。
到家後，他立刻撥通了玄妙動漫相關負責人的電話。
他之前代替王總，和玄妙動漫聯繫過，因此電話很快被打通。
“喂，您好。”電話對面，是玄妙動漫的小高層，他語氣不怎麼好。
想到曾經的趾高氣昂，員工尷尬地笑了下，主動放低身段，試圖套近乎：“我有事找你們公司的總監，是私事……能幫忙聯繫下嗎？”
“私事？”小高層擡高聲音，語氣裡帶着濃濃的不屑和不滿，“您可是企鵝動漫的大紅人，是老總的左膀右臂，您想說什麼，我們小破公司能拒絕嗎？”
他嘴上嘲諷着，實際還是乖乖地將電話轉到了朱總監那邊。
發佈會已經結束了，朱總監躺在車上休息，收到電話後，他立刻坐起來，接通電話。
“是朱總監吧？”員工輕咳一聲，試圖讓聲音沒那麼顫抖，“我是前企鵝動漫的員工，是王總身邊的助理。”
“……哦。”朱總監遲疑了下，纔想起王總是誰，王總身邊的助理又是誰。
“前員工？”很快，朱總監發現了員工話裡的不同，“你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