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雨和餘玖從容的吃着菜,桌上氣氛越發尷尬。
旁邊女眷桌上的荊氏幾次想要發話,都被慕海峰用眼神制止了。
他們今天是要想辦法把慕朝雨留下來,如果起了衝突難保慕朝雨不會藉機發難,再次離去。
慕朝雨在的時候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最近他才意識到福郡王府不能沒有慕朝雨。
他不在,每日上朝時,就連跟他打招呼的朝臣都越來越少,皇帝更是極少擡眼看他。
再加上府裡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後宅又平白的多了三十幾張嘴,那些皇上賞進來的宮女們就算是成了他們的妾室,她們也不會做工,每日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
首飾,衣料,哪樣不需要銀子!
病了還要尋大夫來診治,各種好藥補品……
慕海峰只要想起他院裡最近發生的事,心裡就覺得窩火。
好端端的所有人都突然小產,除了荊氏外,誰能做出這種事,最令他生氣的是荊氏居然不承認此事是她做的。
荊氏被摔斷的腿到現在還沒有好利索,每天他回到府裡對着的就是一張張哭喪着的臉,光是看了就讓人心煩。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必須要讓慕朝雨回來,留在府裡。
慕海峰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朝雨……”
“對了。”慕朝雨放下筷子,打斷了他父親的話,“既是家宴,說起來我好久都沒見到福郡王妃了。”
慕海峰半張着嘴,僵在當場。
桌上氣氛瞬時就變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驚駭的表情。
餘玖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
福郡王妃就是慕朝叔父的遺孀汪氏,雖然他死了,但是他的妻子還在,封號也在,當然要稱她爲福郡王妃了。
可是她從來就沒有在福郡王府見過這個人,雖然慕朝雨告訴她福郡王妃因爲丈夫去世,在家廟裡修行。
但她好歹也是這個府的人,還是王妃呢,嘖嘖,府裡設宴,她卻連面也不露。
“你說汪氏啊……“荊氏試圖接話。
“是福郡王妃。”慕朝雨一字一頓的糾正。
荊氏面如死灰。
這話不亞於一巴掌,抽在了荊氏臉上。
福郡王妃!只有她纔是福郡王府的正經主母,她荊氏不過是個奪了府裡中饋大權的跳樑小醜罷了。
不管是她還是慕海峰,他們都是一樣,把持着福郡王府的大權,但其實是名不正,言不順。
如果現在把福郡王妃請出來,哪裡還有荊氏他們的位置?
慕海峰清了清喉嚨,“王妃她現在只顧修行,替我弟弟祈福,家宴之事我早就派人去傳話了,她不來我也沒有辦法。”
“既然父親已經派人知會過了,那等散席後我去見一見王妃。”慕朝雨悠悠道,“許久不見,我也該向她請個安。”
“嘩啦”一聲,荊氏打翻了自己面前的湯碗。
“看看你乾的好事!”荊氏怒衝衝瞪着柳氏。
柳氏坐在荊氏的身邊,驚駭的睜着眼睛。
她什麼也沒做啊,那湯碗是荊氏自己打翻的……但是在這種場合裡,她沒有辦法解釋,只能默默的忍耐。
荊氏的衣裳被湯水弄髒,兩邊丫鬟過來幫着收拾殘局。
柳氏也只好站起來像個奴才似的服侍着荊氏。
荊氏罵的可難聽了,柳氏眼圈紅了,她偷偷看向自己的男人,大少爺慕昭良。
慕昭良板着張臉,嚴厲的看着她,就好像她真的是那個打翻湯碗的人。
柳氏心裡有苦卻不敢說,默默的伺候着荊氏離席,去換衣裳。
因爲這事,總算是把剛纔慕朝雨的話頭打斷了。
慕海峰臉色緩和下來,裝模作樣的問起慕義差事的事情來。
“對了,難得四弟這次回來,善元學業之事不能再拖了。”大少爺慕昭良突然插了一句。
“沒錯,此事就是你大哥不說,我也想跟你提一提,從明日起,讓慕善元他們繼續到你那裡學習。”慕海峰擺出一副治家有方的家主模樣。
餘玖暗暗撇嘴。
信了他的邪,他都能給自己的兒子下毒,誰會相信他能關心什麼孫兒的學業,他是怕慕朝雨死了沒人再給皇帝制藥,失了皇寵吧。
慕朝雨鳳眸低垂,隱住眼底的冷霜。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慕善元當不得重任,日後也不能撐起福郡王府的這塊牌子,讓他到我這裡學習只是浪費時間。”
聽了這話大少爺慕昭良的臉上掛不住了。
說他的兒子不行,就相當於在罵他也不行,他怎麼能忍?
“四弟,你把話說清楚,不過是依方子製藥,有什麼難的,還不是因着你有私心,把給皇上的藥方全都藏起來,說是什麼學習製藥,其實你就是在推脫……不想教給別人。”
面對慕昭良的指責慕朝雨從容不迫,餘玖卻是差點跳起來。
慕昭良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他真以爲只要有了製藥的方子就能學會製藥?
他腦子裡有包吧!
“大哥用不着這麼激動,反正善元的學業我是不會教的。”慕朝雨冷冷道,“就算是父親允了也不行,如果真的要學……那就把慕順言送來吧。”
慕昭良遲疑了一瞬,很快就點了頭。
“那好,明天我就把慕順言送過去。”
慕順言雖然是個庶出的,但是隻要能學會製藥,慕昭良纔不在乎他是庶出的還是嫡出的,從他父親那裡,他學會了不少東西。
以後他只要把慕順言這個孩子控制在手中,就像慕朝雨現在這般,日後的福郡王府何愁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慕昭良心裡正在得意,突然柳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慕朝雨的跟前。
“四弟,求你再給善元一次機會吧,就當嫂子求你,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求四弟別再爲難善元了,你要是心裡不痛快,我,我就讓慕善元去給你賠禮……”
嫂子跪小叔子,這也算是很過格的舉動了。
餘玖本能的站起來,擋在慕朝雨身前。
她防的是柳氏撲到慕朝雨的身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真的把慕朝雨撲倒了,亂子可就鬧大了。
慕昭良怒聲喝道,“柳氏,你做什麼,還不起來。”
自己的妻子跪了他的弟弟,傷的是他的面子。
荊氏剛剛換了衣裳回來,誰知柳氏突然甩開她,害的她差點摔倒。
“快,快把她拉起來,這成什麼樣子!”荊氏氣的手指亂抖,吩咐下面丫鬟拉柳氏起來。