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情一開口,又驚覺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開場白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是來說什麼婚禮延後的,她應該是來試探那個神秘人和10%長勝股份的事,她來的路上就已經告訴了自己,哪怕是試探不出來,她也會直着問,既然是商業聯姻,她犧牲的是自己的婚姻,憑什麼不能正常去爭取一些什麼?
所以她很快就打住了,頓了頓,索性就轉變了話鋒,“既然婚禮延後了,我們卻已經是登記了,我認爲我們應該是把彼此的利益關係好好權衡一下。”
沈致宸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嗯?什麼利益權衡?”
“我和你的婚既是商業的,那就不應該是白結吧?”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雙情秀眉一揚,倒是覺得這個時候沈致宸很接得上話來,很好,她要的也不是吞吞吐吐,磨磨唧唧。
“你從我的身上得到了什麼,那麼你也應該給我同樣的纔算是公平吧?”
沈致宸眉峰稍稍一動,眸光幽暗了些,“這些話,是你的父親讓你來和我說的?”
雙情似乎也不意外他會這麼問,既然話題已經徹底打開了,她反倒是輕鬆起來,“是不是我父親讓說的,應該也不是重點吧?”停頓片刻,她反倒是笑了,有些嘲諷的味道,“還是沈總覺得,我溫雙情被你之前那點,欲擒故縱又忽冷忽熱的把戲給勾引了,都沒腦子去想這些利益層面上的問題了?”
“你的眼睛很乾淨,人都說,那是心靈的窗戶。雙情,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乾淨的女孩兒。”沈致宸沉聲說:“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刻意說這些。”
最是聽不得就是這樣的話了。
雙情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有個男人誇自己眼睛漂亮又幹淨,心靈美麗又善良的,是這麼難以入耳。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就是用這樣以退爲進的說話方式,讓自己飄飄然一下,然後腦袋一熱就什麼都不要了?爲了表明自己很乾淨善良?
可笑之極。
“誰和你刻意說這些了?你以爲我有那麼空麼?我是和你說認真的!這事不管是誰讓我來說的都好,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的。”雙情說話無比衝,“你不會是覺得我那天在馬路上被人砸了腦袋就成了笨蛋了吧?還是真覺得我比你小了那麼幾歲,很容易上你的當?”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沈致宸並不喜歡她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可心裡卻是在反問,難道這不是你所期望的麼?她越是討厭你,和遇染就會越沒有可能,只有這樣,你們之間的距離纔會越來越大。
何必不高興?
反正你至始至終都不可能有擁有她。
稍稍沉了沉氣息,男人重新擡起頭來,卻正好見雙情那雙大大的眸子,似笑非笑凝視着自己,“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雙情……”
“沈總,你還是喊我溫小姐吧,這房間裡就你我二人,就不必做戲假裝親近了。”雙情斜睨他一眼。
沈致宸不知爲何,本來還有些煩躁的心情,卻是因爲她此刻的言行舉止而莫名有些柔軟下來,他性感的薄脣稍稍一勾,卻依舊是固執地喊她的名字,“雙情,你知道你現在像是什麼嗎?”
“…………”
“你就像是一個和我鬧脾氣的小女人,因爲我之前讓你不高興了,對麼?”他忽然站起身來,長腿已然是剋制不住地繞過了大班桌就朝着雙情走去,從她進這個辦公室之後,他就一直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要靠近她的念頭,顯然還是戰勝不住心底最深處的那種渴望。
男人長臂撐開了,直接壓在了雙情凳子的兩側,輕輕一轉,就讓她面度着自己,他高大的身軀稍稍彎下,逼近她,強烈的男性氣息也隨之撲面而來,雙情澄澈的瞳仁縮了縮,沈致宸看着她因爲自己靠近而有些緊張不安的模樣,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酥麻了,“你想要什麼,你說就好,我能給你的一定會給你。我說過了,這樁婚姻,我不會讓你吃虧。”
雙情身體想要往後仰,可偏偏凳子被他大力給固定住了,她迴避不開,只能是僵硬着脊背,緊緊貼在了椅背上,說話的語氣顯然是沒有了剛纔的氣勢,“…不會讓我吃虧?好啊,那就把長勝的股份給我一半!”
“你說什麼?”
沈致宸深知關於利益的事,肯定是溫儒林的主意,但是他也斷定了,雙情不是那種毫無主見的人,她今天既然是主動上門來說這個事,估計也是衝着自己這段時間,她被自己折騰的有些怨氣。
所以他剛剛的話不假,她想要什麼,他卻是會力所能及地給她,其實金錢地位這種,他也知道,她不會稀罕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要的是長勝的股份。
不過轉念一想,溫儒林打着長勝的主意,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否則他手上那麼值錢的一條生產線,其實在自己和雙情結婚了之後,也是順理成章的,成爲了雙情的嫁妝,他自然是要在長勝讓溫家擁有一席之地。
“長勝的股份,你以爲我有多少?我們沈家總的比例也就佔了51%而已,但是大部分都是在我爺爺的手上,你爸不會是連這個都沒有打聽清楚吧?”
“我爸就是一清二楚,所以我今天才會坐在這裡和你談。”雙情緊了緊手掌,一鼓作氣,“我相信你本人應該是更清楚,只要是你和我結婚了,除了你們自己沈家的51%共有股份之外,外面還會有人給你10%的股份,這樣你肯定是穩坐長勝未來繼承人的位置。這件事,你似乎是不打算告訴我,對麼?你還好意思舔着臉告訴我什麼,不讓我吃虧?”
雙情其實真心討厭這樣的談話。
人性的自私和勢利,已是彰顯的血淋淋,可她心裡也清楚,如果再給她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她還是會這樣做。
不爲別的,也就是想要斷了自己心中,那最後一點的念想。
人有時候特別的奇怪,明明知道自己此刻正望着是一個深淵,甚至有可能還是個陷阱,等着你自己一腳踩進去了,必定是會萬劫不復的痛苦,你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不能夠多想,不能夠多看,可如果那個裡面有人朝着你伸出手來,你還是會忍不住。
她不想成爲那種可憐又可悲的人。
所以,庸俗也罷,勢利也好,怎麼樣都無所謂。雙情想到這些,彷彿是底氣更足了一些,還彎脣笑了笑,“沈總,總不能讓我白白當了你一年的妻子,等你順利得到了那10%的股份就把我一腳踢開,什麼都不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