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天護着慕朝雨的馬車,一直跑出幾十裡去才停下來緩口氣。
夜幕降臨,林易天嚮慕朝雨提出連夜趕路。
因爲黑山寨的攔截,他們耽誤了不少路程,天黑前還沒有到達驛站。
“大家都累了,就不要再趕路了。”慕朝雨讓小舍兒取了藥箱出來,給衆人包紮。
林易天等人哪敢讓慕朝雨給他們看傷,他們取了藥,躲到遠處由同伴互相幫忙包紮。
漠塵則是大剌剌的敞着衣裳,盤腿坐在那裡由余玖幫他塗藥。
慕朝雨眼角跳了幾跳。
“這點小傷以前你不是不屑上藥的嗎?”
漠塵嘿嘿一笑,“以前不是沒有小鳩在嗎,跟你比起來,還是她的小手比較靈巧。”
聽了這話慕朝雨更是彆扭。
“小鳩,讓他自己弄。”他對餘玖道。
誰知小傢伙頭也不擡,“他自己弄不好,還是我來吧。”
“他自己長手。”
“我知道呀,他保護了我們,我做這點事也不算什麼。”餘玖揚臉向着漠塵展開笑顏,“漠塵大哥,你好厲害。”
“那當然了,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你儘管跟我說。”漠塵伸手摸了摸餘玖的腦袋。
餘玖笑眯眯的表情再加上漠塵一派大度的表情,慕朝雨瞬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傢伙的笑容太刺眼,漠塵撫摸在她頭頂的手也好礙事。
“慕朝雨,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楊瀚庭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慕朝雨身後,“你沒事吧?”
慕朝雨沉默着,沒有開口。
楊瀚庭也不以爲意。
慕朝雨的性子就是這樣,他不高興時,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
“郡王,大路上有人過來了。”一名護衛稟道。
林易天立時警覺起來。
就連漠塵都轉頭望向漆黑的大路。
餘玖手上動作不停,幫漠塵把身上幾處傷口都處理好了,她正猶豫着要如何包紮,結果漠塵直接就把衣服穿上了。
“這點小傷不用了,明天就好了。”
餘玖咧了咧嘴。
正常人的話,那些傷至少也要一週才能癒合。
好吧,漠塵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
真的有人來了。
餘玖伸着脖子望着遠處,她的眼睛縱然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
“只有一個人。”她隨口說了句。
“嗯,看年紀不大。”漠塵接口。
林易天等人全都露出駭然的表情。
他們連人影都沒看出來呢,他們兩個是怎麼知道的?
慕朝雨警告似的看了餘玖一眼。
餘玖這才恍然,她和漠塵都是“動物”,在夜間自然要看的比他們遠了。
“我猜的。”她打着哈哈。
馬蹄聲越來越近。
林易天親自帶人迎上去。
“可是福郡王的車駕在此?”馬上的騎手試探道。
“你是何人?”林易天喝問。
騎手勒停戰馬,從馬背上跳下來。
篝火的映照下,露出他稚嫩的臉龐,那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將,英氣勃勃。
“末將奉東將軍之命,來給福郡王送信。”小將向林易天拱手施禮。
林易天又查看了他攜帶的信件,上面果真有東將軍的兵符印信,這纔信了他的話。
慕朝雨把信拆開,匆匆一瞥就把信遞給了楊瀚庭。
餘玖站在後面滿心好奇,不知信上寫的什麼。
慕朝雨看的時候她偷偷掃了幾眼,可惜,她纔看了不到十個字,慕朝雨就把信看完了。
“這位小將怎麼稱呼?”楊瀚庭看完信,問送信來的小將。
“末將名喚寶月。”小將拱手作答。
寶月?這名字聽着跟眼前這位小將一點也不搭邊。
餘玖不禁露出微笑。
小將看到她在偷笑,於是一板一眼的解釋道,“我本是孤兒,沒有名字,東將軍當年在平定寶月山時收我入麾下,所以我便叫了這個名字。”
聽說他是個孤兒,餘玖沒來由的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雖然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他們的身世都是一樣的。
餘玖收了嬉笑的表情,鄭重道,“對不起,我剛纔不該笑話你的名字。”
小將寶月呆住了。
他臨來時曾聽東將軍說起過這個女孩子的事。
福郡王的小徒弟,救過福郡王的命,被寵的無法無天。
所以在他的心裡,一直提着小心。
因爲他自小便在軍中,見過的女孩子不多,更別說是相處了。
現在被一個粉嘟嘟的小丫頭當面向他鄭重道歉,他頓覺手足無措。
“那個……我,我怎麼會在意這種事,這位姑娘你太小題大做了。”
寶月板着臉,向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與她會沾上關係似的。
見他這樣,餘玖險些笑出聲來。
原來是位彆扭的小哥。
露天宿營時,大家湊合着用水煮了些湯,就着幹烙餅胡亂吃了些。
慕朝雨把寶月叫到身邊,與楊瀚庭三人一起說着話。
餘玖啃着幹烙餅,耳朵卻支楞着,聽着這邊的談話。
“……筒骨關那邊已經與長洲國開戰了……守將秋將軍重傷……東將軍暫時脫不開身,所以便讓末將來接您……”
斷斷續續的,餘玖聽了個大概。
原來長洲國真的是想“反”,他們將原本佔據在他們邊境上的南越國居民殺掉,正式宣戰。
“死了很多人嗎?”晚上睡覺時,餘玖私下問慕朝雨。
慕朝雨拉起毯子,蓋在她的身上。
“差不多有一萬多人。”他淡淡道。
餘玖倒吸了口涼氣。
“那些人全都是南越國的百姓,手無寸鐵。”慕朝雨攏了攏她鬢邊的碎髮,“長洲國人嗜血、強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未曾開化,卻有着天生的神力。”
頓了頓,慕朝雨繼續道,“今天黑山寨的圍攻你也見了,若是到了長洲國邊境,戰勢會比今日還要慘烈。”
餘玖的心抽緊了。
“小鳩,爲師很擔心。”慕朝雨側臥在她身邊,將她圈在懷裡,“你可不可以乖乖的,不再讓爲師擔心呢?”
餘玖被他這一番話說的漲紅了臉。
“我,我,我哪裡有不乖……”底氣明顯不足。
“明日我們要改道,先去筒骨關。”慕朝雨並沒有隱瞞她,直接把這幾日的行程說了。
“筒骨關那邊先起了戰勢,守將身負重傷,他們生怕長洲國那邊知道了消息,前來攻打,所以讓人先接我過去。”
“我們是要去救人嗎?”餘玖問。
慕朝雨頷首。
餘玖舉起小手,鄭重道,“師父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會給你添一點麻煩!”
今日她真正的見識了什麼是戰場,在戰場上,只要錯走一步,或是一時疏忽,都可能令人萬劫不復。
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爲她知道,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的保護慕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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